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盖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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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敬之与方钊还有其他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云绍昌继续问道:“那女子现在身在何处?”
“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我怎么知道?她是属兔的,今年大概二十三了,被方钊救下来以后好像被送到了别的地方去唱戏。”
云绍昌想到了多年前的一件事。
方钊确实救下过一个戏子不假,他也是知道的,那姑娘从前在其他戏班唱戏,后来被人看中了美色,是方钊将她赎身出来,送到了班主良善的六笙班子。
可惜六笙班子存活的时间太短,仅仅是因为从前方钊总是去听戏,在方钊死后六笙班子也就不复存在了,里头的戏子们作鸟兽散,不知都去了哪里。
如果他只救下过那一个戏子,应该就是云绍昌所知的那个了,因为他也随方钊去六笙班子听过戏,见过那个叫春酒的姑娘。
看中她的美色是假,实则是想要将她绑到榕山观去放血,想到云绍昌就觉得心惊。
“你所说的话,已经被人记下,我会呈到陛下面前看,如若他想传召你,你知道该怎么说。”
刘洪生冷笑两声,不知是笑自己到底说了实话,还是笑自己为杀母仇人隐藏了这么久。
“你放心,他害我母亲,逼迫我为他做事这么多年,我不会叫他好过,我要为我母亲报仇!”
程家因为程玥莺的回归,又是开心又是难过,程夫人终于能起身了,却在照看过女儿一次后,便又一病不起,郎中说她这是急火攻心,需要慢慢的修养才行。
程路好像几天的工夫老了十几岁,头发都凭空出现了好多根,但他无暇顾及这些白发。
因为邹硕又来了。
“你和莺儿从前是有婚约的不假,但因为她前阵子失踪,你的长辈已经到我家来,为你们二人解除婚约了。何况莺儿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已不适合再嫁人生子,你还是断了这个念想吧,你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这句有缘无分深深刺痛了邹硕的心,他跪下身认真道:“晚辈不需要她为我延绵子嗣,延续香火的事有上头的两位哥哥,我只是想娶她照顾她。”
程路叹了口气:“可你家里人态度坚决,让莺儿嫁过去也只是受欺负罢了,没有长辈接受和祝福的亲事,莺儿要承受的可远比你多!”
“我会保护她的。”邹硕高声道。
“保护?你怎么保护?”程路不满道:“嫁了人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再想见莺儿一次可就难了!她不能走动也无法言语,受了什么委屈纯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头吞,我不想叫我的女儿嫁了人受尽白眼,让外人议论纷纷!她在娘家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再受不了一点委屈,可嫁了人我便护不住她了。”
邹硕低下头,许久过后才说:“我已经决定了,在外头另辟房屋,买几个心善做事认真的奴仆伺候莺儿,不让她受闲言碎语的纷扰。”
这个决心倒是让程路有些震惊。
世家子弟,决心脱离自家,只为了一个残败不堪的女子,这份心胸他是佩服的。
可放在别人身上,是让人感动的好事,放在自己的身上,却是万分的不放心。
“你姓邹,你的名字在你家的家谱上,你还有父亲母亲,这如何是脱得干净的?别因为你的一时钻牛角尖,让外人觉得你是个对父母不恭不孝,莺儿是个祸害人的红颜祸水!”
家人的不同意和程路的不同意,令邹硕心里十分不好受。
但他绝不会轻言放弃,毕竟那是他心爱的女子。
“伯父,您对晚辈心存疑虑,晚辈明白!但您可以问一下莺儿的意思,她如果想同我在一块儿呢?”
程路有些于心不忍:“莺儿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她不会让自己拖累任何人,因此她会比我拒绝你还要更加利落干脆。”
“那也请伯父为晚辈试上一试,晚辈在此发誓,如果娶到莺儿,这一辈子不会再娶第二个女人,一辈子对她好,将她当做是手中宝!如若没娶成,晚辈也终身不娶,下辈子在与她找回缘分!”
