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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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李方文的手机响起，是队长王良的电话：“小李，鉴识科的现场报告出炉。现场除了你和发现死者的报案人到过现场的痕迹外，还发现了几行带血的脚印，初步推断属于三个不同的人。。”
李方文心中一沉：“三个？”
王良在电话里顿了顿，接着说道：“没错，是三个。有一个很明显是男人，往巷子的北边逃去。穿41号的运动鞋子，步子很大，预估身高在175-180之间。另一个是逃往南端，鞋码37号，步子却不小，应该也是跑掉的。预估身高不会超过165。”
“那还有一个人的呢？”
“另外一个人，”王良又顿了顿，“鞋码是41的，但是他的脚却明显小于鞋码，因此鞋跟一直拖沓。但是很奇怪的是，他的步子却很小，更像是非常平稳地一步步从南边离开巷子。”
李方文更加疑惑了：“不慌不忙？”
俗话说，“鞋子合不合脚自己知道。”“合脚”是平常人对鞋子的最低要求。以他从警以来的经验，穿不合脚的鞋子出现在案发现场之人，十之八九是有备而来的凶徒。但此人离开的脚步却又是四平八稳。
难道他没有看到尸体？难道警方这次遇到了心理素质极高的凶手？
只听王良接着说：“值得注意的是，这串脚印离开南边巷口就消失不见了。另外，鉴识科通过拖行的痕迹，判断出这双鞋子的鞋跟外侧有很严重的磨损，说明这双鞋原本的主人平时走路有很明显的外八字特征。”
“出了巷口就不见了？外八字？”李方文小声嘀咕了一句，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他在前栈港所遇见的人影迅速地在脑中闪回了一遍。
这些人的身影，或压抑沉闷，或软弱隐忍，或蝇营狗苟，或慵懒肆意，每一张面孔后面似乎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李，”王良的声音将李方文从沉思中拉拽出来，“我需要你和林一平再去一次现场，看看还有没有发现。另外，鉴识科的同事今早出发去了死者家里搜查，一会儿我会和你们在那里汇合。”
“是，队长。”李方文低声应道。即便王良不说，他也打算再去一次现场，还想沿着带血的脚印把每个嫌疑人离开的路线再模拟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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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利不起早，当他们二人到达渔市广场的时候，一整排的门市房早就拉开铁门，热热闹闹地做起了海鲜批发生意。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与昨晚稍显冷清的景象大为不同。
虽然后巷作为凶案现场还被黄色的隔离绳封锁着，但丝毫不妨碍前面的码头贩子们喊价拼单，仿佛在他们眼里，几个钟头之前的那桩残忍的凶案也不算什么，太阳会照样升起，鱼捕回来就要赶在晌午之前卖掉，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嘹亮的叫价声此起彼伏，在后巷仔细勘察的二人听得一清二楚。
“师兄，我才知道海鲜生意是这么做的。”林一平环顾四周嘟囔道。
“你前面这几摊是跟收获渔船对接的码头贩子。他们利润不高。”李方文笑道，“我身后这几家吵吵闹闹的，他们可是有大生意要做的。”李方文指的是几家专门跟下游市场进行交易的海鲜供销公司，专门从事运输买卖。
“别动，师兄，你就站在那边。”林一平突然叫道。
李方文一顿，赶紧停住脚步，问道：“你想干嘛？”此时，他正站在离死者章锦海的尸体发现处不远的地方。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凶手是从哪个方向来到你站的地方的？”林一平在自己的IPAD上画下小巷方位图，“您看，伤口在死者的正前面，凶手一定是面对死者行凶的。”
林一平左右指着两端的巷口，略加思索，认真地说。
“我们假设死者在小解之后转过身面向凶手，而中伤之后向后仰倒。那他头顶与凶手来的方向应该背道而驰。死者被发现的时候头顶向着北侧的出口，也就是停车场的方向。如果我的假设成立，那么凶手应该是从南侧的巷口进入巷内。”
“那你觉得凶手又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呢？”李方文对她的假设不置可否，却抛出一个反问。
“这个。。。我不知道。”林一平很诚实。
她只知道，有三个嫌疑人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从巷子的不同方向离开，他们或是匆忙，或是慌乱，或是平静从容。在他们之中有一个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却妄图就这样沾染着血渍湮没在茫茫夜色里。
“另外，你那个依据仰面朝天的方向就判断凶手动线的方式，我也不认同。”李方文认真地说，并一步步向林一平走了过来。
林一平心中不解，刚想开口继续提问，就看到李方文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山一样向她迎面倒了过来。
“欸，师兄，你干什么？”说着便伸手抵挡他的胸口，但是李方文面无表情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林一平双手吃重，足下蹬开，奋力抵挡。
李方文在她面前停住不动，张嘴便说：“死人不一定要仰倒，也有可能扑倒。特别是他前胸受敌吃痛，很有可能先向前收缩。如果凶手拔出弯刀的时候用力，死者最有可能被带倒向前扑。就像这样。”这声音从她头顶飘过，带着丝丝缕缕的腐败海鲜味。
“啊！别，师兄，行了哈，我都懂了。这样就行，别演示了。求你！！”林一平又是尴尬又是汗颜。李方文散发着酸臭气的身体挡在眼前都让她有种眩晕感，更何况是扑将过来。
李方文退开几步，对自己方才的骚操作得意洋洋，根本没看到林一平脸上的嫌弃表情。
可林一平经过他的推演，却另有一番自己的想法。
她在十字巷中心的附近低下身子，一寸寸查看着石板路上的细节。并试着参考现场勘察的鉴证科在地上做好的标记，希望根据脚印血迹能够模拟出案发时更多的细节。
“如果死者向前扑倒，但是发现时怎么会是仰面朝天啊？”她低头喃喃道。
“你猜猜看。”李方文裂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