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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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纲后面这一问，让所有人，尽皆胆寒。
包括承乾太子。
左近之人，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这位殿下，在听到师傅的质问之后，直接就是一个哆嗦。
其实。
也不怪太子胆小。
这位李大人，在前隋的时候，甚至连权倾朝野的楚公杨素，邳公苏威都敢忤逆。
几欲丧命，都不改初心。
最终落了个隐居于鄠的下场。
这样的刚直之人当面，本身就有些软弱的承乾太子，又怎么会，不恐惧此人？
因此。
听到李纲沉声质问，一个哆嗦之后，李承乾的目光，立刻转到了书房门侧，一个战战兢兢的太监身上。
太子殿下，如此一番动作，不禁让李纲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大事上面没主见。
承欢膝下，本就是人子的职责。想不到区区太监的三言两语，就能动摇一国太子的心思。
而且，还是这种帝心晦涩不明的时候。
若是因为此事，而让太子，被皇上厌弃的话，该是何等的荒唐？
小事之上没担当。
太子殿下，既然认为这事儿，并不是什么大事儿。那么，区区一件小事儿上面，为属下当担一二，又有何妨？
能损太子英名半分吗？
在全是自己人的场合，就这样出卖了身边的亲近之人。
如此作为，又怎么可能，让部下倾心？
这样的太子，真的值得自己，如此尽心辅佐吗？
李纲连一颗忠心，都不禁有些动摇。
不过。
很快。
摇了摇头的李纲，便将这种心思，甩了出去。
太子没有本分。
身为人臣，本分却是立足之本。
若非如此。
他也不至于名满天下，也不至于，受到三朝皇帝的优待。
便如武侯所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史书，终究会给自己一个公正。
既然如此。
公正行事，谁又能动摇自己分毫？
当下。
脸色阴沉的李纲，直接闭上了眼睛，轻声喝了一句。
“来人！”
话落。
立刻便听“哗啦啦”，甲衣一阵乱响。
守在门外的太子右率队正，一抱拳，直接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而后。
李纲更是面无任何表情的，一指门口的太监，直接下令道。
“拿下！”
“此人怀奸，挑动太子不孝，大逆不道。”
“立刻押解此人，交由庞将军，杖毙宫门。”
“让青宫上下，看一看教唆太子之人，究竟会落个什么下场！”
“诺！”
一声应诺，一声哭喊。
随后。
整个书房之中，再无任何声息。
谁都知道，那太监的嘴巴，应该是被军士堵上了。
明知此事是杀鸡骇猴。
可是在场的猴子，却无一不心惊胆寒。
效果好的令人震惊。
因为下令之人，乃是名满天下的李大人。
在场之人，若是谁还胆敢逾矩的话，那太监，就是自己的下场。
这位大人，可是真敢下令，杖毙自己的。
书房之中，陷入了死寂一样的沉默之中。
或许是辣手杀人，让这位老臣，平复了胸中的怒火。
良久之后。
这才听他继续问道。
“殿下！”
“这一月之中，既然您有过一次入宫的经历。”
“那么，可曾在皇宫之中，见过皇上？”
尽管李纲的这一问，已经尽量的和颜悦色了。
可是心腹之人，就这样轻易的被杀，还是让李承乾刻骨铭心。
听到师傅一问，忍不住浑身再次一颤。
尿意都多了几分。
那只本来，就不舒服的左脚，这会儿更是痛痒入心，让李承乾坐立不安。
尽管不知道师傅，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可李承乾还是强忍着不适，带上了几分惶恐，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回师傅话！”
“孤，自是见过父皇的。”
“可是父皇太过忙碌。请安之后，只是草草的点了点头，就挥手让孤去找母后了。”
说到这里。
就算是李承乾再怎么愚笨，也多少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能被这位老臣，如此看重。
怎么可能是小事儿？
不明所以的李承乾，在说罢之后，立刻赔着笑，小心翼翼的问道。
“师傅！”
“可是承乾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还是朝中，又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不对？
既然知道不对，为什么会做下此事？
大事？
皇上动摇了对于储君的态度，这算不算大事？
李纲的痛苦，像是潮水一样，都快要将自己淹没。
可是。
储君地位动摇，这种天塌了一样的大事。
若无十成十的证据，就算是李纲的心中，再怎么笃定，也根本不敢说出口一句。
甚至是不能让他人，看出自己猜到了。
否则。
一旦从自己这个太子少师这里，传出这样的消息。
那东宫的人心，就要彻底的散了。
就算是太子地位安泰，也同样会生出大事来。
带着最后的一分侥幸。
李纲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皇上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
“他难道就没有斥责殿下两声吗？”
斥责！
李纲的这话，彻底的让李承乾，绷不住了。
便是他在怎么好脾气，也难以容忍臣下如此放肆。
本就有足疾的李承乾，心思原本就十分的敏感。
再加上亲近之人，突然之间，因为一点儿“小事儿”，就被处死。
这让他处于边缘的情绪，瞬间爆发。
“腾！”
黑着脸的李承乾，直接站了起来。满脸委屈的质问道。
“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会问出如此无礼的话？”
“合着身为儿子，天天惹父亲生气，才是本分？”
“难道师傅，竟然喜欢看到父皇厌弃孤，天天责骂于孤，才会满意？”
“莫非，是师傅觉得孤朽木不可雕，准备决定换个皇子来教了？”
“如果师傅是这样想的话，那孤这就上书父皇，成全师傅！”
说罢。
竟然“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座位之上，抱着膀子开始生闷气。
看那架势，分明就是不想再搭理师傅。
见此一幕。
李纲的心，彻底的凉了。
尽管早就知道这位太子，也就只有一个听话的优点。
可既没有主见，又没有担当。如此，还是非不分，便是诸葛武侯辅佐，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啊！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对于太子的课业，多有不满。
若是他见面训斥太子几句，还可以说陛下，对于太子，抱有期待。
可这大半年来，皇上对于太子的态度，无视多余期望，这就让人毛骨悚然了。
而太子自己，却还懵懵懂懂，一无所知。
最后。
李纲决定最后再试探一下皇上，也算是自己，为太子做的最后一件事儿了。
当下。
无视了承乾太子的别扭。
李纲决绝的说道。
“今日午后。”
“前隋皇后萧氏，得皇上恩准，归乡兰陵，隐居长荡湖。”
“这位贵人，同皇室有亲，便是再怎么繁忙，皇上也会前往送行。”
“臣要太子殿下，一同前往。”
“此事毫无商量的余地。”
“殿下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言尽于此，请殿下早作准备。”
说罢，竟然直接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