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 第四十章 黑色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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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
阿夏看着女孩捏在指尖的糖果，想调侃几句，却见女孩神情严肃。
“呃！怎么了？”
“我看见王介身上的伤痕了！”
余净将糖果握进手心，看着阿夏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挨打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这次应该是打的太凶了！”
阿夏坐直身体，摸一把脸无奈的说道。他对女孩最近一直试探自己，想要他帮助王介。但是说实话，他真是没办法应承这份责任。
“唉！别逼我啊！我对这事真没办法！”
余净见他如此，知道对方是真的没办法。不过她说这话，倒不是为了逼他。
“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哪里奇怪，什么奇怪？”
阿夏有些懵，余净叹气到。
“王介受伤的事！”
余净感觉身体好一些，索性坐起身靠在抱枕上说话。
“你在这片区域多久了？”
“有好几年了，我六岁就在这个区的垃圾山讨生活。不过得到管理权，是这三年的事。”
阿夏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余净又问。
“你知道王家在这个区域住了几年吗？”
“唔！他家大概有十多年了吧？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刚来垃圾山的时候和他们家一个孩子一起捡过垃圾。怎么？”
阿夏回忆一下，王家几年前有让一个女孩过去捡垃圾。当时那姑娘和自己差不多大，性格挺腼腆的。
“据我所知，王家来这里不过十多年。家里大小六个孩子，目前家中经常露面的包括王介只有四个孩子。所以，其余的两个去了那里？还有，王介去垃圾山时间并不长。但是连你都知道王介经常被打，可见他家经常打孩子。”
余净说着自己的一些想法，就见少年听着听着也严肃起来。
“王介应该不止一次因为被打送去过医院，是与不是，你回忆一下他去垃圾山的时间就能发现。”
余净提醒道，阿夏眉头蹙起，闻言陷入回忆。
“没上学的时候，几乎天天去。如果那一天回没去，会连续三五天见不着人。今年上学之后，每个礼拜都——是了，每个月会有一个礼拜见不着人。”
阿夏一边回忆，一边说。
“你是觉得，王介没去垃圾山的日子都是在医院？因为被打？”
说完自己摸着下巴道。
“你和他住隔壁，如果王介再被打。就——”
阿夏忽然顿住，他的脑袋刷一下扭过来。紫黑色的脑袋凑过来，余净被他吓一跳。
“干嘛？！”
“所以，你买那么多监视记录仪是为了王介？你把尘系列九号都放他家了？”
阿夏忽然想到女孩最近一直花大价钱，大手笔的购入尘系列监控仪。
一开始还觉得很奇怪，所以最近都在暗中盯着这片区域。现在看来，自己可以将眼线收走了。
“是！王介被打，如果想要帮他，能有直观的证据最好。至少证据面前，医疗塔的相关机构会出面干预。”
“其实只要去举报，哪怕匿名的。医疗塔也会派人来查实，这样不是更方便吗？”
对于女孩的举动，阿夏虽然觉得合理，但是仍然觉得行动有些复杂。于是提出自己的异议，那只女孩摇摇头道。
“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王介的伤，就拿这次来说。严格意义上应该是被虐打，导致受伤严重。”
哪怕如今科技医疗水平够高，王介身上无法消失的伤害表明，这一次他伤的颇重。
“你想，珈蓝星系关于领养这事，法律法规有多严格。但是王家三番五次让王介住院，医生不是傻子，他们能看不出来那些伤是怎么造成的？”
“等我理一理！”
阿夏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女孩思维，伸手喊停。
“你是认为王家和医生有勾结吗？”
想了一下，联想先前讨论的关于基因干扰剂的问题。阿夏得出这么个结论，但很快他又觉得这事有些匪夷所思。
“这不太可能吧！你也说了，珈蓝星系的领养很严格。别的不说，对于幼生体这一块，珈蓝星系是全人类几大阵营中最为重视的一方。所以才立了很多法案预防，更何况，就王家那样，不可能有这本事。”
不是阿夏看不起王家，而是这个区域的居民在二等星——慈之星都算是平民了。
哦！十多年前，这里还算不上“平民”。还是“贫民窟”，就算现在去中心区地带，提起来他们还是别人口中的“乞丐”。
“王家要是能勾结医生，要么特别有钱。但是你看他们的房子，连清理寄生植物都没定期去做。可见是真穷到家了！要么他们有权利，有权利的大佬才不会住在野区。”
“啪啪啪！”
余净给阿夏鼓掌。
“说的很好，感谢替我排除两种不可能！”
“什么叫排除不可能啊！难不成还有另外的可能？”
阿夏忽然觉得这个区有些复杂，早知道就不选这里接手了。
“阿夏！王家不仅没有钱，还很缺钱。他们也没有权势，未必不贪慕权势。钱也好，权势也好，只要别人有，那么缺这些的人就会去索求。求着也好，跪着也好，添别人的鞋底也好。王家，应该是通过某些渠道得到了一些……”
“话是这么说，但是要想买通或者逼迫医疗塔在职人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王家绕这么一大圈就为了没事打孩子玩，然后不被人发现吗？”
