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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人心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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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细雨从天而降,潮湿的空气中,秋风搅起午后的燥热,小区外的世界,终于归于平静。飘荡在车库里的84消毒液味道,混合雨水拍打地面,掀起的泥土气息,让垂头丧气的众人,无处躲避。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像无法驱散的梦魇,压在他们心头,连呼吸也带着沉重地绝望。

络腮胡男人的视线,再次无意间,扫过面包车时,突然落在一只带有斑驳血迹的榔头上:“你们看到那人了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安静地空气,突然被打破,其他人没来由的,轻颤了一下。

“什么人?”面容白净的男人,一头雾水的问道。

“哼!哪有什么人,一定是他缺少酒精浸泡的脑子出问题了。外面的丧尸不就是嘛?至少它们曾经是人……”光头青年说到最后,语气变得有气无力。

“不对,我也看到一个奇怪的人,看她瘦弱的身材,应该年纪不大。你开车往这边冲时,她好像是从车库里,跳着跑出来的。对,没错,她是跳着的!当时我还很好奇,丧尸什么时候学会跳了?现在想起来,我绝没看错!”断腿少年,抢在络腮胡和光头青年,再次发生争吵前,把话截住,皱起眉头说道。

“老头子,你确定没看错吗?当时车开那么快,没看花眼吧?”中年妇女质疑的语气,让络腮胡的脸色,憋得更红,圆瞪双眼准备反驳。

“小海,说的没错,我也看到了。好像是个女孩子,但她发型又像男孩。看样貌,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穿牛仔背带裤的少女,清丽的声音,又一次截住,络腮胡男人尚未出口的争辩。

“哈,你看!我没说错吧?怎么可能看错?我视力这么好!”络腮胡异常红润的脸颊上,挂着一种久违的,象征权威似的神情,得意地看着他老婆。

“哼,你的烂车技,好像把她撞死了吧?”光头青年似乎极看不惯络腮胡男人,语气中对两夫妻的救命之恩,没有丝毫敬意。

“当时那种情况,我tm怎么……”络腮胡被光头青年一番抢白,气得火冒三丈,大声申辩着,又要向光头青年冲过去。

“别吵了!你俩有完没完?现在还不够乱吗?俩大老爷们儿,能不能别像泼妇一样?”外表斯斯文文的少女,厉声呵斥道,“目前最主要的问题,是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你们这么无休止地争吵,能解决问题吗?没看到这还有一个受伤的人吗?你俩烦不烦啊?!”

正跃跃欲试的两人,顿时如泄气的皮球一样,狠狠地互瞪一眼,扭过头兀自生闷气。面容白净的男人,无奈地一耸肩,对少女说道:“先把小海抬到卧室床上休息吧,我们得先想办法,把他的腿处理好。别等真有办法,离开这里时,他的腿会很麻烦。”少女带着感激的目光,望向说话的男人,可当他最后一句话出口后,感激之意如雪泼沸水一般,瞬间消融不见。反有一丝担忧和怒意,印在眼底。

中年夫妻没和其他四人去卧室,他们留在车库,匆匆搜寻一番。本想打开轿车后备箱查看,可面包车把轿车,死死顶在车库墙壁上,后备箱也被牢牢卡死。俩人鼓捣半天,没能打开,只得无奈放弃。在一阵撬动声响过后,小女孩渐渐苏醒过来。众人的争论,她并没有听到,可即便听到了,小女孩也不敢贸然出来,和这群陌生人见面,‘现在人并不比丧尸安全多少……’此刻,小女孩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登山靴里的爪刀,已被伤势较轻的右手紧握,随时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

杂乱地撬动声响,终于归于平静。眼皮沉重,不受控制地合在一起,小女孩再次昏睡过去。

“cao~我的腿…该死的畜生!我砍死你!……你们快来帮我!”光头青年跌坐在地,左脚不住蹬踹面前的地板,正如丧家之犬一般,连滚带爬地从另一间卧室里逃出来。从主卧室急匆匆跑出来的三人,不及查看光头青年,就见一条毛色黑白相间的边牧,挡在隔壁卧室门口。边牧呲着利齿,凶戾的目光中,透出决然地气势,毫不退让地向四人狂吠。

“一条小狗就把你吓成这样?真tm面!”络腮胡终于逮到机会,轻蔑地讥讽光头青年。

“别tm说废话了,这只畜生一定有什么古怪!我被它咬伤的右腿,现在一点知觉都没有!你们别tm光顾看热闹,快扶我一把!”

