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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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阶上的丧尸听到惊叫后,受到刺激,彷佛狼人啸月一般,仰起头朝黑暗的夜空不住狂叫。原本淹没在暗夜中,死寂一片的小镇,周遭接连响起阵阵嘶吼,似乎正回应站在立冬和李昭面前的丧尸。
立冬瞳孔骤然紧缩,他回想起那个在村长家里,被汽油陷阱烧成灰烬的怪物。此时此刻,两个怪物的举动,别无二致,除了叫声有些许不同之外。
咔擦一声!
尼泊尔猎刀在昏暗的月色下,闪烁着幽冷的寒光,从背对两人站立的怪物后颈,一斩而过。李昭只觉得眼前一抹寒光,一闪即逝,那只还在狂叫的怪物,已经身首异处。
“发什么愣?快tm跑!”不等李昭反应过来,立冬已如离弦之箭,紧追周飞和老许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
四周隐藏在夜色中的建筑物后面,一阵紧过一阵的嘶吼,越来越近。月亮终于从厚重的云层中钻出来,森冷地月光,驱散开大地上的黑暗。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切,终于展现在李昭面前。
紧随在立冬身后的李昭,回头看了一眼。那只被砍翻在地的怪物周围,已经被数不清的黑影重重围住。似乎因为没有发现猎物的缘故,黑影们变得异常躁动。嘶吼声彷佛比先前还要狂躁,如同滚雷一般,响彻整个镇子。
面色惨白的李昭,再也不敢回头多看一眼,拼命跟在立冬后面,朝停在镇口的车跑去。
“二壮,你听!”邹子贤推了推正流口水,熟睡中的田二壮。
“咋了?”二壮揉揉惺忪的睡眼,尚未清醒过来的大脑,被镇子里狂躁的嘶吼声,震得一下子惊醒。麻利地翻过身,趴在哨塔的了望孔上,黑豆一般的双眼,惊恐地注视山脚下的镇子。夜色太沉,二壮又用力揉揉眼睛,还是没办法看清楚发生什么,只能听到让他心悸的嘶吼。
“镇子上的人,恐怕都被传染了。”子贤绝望地说道。
“你又没看到,怎么知道的?”二壮瞪着豆豆眼,有些怒意地看着子贤。
“咱们从几点开始,就再也没听到镇子里有声音了?天还没黑前,还有人在惨叫。可天黑之后,镇子里就变得像坟地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了!”颓然坐回地面上,子贤蜷成一团,双臂紧抱双腿,下巴搭在膝盖上,双眼无神地直视面前的墙壁。
听到这里,二壮也不再争辩,瘫坐在地面,背靠冰冷的石壁,闭上双眼,两行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流出来。两个孩子彷佛在一瞬间变成大人,哨塔里也重新恢复安静。
一束耀眼的光芒,唰的照在跑到镇口的立冬和李昭脸上。紧接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那辆七座商务车,急速后退。地面上划过两条黑色的刹车痕迹后,车头猛地一甩,便朝远处飞驰而去,只留下车尾扬起的一片灰尘。
“妈的,他居然还有备用钥匙!”立冬终于知道自己,还是被周飞那个鸡贼的家伙摆了一道,愤愤地咒骂一句。
“他们把江漫也带走了!”站在SUV旁的李昭,焦急地朝立冬喊道。
“那个昏睡在你车上的女人?孙康的老婆?她被带走跟我有什么关系?赶紧追上他们,我一定要狠狠教训一下,那个混帐王八蛋周飞!”钻进SUV,坐在副驾驶上的立冬,兀自不住咒骂。
“江漫是我前妻,那个叫孙康的家伙,不是什么好鸟!骗走我老婆,现在又和那个夏丽娟勾搭上,这个为富不仁的狗东西!”李昭一边发动SUV,一边对立冬解释,“那个夏丽娟也不是什么好货,她是我一个客户的老公的姘头,我正在查他俩偷情的案子,准备让他们……”
还没等李昭把话说完,砰砰两声,SUV彷佛被犀牛从侧面撞了一下,沿下坡的村道,不受控制地,朝附近的田地冲去。初秋的玉米地里,大片的玉米,已经结出沉甸甸的棒子,此时被突如其来的SUV撞得东倒西歪。一条深深地沟壑出现在玉米地上,打乱了原本整齐排列的阵型。
艰难地从SUV里爬出来,鲜艳的血液把立冬双眼中的世界,涂抹成一片殷红。回头看一眼驾驶位,昏迷不醒的李昭,立冬摇摇有些发沉的头,用袖子抹掉眼前的血迹。顾不上查看车里的李昭,吃力地走到路边,望着镇里的方向。
面前是一条下坡路,此时站在低处的立冬,依稀可以分辨出,距离他们所在位置不过百米,昏黄月光照射的坡顶上,一大片数不清个数的黑影,正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这边走来。
仔细检查一下被撞的头,立冬十分庆幸,‘如果没有把安全带扣上,恐怕刚才那一下,我就要交代在这了。’
重重一脚,踹碎SUV顶棚的天窗,立冬半个身子钻进车厢,从车后拽出自己的背包。匆匆检查一遍背包里的东西,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一声女人凄厉的惨叫,从镇子里响了起来。惨叫声在寂静的夜空里,显得格外刺耳!