程玥莺被人推着,藏在屏风的后头,听见这话红了眼眶,嘴巴张张合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婢女心疼自家姑娘,连忙为她擦眼泪,轻声劝道:“老爷也是好心,担心你过门了过的不顺遂。”
程玥莺点了点头,她哪里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考量,父亲自然是一心为她好的。
经历这么一场劫难,她能分辨出谁是真正为她好。
可邹硕,那是她年少时期的期待,是她这小半辈子唯一的心动啊。
与邹硕青梅竹马这些年,每每见到邹硕她都要小鹿乱撞好久,他们也曾偷偷牵过手,在树上刻字,表示今生今世心里只装彼此。
越想这些心就越疼,或许有缘无分就是这个意思吧。
婢女推走了程玥莺,屏风后静悄悄的,好像这个受尽苦难的姑娘从未来过。
云绍昌没耽误,来到了皇宫中,将刘洪生的证供呈给了隆康帝看。
看完这些,隆康帝怒不可遏。
他万万没想到,早在十几年前,萧敬之就在算计他!送萧贤妃进宫也就罢了,还让他吃了这么多年的人血丹丸,谋算他的皇位,桩桩件件都让他难以容忍。。
他一把将证供拍在龙案上,咬牙切齿的说:“好他个萧敬之,真是朕的好臣子啊!算计朕这么多年,当朕是个傻子不成!”
云绍昌跪在隆康帝的面前,低着头问:“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杀!给朕抄了萧敬之的家!”隆康帝决定亲手写圣旨:“萧家的一干人等,男子统统斩首,不满十五岁的女子送进掖庭局,满了十五岁的女子发配到边关去!”
一人犯错,全家获罪,这是历来的传统,云绍昌虽于心不忍,却也知道不能为萧家人求情。
毕竟萧敬之比他更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一意孤行的犯了这个错,是他没把自家人的性命当回事,云绍昌又何苦动恻隐之心呢。
“那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贤妃娘娘?”云绍昌又问。
隆康帝顿了一顿,原本想的是宽宥萧贤妃一次,只将她打入冷宫罢了,毕竟她陪伴自己多年,又为自己生下过一个女儿。
可他随后又看见了龙案上的证供,想到当年就是萧敬之和萧贤妃父女哄骗他吃起了榕山观的丹丸。
这让隆康帝慢慢坐下,沉声道:“怪不得朕这么多年一直为有皇子降生,原来是萧敬之搞的鬼,要让朕的皇子在二十年后降生,让他们萧家来把持朕的江山!”
震怒之下,隆康帝火冒三丈,吼道:“那个毒妇贬为庶人,冷宫赐死!”
云绍昌缩了缩脑袋,明白这一次隆康帝的真的怒了。
不过就算隆康帝火冒三丈,云绍昌有些话还是要说。
“陛下请看证供的最后一句,刘洪生说明当年方钊的案子也有蹊跷,萧敬之参与到了里头,原因是方钊曾救下过他们要抓的一个女子,因此被萧敬之记恨。”
这话算是踩在了隆康帝的雷点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云绍昌:“怎么,云爱卿是觉得,朕当年的决策不对?”
“微臣并非此意!只是刘洪生这样说,似乎是方钊当年的案子另有隐情,或许陛下被奸人所蒙蔽,微臣建议陛下再查此案!”
殿内沉默了许久,一旁站着的刘智大气都不敢喘。
谁不知道方钊两个字是绝不可以在隆康帝面前提起的?云绍昌有这个胆量,刘智也算是佩服。
在他心里念叨此事时,隆康帝猛地一抬胳膊,一块砚台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砚台上的墨四处飞溅,其中一大块砸在了云绍昌的脸上,云绍昌猛地一闭眼睛,才算是躲过。
不过再睁开眼来,脸上已是墨迹斑驳,十分狼狈。
“当年的案子早有定论,就是他与齐国勾结,意图谋逆!虽说他还未这样做,但他在战场上放水是早就盖棺定论的事了,如若不是朕出手迅速将他压制,这会儿大周就要归他们大齐管了!此事你不准再说,萧敬之作恶那是萧敬之的事,当年他是说过方钊的不对,那也是朕授权他查的,他来向朕汇报有何不妥!”
云绍昌心里发恨,又问:“那陛下怎知萧敬之向您汇报的事都是对的呢!他若是藏着私心,编了两句瞎话可证据,那是欺君啊!”
“住口。”隆康帝气的咆哮道:“既然已经盖棺论定,人也死了五年多了,再提这件事别怪朕同你翻脸!好了,你出去吧。”
这样的态度让云绍昌十分伤心和绝望,更让他认定,隆康帝那么一个精明的人,哪里分不清忠臣和奸臣?
他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不愿承认自己胆小如鼠罢了。
“陛下,微臣还有最后一句话想要问。”
隆康帝耐着性子没好气儿的说:“有事快说。”
“您想让谁去萧敬之的家里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