络腮胡扬起大号扳手,试图喝退边牧。白净青年和中年妇女,则一起用力将光头青年拽进主卧。络腮胡双眼紧盯边牧,生怕它突然冲过来。边牧并无继续攻击的想法,只是目光凶恶地注视四人,牢牢守在卧室前,一步不肯退让。

回到主卧,关好房门。络腮胡用力扯开,光头青年的裤腿。当众人看到伤口时,心里都不禁咯噔一下,脸上现出凝重神色!一把将其余几人拦在身后,络腮胡举起大号扳手,对光头青年高声喝道:“伤口怎么回事?你确定是被狗咬的吗?”

“玛德,我哪知道怎么回事?伤口在我大腿后面,我看不到!是不是被狗咬的,我会不知道吗?伤口到底怎么了?你们tm倒是说清楚啊?!”光头青年有些气急败坏,看到众人反常的举动,他的心直往下沉。

“什么都别说了,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我们可不想被你害死!你被感染了!别tm逼我动手!”白净男人的脸上,露出一副狰狞可怖的表情。

“你们这是谋杀!你们是在犯罪!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光头青年用后背,牢牢抵住房门,叫嚷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不知何时,他的手上已多出一支平口改锥,一字型的锥头,被磨得锋利无比。光头青年凶狠地朝众人不住挥舞,绝望和恐惧,从灌满泪水的双眼中射出,让人不忍直视。

络腮胡夫妻痛苦地扭过脸,似乎很怕看到那双绝望的眸子。叹一口气,中年妇女轻轻说道:“小刘老弟,我们真的不想这样,虽然你并不讨人喜欢。可毕竟大家街里街坊,吵吵闹闹,拌拌嘴总是在所难免,天底下哪有舌头不碰牙的?但你现在已经被感染了,你也知道人被感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难道你真忍心,让我们大家陪你一起死吗?不管怎么说,我和老头子,也是你的救命恩人,难道说我们救你,就是为了再次杀你吗?”

“不,绝对不行!我没感染,我肯定没有被感染!那条狗不是怪物,我也一定没问题!求求你们,别放弃我,别赶我走,我还不想死……”如被洋葱刺激到眼鼻,光头青年的鼻涕、泪水,在他脸上奔流不止。不似人言的辩解后,身体就如被竹竿扫过的野草,坍塌下去。像条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宠物狗,跪在地上哀鸣,身体不住剧烈地颤抖。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面容白净的青年,竟猛地冲过去。一脚踢飞光头青年手里的改锥,抓住卫衣后面的帽子,将他从地面上拽起来。瘦削的身躯,彷佛蕴含巨大的力量,一时竟将众人惊得呆立当场。面容白净的青年,用力拉开房门,对着屁股猛蹬一脚,光头青年就像一袋垃圾,被猛地蹬飞出去,顺势将房门反锁。青筋暴起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白净青年的目光,变得呆滞,一双惨白的眼球上,已再无半点血色。

“小崔,你要……?”望着白净青年剧烈颤抖的身体,络腮胡后面的话硬咽回去。一群人被眼前白净青年的举动,搞得有些发懵。看着它颤抖的身体,缓缓安静下来,众人一时间相顾无言,不知该如何是好。

黑色血丝,正缓缓爬满双眼,室内暖色的灯光,照在青年惨白的脸上,竟无法让肤色现出一点生气。浓稠而又浑浊的口水,从嘴角流淌下来。青年扬起头,鼻子快速抽动两下,整个人便如一头凶戾的恶兽,喉咙发出低沉地嘶吼,朝众人猛扑过来。

像母鸡护住小鸡崽一样,站在所有人前面的络腮胡,尚是首次,看到丧尸在自己面前变异。不等他反应过来,做出防御动作,就被一口咬在左臂上。瞬间涌来的剧痛,刺激着络腮胡本能的踹出一脚,将变异青年踢翻在地。络腮胡左臂上的伤口,由于撕扯,如喷泉一般,向外涌出鲜红的血液。疼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身体重重砸在右侧墙壁上,右掌撑住墙面,才勉强站稳身形。

