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表里不一的老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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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糙汉子忽的安静下来，在都司的带领下同样抱拳还礼，高声言道：
“谢小姐救命之恩！若他日小姐有令，我等必定跟随！”
风婵却面色柔和，婉言说道：“都司大人言重，风婵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将士应该是最令人尊敬的存在——这在风婵心中一直是个毋庸置疑的观点，哪怕这个人劣迹斑斑，但护国佑民这个行为永远声名赫赫，值得尊崇。
风婵面色如常，可一众人等却是面色大惊！
什么？风婵？
风府那个捡回来的小乞丐？
就是那个在骸午测上测出两大资质的三小姐？
还在前日里被封为了怀安公主？
风婵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包含了太多的信息，或者说风婵这个人就拥有了太多的潜能，怎么会有人在短时间之内就将乞丐、小姐，乃至于身为皇亲国戚的公主，三个阶级相差巨大的身份连接在一起，甚至还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
众人皆惊，不可置信。
都司却随着蒙将军见惯了大大小小的场面，知道小人物也有着不平凡的未来和经历，可是当知道眼前这个脸带疤痕的女子如此离奇的经历，还是没有忍得住感叹。
风声渐息，众人之间开始熟络攀谈起来。
然而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有消散，不知道是谁再一次提到了“旦夕祸福，难保自身”几个字，使得气氛猛然下降到冰点。
也就是在这时候，众人看了看身边的面孔，还是原来那几张脸，可是有几个熟悉的却再也看不见了。
他们一行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前来，披星戴月，风餐露宿，每遭遇一场劫难就有可能失去一个鲜活的伙伴，如今一场风漩，就让他们伤重了十二人，唯有三十二人还安然无恙，而那六人却已经……
轻风拂过地面，划过滚滚细沙。
风漩平息之地，暑气仍然而黄沙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浓稠的血色和猛烈的腥味，皆来自朝垣国不屈不挠的战士，却也是寒苦家庭里殷切盼归的孩子。
没有尸骨，没有残骸，就连一个像样的物件儿也找不到，全都在那猛烈的旋风之中撕裂消亡。
有几缕细丝在风尘中滚滚离去，也消失在茫茫的大漠里。
人死如灯灭，什么也没留下，此刻他们才倏地反应过来，都司所说的“保重”二字究竟包涵了多重的分量。
都司眼见大家的心情都低沉不已，挥舞着手臂想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然而无奈，沉重的气氛却始终调动不起来。
先九与桑图打过照面之后，从远处归来，一眼就瞧见了人群身后那数十米之外的一滩斑驳的血红，在逐渐漆黑的傍晚里越发浓稠乌黑，像是一个吃人的大口，底下是万丈深渊。
他将目光转移到了都司等人的身上，沉声问道：
“都司何在？”
“臣在！”都司急忙出列，半跪在地，埋头抱拳道。
“如今人数几何？”
“回殿下，重伤十二人，安然三十二人，捐躯六人！”
声声掷地，铿锵沉稳，传播在这辽阔的黄沙大漠里，逐渐了无踪迹。
“回京后好生安葬，抚慰家人。”
“是。”
接下来是无尽的沉默，巨大的空虚感在瞬间席卷了整个队伍，浩浩荡荡数十人，却好似进入了无人之境，周遭一切皆为虚幻，每个人默契的一言不发干自己的事情，包括风婵。
她刚才为了能够催动罗盘功效，借助了瑶笙身上的神力以及自己的本骨烟灵，此番消耗巨大。可她知道，刚才的风漩只是一个开胃小菜，接下来还有更大更重要的变故等着他们。
至于是什么，风婵想不起来……
只是印象中先九哥哥这一队人马损伤惨重，不仅没有找到蒙将军，先九也被重伤昏迷，只被一个小士兵给护送回来，然而那个小士兵最后也因为伤势过重，就此死去。
可是这件事究竟是什么呢？
风婵一边打坐，修复自己刚才损失的本骨烟灵，一边抽出神思回忆起当年这个时候的自己做了什么事？
然而脑子内却像是一团浆糊那般，把所有的思绪全都粘合成一团，神经仿佛变成了一堆错乱糅杂的乱麻，弄得人心神不宁。
忽然，眉心间顺入一股清流，清凉柔和，抚慰了内心的焦躁与不安，也顺道把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摊平。
“又想什么呢？”熟悉的声音探入耳侧，说道：“年纪不大，忧思倒是挺多。”
风婵缓缓睁开眼，只见天色已经完全暗淡，自己的前方是一丛熊熊燃烧的火堆。
她接过桑图递来的雪青玉镯，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年纪不大？”
怎么知道？
这一句话却是把桑图问得有些懵——
只见风婵再一次说道：“眼见不一定为真！你的模样俊丽秀雅，难道就真的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弱冠雅士吗？”
“哈哈哈……”
桑图笑然，这些道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在找到风婵之前的的确确找人算过：年芳二八，身世凄惨，优劣相和，喜忧参半。
这些提示无一不指向风婵，然而风婵这番话却又说的极为有意思，他连声应和道：“说的不错！”
“看来我们两个都是表里不一的老妖怪。”桑图识趣地给他们俩做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妖怪这个词也一时之间逗笑了风婵，两个人之间难得如此和睦安然。此前虽说彼此并无矛盾，但却总是心有隔阂。直到方才，他们俩之间的薄膜才逐渐被双方掀开。
温和的的火光映照在人脸上，使得整张脸都通红无比。冷风轻抚，火苗摇曳，让脸颊上的绯红血色又生动了几分。
都司与先九谈论道：“此处地势平坦，日夜温差非常大，所以偶有风暴乃是常态，然而今天这风漩出现得却是极其奇怪！”
先九端坐在侧，静候都司解谜。
“殿下或许不知，这风漩主要发生在东南沿海岸，大多时候都在夏季里出现，那时候狂风暴雨齐作，电闪雷鸣并生，水面上就会升起一道巨大的水柱！”
剩下的一群人也在津津有味地听着都司讲述他们当年所遇到的奇事险境，闻言道：“水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