背着包的立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路边,还没来得向坡顶望去,一只血肉模糊的手,突然从斜刺里抓过来。立冬奋力朝后一跃,和攻击他的怪物拉开距离,饶是反应迅速,还是差点被抓到。几滴粘稠腐臭的液体,挂在立冬的脸上,冷汗瞬间布满额头,立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脸色惨白。
一击未中,怪物彷佛有些气恼,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吼声,双手交替朝面前抓挠,再一次冲向躲过攻击的立冬。
尼泊尔猎刀一闪而过,怪物抓向立冬的右臂应声而落。身形一矮,立冬朝怪物左侧,斜冲过去,与此同时,怪物的左臂,堪堪划过立冬头顶。不等怪物将向右倾斜的身体摆正,一只脚重重踹在左膝窝上,怪物瞬间失去平衡,身体朝左侧摔向地面。
满脸血污的头,尚未与地面亲密接触前,寒光一闪而过。胸腔中的吼声,被憋了回去,翻飞出去的头颅,落在地面上,嘴巴兀自张合,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然身首异处。
坐在商务车后座上的孙康,将车内的啤酒瓶和其他杂物,手忙脚乱地不停向村道砸去。车内其他几人注意到,孙康状似癫狂的表现,都愕然的瞪大双眼注视他。刚把孙康和夏丽娟捉奸在车的江漫,也忘了继续跟他争吵,略加思索后,她似乎猜到孙康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想让他们俩死在路上吗?”反应过来后的江漫,扑向还在扔东西的孙康,奋力拉扯他的胳膊,试图阻挡孙康的疯狂举动。
“臭婊子,滚远点!”孙康一挥胳膊,就把江漫掀翻到一边,“别tm跟老子装蒜,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李昭是谁?当初你嫁给老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查清楚你过去的经历,你以为骗得了老子?”奋力将最后一只酒瓶砸向车窗外,孙康回过头,恶狠狠瞪着江漫,“那个叫李昭的家伙,就是你的前夫,还tm骗老子说你老公出车祸了!真亏你想得出来!”
听到孙康的恶言恶语,江漫只觉得兜头被浇下一盆冷水,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无声坐在角落里,两眼中缓缓流出,不知是悔恨还是愧疚的泪水。
看着江漫的表现,孙康不屑的撇撇嘴,“等这波传染病被控制住以后,老子回城第一件事就是让你净身出户!跟我耍心眼?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德行!”
“别生气了,康康,过来,给我看看你的腿~”夏丽娟妩媚的伸手去搀扶孙康,“周店长,我们还是赶紧找地方,给康康治疗一下腿伤吧,我的脚,现在也疼得有点厉害。”
“康总,你还真是杀伐果断!难怪生意能做这么大,我以后可以跟着你混吗?”后视镜里,周飞一脸谄媚的笑,“不过可惜了,没能从立冬手里把枪搞来,要是有枪,咱们遇到危险的时候,怎么也能多一点把握不是?”
