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灰衣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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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那封信的隆康帝顿住了。
上面的字写的有些歪扭,不太像大周的字体,但是每个字他都认识,只是连不上句子。
隆康帝同刘智说:“把齐国使臣出发前的信给朕找出来。”
对比过字迹,他确认那是齐国人才会写的字。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慌,同刘智说:“告诉云绍昌,这信很有可能出自齐国人之手,究竟死者是齐国人还是凶手是齐国人,叫他速速查清。”
云绍昌返回人群,目光锁定在几个穿着灰衣的人身上,但他不敢轻举妄动,伸出手在人群中虚划了一圈:“那边的百姓距离凶案现场较远,记下名字和住宅位置就可以放走了。”
当然,这之间不包含那些穿着灰衣的人。
温南荨也返回了人群,何明烛见她回来,低声说:“有个男子不对劲。”
“谁?”
何明烛看向人群之中的一道身影:“他从你离开后,手一直在抓地上的灰土。”
温南荨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棕衣,袖子上有两道暗纹的男子正蹲在地上,这样看确实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凶手杀人,还是那么近距离,血应当会溅在衣裳和手上。”温南荨说:“但刚刚云府尹将所有人的手都检查了,并没有看见血迹。”
“如果是杀完人后,趁着慌乱将手上的血蹭在别人身上了呢?”何明烛又看向那矗立着的灯塔:“灯塔底部放着莲花灯和莲花船,自然是有水的。”
温南荨抬头看向云绍昌,但这种时候却说不出口,她只能又指了指灯塔的下面。
云绍昌顿时明白了温南荨的意思,带人在灯塔下的水池子里细找了一番,半晌后竟翻出了一块布。
布上有着一点血印子,很显然这是凶手行凶时垫在衣裳前头的,布的一角塞进衣领,行凶过后再趁乱把布塞进池子,还能顺路洗一把手。
但当时人群密集,凶手也怕这番动作会被人发现,所以定然会动作迅速,手不见得洗的多干净。
他环视着人群,目光停留在一个神色慌张的男子身上,但那男子穿的并不是灰衣。
“你,站起来。”
男子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大人,小人没杀人啊!”
“不必啰嗦。”云绍昌沉着脸围着男子看了一圈,就见他衣裳下摆前侧有一道明显的血迹。云绍昌问:“你身上的血是哪里来的?”
男子愁眉苦脸的说:“小的也不知道啊!刚刚才发现了身上有血。”
那血迹不深不浅,但能看出是新的,云绍昌明白他不会是凶手,凶手会聪明的扔下戒指留下凶器,把作案的东西都扔掉,便不会让自己的身上沾染血迹。
他仔细的看着那道血迹,忽然伸手揪住了衣摆,赫然发现那道血迹与自己的手部动作相吻合。
这让他瞬间明白,凶手手上沾了花池里的水后,还未干涸的血迹就很容易弄掉了,他只需趁乱在谁的衣裳上面蹭一蹭或者抓一把,被水稀释的血迹就会蹭在对方的衣裳上。
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迹,男子怕云绍昌会怀疑他就是凶手,所以才抓地上的灰土蹭在衣摆,但却完全没遮住。
而那被蹭了血迹的男子两步远的距离,正蹲着一个灰衣男子。
才要将他叫起来,宫里又来人了,在云绍昌耳朵旁说了凶手或者死者之间可能有齐国人的事,这让云绍昌一瞬间难看了神色,却还是装作没什么的样子。
他走到灰衣男子身边,手放在他肩膀上:“你,过来一下。”
男子起身,跟随云绍昌进了旁边的巷子,巷子之中点了火把灯火通明,还给云绍昌摆了一张从旁边店铺拿出来的桌子。
云绍昌坐下后示意那男子也坐,待人坐下后,云绍昌说:“写几个字我看看。”
只见那男子刚抬起左手,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改为了用右手。
瞧着他用右手蘸墨写字,云绍昌的心里大概有了方向。
齐国人用左手写字的居多,这也导致他们即便字写的不错,却还是有些歪扭。
但大周人也有零星一些人会用左手写字,写字左右手并不是确认哪国人的唯一证据。
男子抬头问:“大人想叫小的写什么字。”
云绍昌淡淡一笑:“就写我不是凶手。”
抬笔落下,男子写的字云绍昌几乎不认识,就听男子不好意思道:“家里头穷,没读过两天书,字也写的不好,大人凑合看吧。”
拿过那张纸细看,云绍昌的心思却并不在字上,而是问道:“家里是哪的?”