变异青年像条蛆虫一般,在地板上蠕动片刻,便又爬起来,再次朝络腮胡冲过来。它好像被刚刚那一记重脚,踹断了胯骨,使它的脚步变得蹒跚。

络腮胡强忍剧痛,双眼紧盯冲过来的变异青年,勉强将全身力量凝聚在右手。大号扳手猛地上扬,狠狠砸在变异青年头上。它的脑袋,像被重物敲碎的西瓜,粘稠的黑色液体,混合着脑浆四散抛飞,喷溅到洁白的墙壁上。浓烈地腐臭气息,霎时间,将整个主卧室填满。

“老头子,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呐?你快醒醒啊!”络腮胡的老婆,双眼下的黑眼圈,此刻已被泪水淹没。沾满暗红色血液的双手,不住拉扯络腮胡,拼命摇晃她的爱人,希望能把他唤醒。

“嚎…嚎tm…什…么丧啊!我…还没死…呢…”费力地睁开双眼,眼球上的红血丝,像遭遇春日的积雪,正在一点点融化退散。双眸中的焦距,也开始渐渐消失。络腮胡对着老婆说话,可他双眼的视线,却茫然地注视着前方。

“小…小楠…你和…小…海快…点离开…这…里……”左手徒劳地在空中抓挠着什么,“带…带上…你…们的…大姨…快逃…出这个…房间!我……呃……”话音未落,就像被电击一般,身体剧烈抖动一会过后,浑身僵硬的再不发出一丝声响。左臂伤口,不知何时血液已不再流淌,浓稠的黑红色液体,缓缓溢出。

“你俩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们的女儿已经走了,你们是她同学,也相当于,是我的女儿和儿子一样!快点走吧,孩子们,你们活着,比我这个老东西更重要!”中年妇女沾满鲜血的双手,正努力向门边,拉扯两个已经吓傻的少年。

呃…呃……

络腮胡长长地嘶吼两声,如同沉睡几个世纪的死人,再次能够呼吸一般。空气流过肺叶,像拉起的风箱,声音皱巴巴的十分难听。僵硬而又缓慢的抬起头,鼻头急速抽动几下,猛地转头,瞪着一双惨白的眼睛,贪婪而又凶残地注视着门前三人。僵直的身体,从地板上挣扎站起来,右手竟还提着大号扳手。

用力拉扯房门的身体,遭遇门外死命拉住的反冲之力,震得中年妇女趔趄一下身形,额头重重磕在房门上,鼻血不受控制的,缓缓从鼻孔中流出来。

“哈哈哈!你们tm都完蛋了吧?还想从里面逃出来吗?别做梦了!老子可一直没离开!我tm才没有感染,那条该死的狗只是咬了我,并没有把我变成丧尸!可现在?哈哈哈哈哈!你们tm都给老子死在里面吧,谁都别想活着出来!一个都别想!”光头青年不知从哪找来一根绳子,一头系在腰间,一头打成死结,系在门把手上。而他此时坐在地板上,没有受伤的那条腿,正卯足力量,死命蹬在门框上。光头青年用尽全身力量,将房门从外面彻底地锁死。

或许嗅到从紧闭房门后,散发出浓烈地腐臭气息中,具有极大威胁。边牧猛地从另外一间卧室里窜出来,冲紧闭地房门不停狂吠。光头青年被边牧凶戾的举动,吓得一愣,正用力支撑的腿稍微卸力,身体便被绳子拖拽,朝房门拉开的方向,滚了过去。

两个少年刚从门缝钻出来,身后房门,便砰地一声,撞到门框上。巨大的冲力,将两少年撞翻在地,两人还未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门后响起带着哭腔的惨叫,叫声并未持续多久,突然间就嘎然而止!客厅里一片死寂,三人呆坐在地上,耳中隐隐能够听到,从门后传出撕扯生肉,和大口咀嚼的诡异声响。

边牧不知躲到什么地方,此刻已看不到它的身影。少女吃力地搀扶少年,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两人双眼充满警惕神色,缓缓远离躺在地上的光头。

“你俩怕什么?我又没变异!没有我保护,两个小屁孩能跑到哪去?你们会开车吗?”光头面露不屑的讥声说道。或许是惧怕被紧闭的房门,阻隔的怪物,光头男把声音压得极低。

“谢谢你的好心,我们不需要。你最好别来惹我们,离我们远一点,这样对大家都好!”长发青年双手紧握一根方形木条,挥舞两下,警告光头说道。

光头青年冷哼一声,并没再说什么。双眼注视面前的工作台,上面那只屏幕被割裂的笔记本电脑,心中忽然冒出一个疑问,‘那个差点被面包车撞死的小女孩,她去哪了?’

