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案发巷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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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排档有一瞬间的安静，各个桌上的食客都好像要竖起耳朵，想要偷窥似的一齐默默地瞄向这三人离去的方向。
高大的粗犷男人身穿蓝色短裤人字拖鞋，青黄色相间的花上衣松垮地敞在身上，露出因常年在海边暴晒而黝黑健硕的肌肉。
他的步伐很大，走路的速度又快，娇小的姑娘跟不上，只能在其身后迈着小碎步紧追。
最尴尬的要数最后那个瘦削的年轻人，他看起来斯文内向，走起路来却步伐稳健。如果放开步子，肯定能追上那个怒气冲冲的高大男子。可他快走几步又放慢，如此往复，始终跟在“小芳”的后面，克制地保持着距离。
众人遥遥望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终于湮没在渔市广场门市铺面后的一条巷子里。
可李方文一想到刚刚三人离去时的尴尬气氛和那高大男人突然之间的暴怒，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压抑在心头，更为那名叫做小芳的热心姑娘捏了一把汗。
他忍不住又向着三人离去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别看了，人家小两口子的事儿，咱们管不了。”烧烤摊的老板瞧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手上的破扇子一刻都没停。
李方文尴尬地挠挠头，坐回自己的位子，此时他猛然想起，那三人离开时竟然是没有付过钱的，而老板却好像浑然不在意一般。
“老板，他们平时也是吃饭不付钱吗？”李方文转过头提醒老板。
“不打紧，大家互相帮衬着。”老板摸摸鼻子。
说是互相帮衬，可李方文却觉得老板语气轻蔑，似是言不由衷。他心下疑惑，却不方便再继续问下去，于是伸手又把泰林的酒杯满上冰镇啤酒。
泰林的情况有所缓和，嘴唇上的红肿逐渐消下去，脸色也恢复自然，却还是怎么都不肯放下手中的酸奶盒。
安然在一旁忍着笑：“泰教授，我早就跟您讲过，不要再试了，试多少次也是没有用的。再说了，恢复痛感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您这不是可以尝出来‘辣’味了吗？”
“恢复痛感”？无痛感患者能恢复吗？能感知痛苦了吗？李方文颇为不解：“师兄，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啊？难道你真能尝出辣味了？”
泰林深吸了一口气，沉重地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唉，没想到，‘辣’竟然是这样刺激的味道。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吃。”
李方文忍住笑：“这是恢复痛觉了吗？”心中却了然：想必别的体验方式太残酷，他才选择吃辣来验证。
泰林摇摇头：“很难说恢复，毕竟每个人感受到的痛觉程度都是不一致的。可是最近。。”他面色有些为难，后半句的声音竟越来越小。
安然就着冰茶咽下一颗花蛤肉，插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最近几个月，他突然就能感觉到痛了，特别是在家里。呃，我在旁边的时候，尤其明显。”
还有半句，安然心中困惑却难以启齿。泰林痛感的强弱是与和安然的距离成反比的。距离越远，痛感越弱，距离越近，痛感越强。
李方文将二人之间的欲盖弥彰看在眼里，强忍住笑意，故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咱们可得好好研究研究。”
夜色朦胧，三人逐渐放松下来。老板特意给李方文推荐了几样蒜蓉酱的小海鲜解馋。安然不时插科打诨几句。随着咸香麻辣的滋味入口，泰林不禁大快朵颐，如初生婴儿般体会这来之不易的感官刺激。
不得不说，冥冥之中，安然的出现，让他拥有了更完整的人生感受和体验，还有层出不穷的新奇和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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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时已过。因为周末渔市休市的缘故，大排档的人潮有增无减，络绎不绝。老板手上有忙不完的活计，铁板上烤架上的各色海鲜经历着油煎火烤，“嘶嘶”作响。
邻桌的一个胖胖的小伙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走向老板，与他同桌吃喝的几个年轻小伙子含含糊糊地嚷道：“帅仔，别再点了，吃不完了。”
叫“帅仔”的胖小伙儿头也不回，晃晃小胖手含混地说道：“不，不点了，我去撒尿。”但面向老板的时候却又悄声说：“老板，帮我再给那桌上两手冰啤。”又高声叫：“老板，厕，厕所在哪？”
老板手中的破扇子一刻都没停，抬起下巴向旁边扬了扬：“停车场那边有。”
“啊？停车场？我去，那么远？！就近的有吗？”胖小伙儿嘴里嘟嘟囔囔。
“对，就是远点儿。你要是着急就去门市房后面的水沟。”老板向后面努了努嘴。
紧邻渔市广场的门市房都面朝港口，本来应该是渔船船工们装卸鱼获的总站。后来广场设立时被承包给专营海产批发的商铺。到了夜晚，这里便静寂无人，整排铺面黑漆漆一片，与前面广场大排档的热闹明亮和背后居民区的人间烟火形成鲜明对比。
胖小伙儿摇摇头，又伸手揉了揉脸，嘟囔了一句：“哎呦我去，这TM也太黑了。”说着便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市房后面。
李方文看在眼里，轻嗤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泰林原本只顾着埋头啃蒜蓉蟹脚，抬头却只见安然嘟着嘴唇，一脸嫌弃地望着他俩。
两位男士被这样鄙夷地看着，自然心中不甘，刚想开口打个圆场，就听见那条门市铺面后的巷子里有人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啊~啊~死人了，快，快来人啊~死人啦！啊~”
李方文“腾”地站起身，快步向巷子跑去。刚跑到巷口，就看见方才那胖小伙子提着裤子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看见了来人，胖小伙长长呼出一口气，“扑通”一声翻坐在他脚边，手指颤颤巍巍地伸向那条狭窄黑暗的小巷，哆哆嗦嗦地说：“里面有个，有个，死人。”
李方文安顿好他，又亮出警官证，伸手阻止了跑过来围观的人群，这才一步一步走进那条阴暗、潮湿、弥漫着死亡气味的巷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