男子回答:“不在京城,到京城讨营生的。”
“家里不富裕?”
“富裕的话我就多读几天书了。”男子挠着头说。
这一挠头,又叫云绍昌注意到了一些事。
他问:“家里不富裕几年了?”
男子回想道:“十几年得有了吧,小人也记不清了。”
云绍昌冷笑一下:“十几年不富裕,看你的穿着打扮却不似那种穷困潦倒的人。”
只见男子很明显的慌张了一瞬,硬着头皮回答:“这是家母知道小人来京城讨生活,变卖了家里的东西给小人裁的新衣裳。”
“一件新衣裳都要靠变卖家里的家当?”云绍昌心中确认了他就是凶手:“那你手上的戒指印子那样清晰,如此穷困怎的还能戴戒指?”
男子彻底慌了,火光下甚至能看到他额头的汗。
他有些磕巴道:“戒指是祖传的,不能随便典当,就一直戴着了。”
“那现在戒指在哪?”云绍昌步步紧逼的问。
男子低了低头:“在京城讨生活不容易,小人忍不住当了。”
云绍昌冷哼一声:“你这话的逻辑实在是有问题。”
“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那成,既然是实话,就叫本官的人带你去找典当的当铺,你带路!祖传之物怎可以随便给别人?实在不行本官亲自掏银子,把它赎回来!”云绍昌手一拍桌子:“就怕你说的不是真话!”
冷汗越流越多,男子沉默了半晌,云绍昌扔了一枚墨绿色的戒指到桌子上:“这玩意儿,是你的吧?”
看着被捡到的戒指,男子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狠辣,几乎是一瞬间就起了身,一只手呈鹰爪状,直奔云绍昌的脖子。
可云绍昌早有准备,他一脚登地,椅子往后仰过去,男子扑了个空,被两个持刀衙役直接按在了桌子上,两把交叉刀扎进桌子,把男主的脖子夹在了中间。
云绍昌在地上被衙役扶起,他缓了口气说:“大周人即便是做了凶手,也没有刺杀朝廷命官的胆子!”
衙役把男子的手按在桌面上,戒指戴上竟与天长日久留下的戒指印子完全吻合。男子眼神愤恨的瞪着云绍昌,就听云绍昌笑着问:“你是齐国来的吧?你杀的人是我们大周人?”
这会儿男子继续沉默,颇有一种无可奉告的意思。
不过云绍昌并不着急,他笑了一下:“隐藏在京城的齐国细作,此事要是闹到了齐国去,你猜齐国皇帝为了撇清关系会如何对待你?想来你心里是有数的。”
男子撇过了头,并不看云绍昌。
“既然我撬不开,总有人能撬开你的嘴。”云绍昌看向衙役:“押送进宫里交给陛下。”
看着灰衣男子被押送离开,百姓们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三两成群的离开。
温南荨拉着何明烛走到云绍昌身边,打听说:“云大人,这凶手为何要杀人啊?”
云绍昌自然不能同她吐露实话,只说:“还要感谢少夫人与大公子相助,本官才能破了此案。至于凶手杀人的目的,本官也暂且不知,先把凶手押进宫里再说。”
温南荨眼睛一亮:“押进宫里?不应该押到云大人您的顺天府吗?”
云绍昌客气道:“花灯节众目睽睽行凶,这行为实在恶劣,陛下命我将人押送进宫,算是给旁人一个警醒。”
温南荨装作什么也没听懂的样子,笑着说道:“云大人这话说得对。”
因为染上了鲜血,这花灯节过的并不快活,铃铛没了刚开始出来时的开心劲儿,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委屈巴巴的跟在青桃身边,嘴里嘟囔道:“听二姑娘身边的璎珞说,花灯节除了那灯塔,还有许多好看的,我都没看见。”
青桃像是哄孩子一样安慰:“没事,明年求求少夫人,她还能带你出来的。”
走在前头的温南荨听不见身后两个人说了什么,她同何明烛低声道:“这件事不太对劲。”
何明烛说:“我觉得也是。按照穿着打扮,死者和凶手都是一般百姓,有什么要送进宫的?除非是那人的身份有问题。”
“有没有可能同齐国有关?”温南荨回想道:“云大人提起什么字什么信,加上宫里的人总是过来,按照平日的时辰,这会儿宫门早就下钥了,不应该还有人进出,所以只能是这人的身份太特殊了些。”
在她不知道的另一边,死者与凶手一起被送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