“周飞,你别忘了,蒋刚可是那个叫立冬的男人杀死的!出车祸摔死,还是被怪物咬死,都是他罪有应得!”沈秋燕彷佛大仇得报一般,眼中闪烁着莫名地兴奋。
“燕子姐,蒋刚是被感染了,如果没有立冬大哥出手,恐怕我们现在已经被蒋刚吃了。”那个长头发的年轻姑娘,对这群人现在的举动,颇为不满。
“季娇娇!我最后再和你说一遍,我们是一个具有狼性的团队,一切行动都要听从组织的决定,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一个叛徒!”周飞声调徒然拔高,和刚刚谄媚的样子判若两人,“你们都是我的员工,我的店员。在任何情况下,我们才是一个整体,我们才是一个team!”周飞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瞬间又变回先前那副谄媚讨好的样子,“新人就是新人,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康总,让您见笑啦。”
“没关系,小周的领导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等眼下危机过去以后,你就来我公司担任行政主管的职位,好好替我整顿一下公司内的散漫员工!”孙康躺在夏丽娟的怀里,许是先前在车里得到满足,此刻他已不再色急的到处乱摸,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受伤的腿上,“另外,介于危机面前,各位弟弟妹妹们给予我的帮助,我也承诺你们,即便不能来我公司上班,也会给你们一笔丰厚的报酬。毕竟,谁跟钱有仇呢?对不对?”
自打周飞驾驶商务车逃出碑谷镇开始,许怀中便一直安静地坐在车上。他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没有制止孙康的举动,他很担心李昭的车,会在半路抛锚。一个可以轻易将别人的生死,弃之不顾的人,又怎么会信守诺言?直到此时,他才真的看明白,难怪周飞能和孙康走到一起,因为他们两个才是完完全全的同一类人。而亲眼目睹高速休息区和碑谷镇发生的一切,许怀中对于这次突如其来的传染病大爆发,能够得到控制的可能性,不再抱有任何幻想。静静思索着,许怀中凝视车窗外漆黑的夜色……
地面上失去头颅的腔子,正一股一股向外涌出浓稠的液体,腐臭的味道十分刺鼻,呛得立冬向后退出很远。坡顶上,原本正摇晃着朝他们这边追来的大片黑影,正如被注射器吸走的染料,缓缓向碑谷镇的方向缩回去。近处还有几个四肢健全的变异怪物,正茫然的来回晃荡,似乎无法下定决心,该继续追着立冬他们而来,还是循着镇里女人的惨叫声而去。
‘这群怪物似乎并不具备很高的智商?’立冬如此猜测,见它们几个没有继续追赶他的意图,立冬转头便要离开。突然,微弱的火光,在远处摇曳,时隐时现。常年混迹于深山老林中的立冬,瞥眼之间,敏锐的视觉,瞬间捕捉到那一束火光的存在。
‘山上还有活人?’立冬清楚记得,文件上写着,变异怪物怕火。在老村长家里的陷阱烈火冲天时,就再没一只怪物从门口冲进来过,反是集体慌乱地躲避大火。此时远处的火光,在他们两车人来到碑谷镇的时候,并没有出现。凭立冬的眼力,如果有,一定逃不过他的双眼。
‘该不该扔下这个倒霉蛋,去山上看看?’望向玉米地里,SUV侧翻的方向,有些犹豫。自保,立冬毫无问题,尤其是在山里。可要是带上一个不知生死的累赘,恐怕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
一道耀眼的闪电,骤然划破天际,撕碎漆黑的夜色,随后一声沉闷地炸雷响彻云端。冰冷的秋雨,彷佛要洗涤世间一切污秽一般,肆无忌惮地倾盆而下。近处几只正在踌躇不定的黑影,被雨水淋湿的瞬间,变得异常安静,再也不发出一丝声响。
闪电再次划过天际时,立冬看到诡异的一幕,几个血肉模糊的“人”,直挺挺站在雨中,仰头大张嘴巴,任凭雨水浇灌在身上,像一株株沙漠中耐旱的植物,疯狂汲取雨水中的养分。每个“人”身上的血水,被大雨冲刷后,在脚底四周,积满一滩血污。随着四处流淌的雨水,重新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