第25章 监守自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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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见过？”王良皱眉思索，急得伸手在脑袋上狠狠抓了一把，花白的头发间传出“沙沙”的摩擦声响。
泰林转过头去，对李方文说：“方文看看，你还记不记得。”
李方文循声凑过去，看向他指着的人头。发现，他指着的并非头戴白色安全帽指点江山的邢董事长，而是站在他身旁的一位黑黑瘦瘦的年轻人。
这人看起来顶多三十来岁，却皮肤黝黑，身材精干，瘦削脸孔，鹰钩鼻，目光中透着三分精明七分狠厉。但李方文从他挽着袖子的一只手臂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不但练过，而且估计伸手还不错。
更独特的是，这个人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阴翳气质，让透过这陈年照片第一眼看到他的李方文感觉不寒而栗。
李方文从警几年，谈不上阅人无数，但打过交道的社会各个阶层的案件关系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类型也可称得上形形色色。可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却很难找到一个确切的词语形容。
一个明明让人过目难忘的狠角色，却偏偏要表现得尽量低调不起眼。甚至故意被忽视被遗忘，卑微到可以被随时放弃掉，却又又像是隐蔽在角落里或树荫下的一个黑影，暗藏危机，让人提心吊胆。
“师兄，这个人，我应该见过吗？”李方文又在心中将这先天接触过的案情关系人有捋了一遍，竟还是想不起来见过这么个精壮的男人。
泰林笑了一下，转头对林一平小声交代了一句。林一平的脸色有疑惑转为惊讶，睁大着眼睛扭头就小跑着离开了会议室。
王良更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赶紧接过那张宣传单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泰林掏出手机，打开罄石集团的官方网页，轻轻一点，进入了集团组成的页面。页面跟一般商业传统产业商业集团的网页没有什么不同，都是用极其华丽漂亮的词语来介绍企业多年来逐步成长和稳定发展的经历。
可当页面中的配图逐渐展开，李方文和王良二人却不由得深吸一口凉气。首先一张图便是今年董事会开会的画面，高高的公司LOGO下面正中坐着一位面色黝黑，身材健硕的中年人，赫然正是那位之前走在前董事长身侧的精壮汉子。
此时，他已经微微发福，手臂的线条也不比几年前的结实利落。但是那脸上蕴含的阴翳之气，却丝毫没有改变。
“这是？”李方文口中干涩，声音粗粝得像是才从沙漠中回来。
“这是他们罄石集团两年多前刚刚选出的董事会主席。”泰林沉稳地答道，“两年之间已经扭转了前董事长生病之后群龙无首的局面。他们集团这些年的突飞猛进跟这个人的努力可是分不开的。”
王良听着他的话，眉头却越多越紧，道：“泰教授，您突然提起他，莫不是有什么别的发现？”
泰林笑笑：“这张照片，这个楼盘，都是梁正初留给我们的线索。虽然我们还没有查清之前失枪案的真相，但是不妨将调查时间点向前推，说不定就能有新的发现。”
这个时候，林一平带着她的笔记本电脑回到会议室。她忙不迭地向三人展示新的发现：“队长，师兄，你们看，‘永济宝玺’这个楼盘是当年罄石集团在发展中很重要的一个项目。应该说‘永济宝玺’的顺利完工，决定了罄石集团的命运。”
“有这么重要？”李方文撇了撇嘴唇。
林一平点点头：“没错，这个楼盘是罄石集团赌上全部身家下的一步棋。”说着她又点开从数据库中提取的，罄石集团过往资料。
“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是我从梁正初那支USB中拿到的数据。其中有一些是已经被公开披露的罄石集团年度报表。另外有一些应该属于集团内部资料，包括股东往来账目和金融机构来往交易。这一部分，应该是梁正初私下通过网络窃取的，属于企业内账。”
“他们的内账都查出来了？”王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不可思议，“如果有过节，既然他查出了内账，就该举报啊。”
泰林浏览了几页资料，摇摇头道：“这些内账有很大一部分是罄石集团股东们私下跟金融机构贷款，甚至还有短期高利贷。有损公司声誉，却不会对公司发展造成致命的影响。不过却是证明了一点，那就是，投资这个楼盘的决定，已经是罄石背水一战的最后一搏。”
泰林面无表情，接着道：“顺利完工他们一鸣惊人，从此完成建筑营造乙方的地位，如果有任何差池，未能按期竣工，影响销售，不但罄石消声灭迹，连所有的股东也都要承担负债累累的后果。”
林一平佩服地点点头：“的确如此，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还是遭遇了危机。”
她放大屏幕上的文件，找到2015年5月的交易记录，指给三人看：“队长你们看这里，这边的一笔账很奇怪，是由一位叫季先广的股东贷款用于支付第二期地基工程款，但是这笔钱却一直呈现未过签的状态，就是说，由于某些原因，银行停止支付这笔贷款。”
“能查出原因吗？”王良急切地问道。
林一平摇摇头：“这要找之前的办事人员来问，但是，希望不大。队长这还不是重点。不管是什么原因银行没有支付这笔钱，根据工程进度，第二期地基还是如期完工。这就奇怪了。他们没钱怎么干活？”
李方文已经沉默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小林，你不是说他们还会找高利贷借钱？身为股东，他们怎么可能因为资金流断裂就停工？”
林一平不服气：“我只是提出我发现的疑点。你说的这种情况的确有可能，但是没有资金，钢筋也无法如期交货，这对工程来讲才是最致命的。如果他们这份内部账本是真的，他们每天出工的成本就要上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所以，他们监守自盗！”泰林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好像瞬间便冻结住了整间会议室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