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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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轮到衙役说话了。
他很客气的说:“大夫人,您有所不知,这个春酒是管人的一把好手,而且什么事都是手到擒来,这样的一位什么事都能做好的人,让她去听别人的管教,这不合适。而且毕竟人是我们大人送来的,又是陛下吩咐的,总不好丢了陛下与大人的面子。”
孟思屏冷哼一声:“别拿别人压我,静淑苑是我的,这里头谁身份高谁身份低,只有我才能决定!”
她的话带着不可回绝的态度,但岁春也不是白吃饭的。
“大夫人此话不妥。”
“你个伺候人的奴才种子,也配评论我的话妥不妥?”孟思屏瞪着眼骂道。
岁春淡淡一笑:“这王府毕竟是王爷一人的,也是陛下批下王爷才能住的,所以对这王府里里外外最有决定权的是陛下,其次是王爷,王爷之下还有管家的人,如今您重伤卧床修养,府里头少夫人代管,少夫人也有管静淑苑的权利。”
孟思屏气的锤了两下床板:“你胆大包天!你敢这样和我说话?”
“大夫人您息怒,若是您觉得奴才说的不对,您大可惩治奴才,但奴才说的话的的确确是大实话,这说法就是您告到陛下面前,也是这个理儿。”
看岁春像个面团,打不动揉不碎,孟思屏只觉胸腔都疼的厉害。
她问:“罢了!留下就留下,我只问你,春楣那丫头哪去了?”
岁春按照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道:“王爷念着春楣是从大齐陪嫁过来的丫头,给她找了个好人家,没叫她做粗活,干的是伺候孩子的活计,若是大夫人实在想念,等翻了年有工夫了,就召她进府看看您。只是她现在的东家不知是否能同意,毕竟大夫人您也明白,一仆不侍二主,还要看看她的新东家是什么想法。”
“你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摆明了以后见不到她了呗?”孟思屏问。
“那哪能啊,只要春楣那头方便,就会进来看您的。”岁春眼珠子一转:“只是她伺候的是孩童,大夫人也知道孩子是一刻也离不开人的。”
孟思屏气的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来。
现在的事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百香楼被发现,齐国细作被抓,静淑苑的春楣和春纷被带走,好像一夜之间发生的事,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等岁春和衙役离开后,孟思屏瞧着春酒只觉十分不顺眼,同她说道:“我不管你以前在哪伺候,都侍奉过什么人,到了我静淑苑,你就只有我一个主子,明白了没?”
春酒点头道:“是,大夫人,婢子谨记在心。”
孟思屏冷哼一声:“不用想也知道,你人虽在我静淑苑,你的心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说话间,春酒忽然哭了起来。
这给孟思屏吓了一跳,她瞪着春酒吼:“你哭什么哭?号丧呢?晦气的东西!要哭滚出去哭。”
春酒抬手擦了擦眼泪:“实在对不起大夫人,婢子的夫君前不久过世了,每每想起这件事,婢子的心里就万分难受,若说婢子的心飘去了哪里,恐怕就是跟随可怜的夫君,到了九泉之下吧。”
说着,她哭的声音更大了。
孟思屏嫌她哭的闹心,大声呵斥道:“滚出去哭!”
春酒跪在地上,给孟思屏磕了个头,便起身出去了。
岁春在送春酒来的时候,就已经将春酒的背景都交代清楚了,静淑苑中的婢女也都知道春酒是怎么回事,见春酒哭的这么惨,心知她是个懦弱又可怜的人,就算占了一等婢女的丫头也迟早有下去的那天,她们不急。
两个婢女走到春酒的身边,一个轻轻摩挲着她的背,一个递给了她一块手帕。
“谢谢你们。”春酒接过手帕,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哭声断断续续十分惹人心疼。
其实这是她的必备技能,因为在戏班子上唱戏多年,两个眨眼间就滚下热泪,其他戏子都不及她。
“其实大夫人这人,就脾气不大好,对我们还是不错的。”一个婢女小声说道:“春酒姐姐你不用害怕,只要你好生伺候大夫人,大夫人能看见你的好的。”
“我明白,大夫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春酒露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我刚到这静淑苑来,很多事都不明白,对各位也并不熟悉,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还请你们多多担待,多多告诉我。”
“这你放心就是!”两个婢女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婢女问道:“春酒姐姐,你夫君是怎么没的?”