“那个…怎么…是不是…别…出口?”死寂的客厅中,少女细弱蚊鸣的低语,断断续续飘进光头耳朵里,‘他们也察觉到了问题所在?还不笨嘛……’

嘴角撇了撇,光头说道:“你俩是不是也在纳闷,那个差点被撞死的小女孩,怎么凭空消失了?我也在想这问题!与其各自为战,不如放下猜疑,一起合作怎样?”等了半晌,没有得到对方回应,光头不耐烦地从工作台上挪开视线,想要看看两个小东西在搞什么鬼。

两个少年竟然也凭空消失不见了?!

额头上的冷汗划过眼角,刺痛感让光头有些发懵的大脑,醒转过来。挣扎着从地板上站起来,充斥着恐惧的三角眼,不住四下搜寻。右手胡乱在工作台上摸索,寻找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恐惧如紧贴在后背上的冰块,刺激着光头男,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

“嘿…小海…小楠,你们去哪了?回答我一下好吗?别扔下我,求你们了~”如羔羊寻找母亲一样的颤音,从他干哑的喉咙里发出,隐隐带着绝望地哭腔。

四周死寂如故,没有任何反应。

双手死死捂住嘴巴,一口大气也不敢出。两双黑黝黝的眼睛,隐藏在布满血迹的床单后面。紧张地注视客厅中,那张挂满绝望,令人憎恶的脸。

突然,那张脸转过来。由于恐惧而瞪大的三角眼,死死盯着卧室里的单人床。卧室被窗帘遮挡地密不透风,漆黑的犹如深渊,同样回望向光头青年。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儿,两个孩子竭力抑制呼吸。少年由于承受不住压力,缓缓闭上双眼,再也不敢睁开。少女右手隐隐作痛,掌心滑腻腻的,竟不知沁满了谁的汗水。用力捏捏少年左手,似乎希望借此能够带给他一些勇气。

‘该死,他俩不会躲到那间卧室里了吧?那条臭狗跑哪去了?又回到那间卧室了?他们到底去哪了呢?要不要冒险过去看看?’摇晃两下有些发沉的光头,汗珠儿四溅,砸在工作台上。恍惚间,猛地发现客厅墙边,斜躺着一架拉开的人字形伸缩梯,梯子上血迹斑斑。

啪嗒~

一滴黑糊糊的粘稠液体,砸在人字梯旁边的地板上。

光头急忙抬头望向天花板,只见有一圈黑色的痕迹,像是血液,又像是地沟油,黏糊糊的,甚是古怪。‘难不成这有通向楼上的暗道?所以才摆个梯子在这里?’充斥绝望和恐惧的三角眼,再次恨恨地注视一会,那间令他心生惧怕的卧室。踌躇片刻,一瘸一拐的走到伸缩梯旁,吃力地扶起梯子。

地板渐渐合拢,戏谑的话语,从即将消失的天花板缝隙,飘进客厅。“两个小屁孩,老子不陪你们玩了,让老赵两口子好好招待你们吧!嘿嘿嘿…”阴鸷的怪笑,被吹入的潮湿冷风,吹散在空气中,客厅重又变得一片死寂。

长长呼出口气,两个少年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从床底爬出来,瘫软地靠着床沿坐下。努力分辨隔壁卧室的响动,咀嚼声早已停歇,但是令人心悸的嘶吼声,却从原来一个,变成清晰可辨的两个。

在单人床上一双黝黑眸子的注视下,少女搀扶少年,四脚几乎擦着地板,悄悄挪动到人字梯下面。两人抬头望向天花板,少女用手指指上面,示意自己要爬上去试试,少年轻轻点头,双手牢牢抓住梯子,借助梯子站稳的同时,似乎也在努力把梯子扶稳。

天花板纹丝不动!不用猜,上面一定被光头青年,用什么重物给压死。

少女颤巍巍从人字梯上退下来,沁满泪水的双眼,绝望地看向少年。两人痛苦地拥吻在一起,泪水和鼻涕,肆无忌惮,涂满两张稍显稚嫩的脸蛋。

“咳…咳…”

轻咳声,犹如惊天霹雳,两个少年吓得差点昏厥过去。惊呼声淹没在彼此口中,呛得两人不住掩嘴,剧烈咳嗽。远处卧室的房门,猛地响起一声,剧烈地撞击,门板开裂的声音,瞬间传入在场的每个人耳中。

小女孩十分焦急,冲两个少年,轻喝一声,“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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