余净翻个白眼，她觉得阿夏的思维有些局限。但是，她还有一些信息不能直接告诉他。
因为她没办法解释来源，毕竟她和阿夏一样藏着掖着自己的异能者身份。
“领养不是有补贴吗？”
“有是有，但是应该不是太大的数目！啧！你这个想法很可怕，虽然有些合理性，但是真的很黑暗啊！”
阿夏都不敢细想，总感觉被女孩拉入什么浑水潭。
“阿夏！你没办法带走王介，那能帮我查几件事吗？报酬就用存款抵扣。”
“行，你说吧！”
“第一，我想知道王家总共有几个孩子。亲生的孩子和领养的要搞清数量，以及每个孩子身体状况。。第二，王家不是慈之星土生土长的人，那么当初介绍他们工作和帮助他们居住的保证金是谁付的，责任人是谁！第三，王介一直以来的病例和就医记录。前两条必须要查清，至于第三条这个，看能力吧！你就尽力而为。”
“呵呵呵！你还真是会给我找事做！”
阿夏冷笑三声，讥讽女孩的要求。不过直到离开，他也没有提出拒绝。
余净还不能下床，只能目送阿夏离开。阿夏离开科兰莎玛家那条街道，慢悠悠往垃圾山走。
“所以，您亲自出马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吗！”
寂静的街道，空无一人。人造月亮无星相伴，只有惨黄色的月光照在地面的建筑上，将阿夏遮在黑暗中。
而阿夏的话音在空气中飘荡，显得有些阴恻恻。
“几年未见，你倒是胆子大了不少！紫！好久不见！”
阿夏转过身，周身懒散的气氛陡然一变。不知何时他的身后辍上一个人。
那人站在月光下，只有一个类似人形的形态。阿夏的眼中那是一个人，但是若有其他人来看，那只是一个人形的树罢了。
二人隔着一段距离对峙起来，只有他们知道的脚下，深大百米处，深紫色的树根与棕灰色的藤蔓已经缠斗在一起。
地下土层翻涌，震动在地下越穿越远，波动差点触及防护罩范围。
战场周围灵敏的生物拼命避开，唯恐被波及祸害。只有拥有防护罩的居民区纹丝不动，阿夏插在衣兜内的双手捏紧。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忽然收拢奇异的外形。他向阿夏走过来，将自己暴露在月光下。
阿夏握拳的双手松开，面上不显，心中却松口气。闷哼一声，口中流出血来。
“这几年你成长不少！看来，放你离开是对的！愚木还是要在垃圾中才能成长，最近的垃圾好吃吗？”
阿夏将口中鲜血和着怒意咽下，他的等级比不上对方。
“是你啊！”
大约是感觉出来阿夏的不满，对方笑到。
“怎么？你以为那位会亲自来嘛？真是给她面子。不过说实话，能用上你这样的暗桩，倒让我对她很好奇！是那边吗？我去看看！”
“喂！别太过分！”
阿夏忽然闪现在对方身前，拦着那人。那人也不生气，只是觉得紫发少年的表情很有趣。
“嘿嘿嘿！紫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同情弱小。算了！我时间不多，那位让我来问你，明年就要到时间了，你还是坚持以前的想法吗？”
那人像木头一样的肤色，传来阵阵植物香气。阿夏却神情厌恶的说到。
“我选择不变！做完这件事，我就会离开！”
话毕，阿夏与来人在月光下相视良久。最终对方点点头，如来一般悄无声息的再离开。
阿夏回望科兰莎玛家的方向，叹息全都埋在心底。
已经夜深了，余净房间的灯光也转换成夜间模式。她有些累了，歪在一堆抱枕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身份识别——YJ90901022。女性……”
余净半梦半醒中，耳边有机械人的电子合成声音响起。
“体温低于一级警戒线！电解质缺乏！水份缺乏！建议注射一号营养液！”
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手肘内侧，又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流进身体。
“脑细胞监测数值平稳！区间值比列超过百分之零点零五，建议注射细胞修护液！”
很舒适，原本像是被煮过的脑袋，像是被春风吹拂，又像是被凉水浸透。
余净舒服的小声哼哼，一阵温热贴住脸颊。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一滴两滴，是下雨吗？
水滴在唇上，余净舔了舔，有些咸味。下一秒有湿润的触感贴在嘴唇上，余净口渴的快要冒烟不由自主的吮吸两口。
“慢点喝！不着急！”
有人在耳边说话，声音轻柔悦耳。余净缓缓睁开眼，泰莱莉憔悴的脸上是一双通红的眼睛。
“泰莱莉！我生病啦！”
余净话说出口，都没察觉到带着浓浓撒娇的语气。
泰莱莉见女孩醒过来，小心翼翼抱了抱她。眼中满是心疼，伸手避开输液管，摸摸女孩的脑袋权作安慰。
“身体没什么问题，监护人要注意饮食和生活环境……”
余净坐在那里，儿童医院的医生里里外外给她检查透彻。最后得出一切都好的结论，一直提着心的泰莱莉终于松了口气。
“监护人跟我来做个例行询问，让孩子自己休息！”
医生离开，带着泰莱莉一起。余净住着单间，很快就有通体白色的机械人过来陪伴。
余净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摊开的手掌，白色的金属手掌上有几颗白色包装的东西。
余净很快反应过来，那是儿童医院发的糖果。接过糖果，刚入手余净就皱了下眉。
滑溜溜，捏起来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触感像前世的玻璃纸，包装上印着差不多的图标。
余净忽然坐起身，她撕开糖果包装。看着里面的糖果瞳孔一缩，那颗是一颗黑色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