春酒感觉有些不对,余光看见了二人方才的眉眼官司,便继续哭哭啼啼的说:“之前我给离家不远的人家做管家,后来有了身孕,胎位还有些不正,夫君就告诉我不能再干了,要好好养胎才行。家里没了开销,眼看着要有孩子了,我夫君只好多找了营生,日日夜夜在外头忙碌,没想到就这么送了命,死在了码头!”
其中一个婢女捂着嘴震惊道:“啊?那孩子呢?”
“可怜我的孩子,夫君没了以后我太过难受,孩子又本身就不正,稀里糊涂的就流下去了。”
过了没多久,一个婢女走进了屋中,跪在孟思屏跟前,说道:“婢子详细问过,春酒的丈夫是在码头没的,她本人在一户人家做过管家,因为丈夫不在人世她还落了孩子。”
孟思屏语气淡淡的说:“这么说来,倒是个可怜人。”
“确实是个可怜人,眼睛都哭肿了。”
“可惜,我们静淑苑不欢迎可怜人。”孟思屏用帕子擦了擦刚吃过东西的嘴,随手将帕子搁在了一边:“这两天找个由头,把人打发出去,若是差事做的好,她走了这一等婢女的位置就由你来当。”
那婢女抬起头来,眼中都泛着光。
准备给孟思屏送晚饭的春酒守在外头,将这些听了个清楚。
昏暗的牢房中,被打的浑身都是伤的莲央县主被一桶水浇了个通透。
水是从井里打出来的,三九天的井水冰凉刺骨,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云绍昌就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问:“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吗?”
莲央县主被冷的攥住拳头,用来克制自己的发抖:“我压根不知道你们问的是什么!”
“那我可以再重复一句。”云绍昌眼睛一眯:“你和孟夫人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齐国人?你为什么要去刺杀许大将军?你和百香楼是什么关系?”
莲央县主抬起头来:“你一口气儿问这么多问题,我哪知道该回答哪一个!”
“你想先回答哪个都可以,横竖我是都要知道的。”云绍昌翘起了二郎腿,看着莲央县主如同看着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
“我与百香楼无关,我一个大姑娘去那种秦楼楚馆做什么?我也没刺杀过什么许将军,人家武艺高强我就算想杀能成功吗?孟夫人是我主子,我照顾她天经地义,你没有我是齐国人的证据还打算屈打成招不成?别人都说云大人是百姓的父母官,从来都是靠证据说话,现在看来却不一定!”
云绍昌用力一拍桌子:“我的人在静淑苑后头的地里挖出了真正秋元的尸身,她是被人勒死的,你怎么解释!”
莲央县主一时间闭了嘴。
秋元是被她杀了的,因为孟思屏想让她无声无息的躲在静淑苑,但静淑苑中人已经满了。
而秋元一向不爱说话,小时候家里经历了一场大火,烧死了她的父亲和母亲,她在外头能听见父母被烧死的惨叫,对小小年纪的她打击很大,所以落下了个胆小怕事,不敢说话的毛病。
轮到她干活的时候她会出来,低着头迅速把活计干完,再回到住处。回去了也是瑟缩成一团,不与人说话更不会同人主动的交流。
若不是她手巧,孟思屏是断断不会用这样的下人。
所以静淑苑中秋元是存在感最低的,她常日留着厚重的刘海,孟思屏就让春楣给莲央县主也剪了个刘海,让她在露面的时候装作是秋元。
见莲央县主不说话,云绍昌看了看旁边的衙役,衙役从柜子里头取出了一双鞋。
鞋子上吊坠着两颗珍珠,白鞋帮上绣着梅花暗纹,一尘不染十分干净。
衙役将鞋穿在了莲央县主的脚上,是那样的合适。
“你说你是秋元,但真正的秋元已经被人勒死,你说你和百香楼无关,在百香楼的一个房间里却能找到和你的脚一样大的鞋子,你想告诉我这是巧合吗?”
莲央县主咬牙道:“女子身高大多一样,脚多大也没多少差别,这还能作为证据不成?”
“你若再嘴硬,我也可以去找两个百香楼的姑娘来,她们都见过你的样子,这鞋子算物证,她们算人证,怎么样?”
“你好卑鄙!”莲央县主恶狠狠的说。
云绍昌亲手拿出了一盒银针,和一个比女子拳头小上三圈的瓷瓶。
“这是从那双鞋的主人房间里搜出来的。”云绍昌抬头看向她:“是你的房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