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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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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还什么都没问呢,仅凭二姐姐一句话,便认定我骂了她了?”温南荨站起身来,眼皮子都懒得抬,躲过地上那水印同敬安伯说:“好叫父亲知道,二姐姐方才开口闭口便是傻子,她骂的不是别人,那是您的女婿,是天家的后代,这若是传出去,二姐姐会背上泼妇凶悍的名声不说,咒骂天家后代的罪名肯定是跑不掉了。”

温袁氏眯起眼睛打量了温南荨一番,看她里里外外都和以前一样,但那眉眼之间却不似从前怯懦,反而多了一丝气定神闲。

这让她有些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你个没教养的小畜生,还敢胡说八道,来人呐,给我把鸡毛掸子取来,看我抽老实这小畜生!”

下人不知该如何做了,一时间都看向敬安伯。

敬安伯对此只说:“你消停些吧,荨儿才回门,又带着夫婿呢!”接着他又看向温南荨:“不懂事的丫头,还不给你母亲磕头赔罪。”

“那不成,不懂事的东西必须得打在身上知道疼了才老实,不然她以为嫁了人就可以耀武扬威了吗?”

温袁氏这话还没说完,就见一直没说话的何明烛走了过来,手里端着的是他的那盏茶。

众人都以为何明烛是来敬茶的,敬安伯想着不叫何明烛敬茶,可话还没出口,就见何明烛将手里的茶直接泼在了温袁氏的脸上。

茶水、茶叶、茶盖连带着茶杯,一点也没浪费,都落在了温袁氏的脸上,茶杯打中了温袁氏的眼睛,令她眼睛一酸,这会儿都睁不开了,枯黄的茶叶挂了她一头一脸。

何明烛还嫌不够,又端起桌上敬安伯没喝完的那杯茶,直接泼向了温南薇,吓得温南薇急忙躲开,大喊道:“来人呐,傻子打人了,快把这傻子打出去!”

对此,温南荨保持沉默,任凭何明烛发挥。

短暂的闹剧过后,温袁氏气的咬碎了一口牙,恶狠狠的说了句:“你们等着!”接着便回了后屋换衣裳。

温南薇则躲在柱子后头,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般叫嚣:“温南荨,你赶紧把那傻子给我带走!”

敬安伯看着这鬼热闹,脸色都不好看了,但也不敢训斥何明烛什么,毕竟他不像温袁氏那样彪呼呼的。

“荨儿啊,你看这贤婿毕竟和常人不同,你不能任由他胡来啊!”

他的言外之意是让温南荨管一管何明烛。

结果温南荨两手一摊:“女儿也知夫君这样做不对,可父亲您也说了,他并非常人,女儿劝说他也听不懂不是?”

“这叫什么话,就算听不懂,也不能让他在家里撒野啊。”敬安伯有些不悦。

温南荨笑了一下:“女儿的亲事是母亲张罗的,难道父亲和母亲将女儿嫁出门子前,没考虑过日后会与夫君经常来往吗?”

温南荨的一句话,让敬安伯没了脾气。

他坐下来先是软下声音劝他的‘贤婿’歇一歇,接着转头同温南荨说:“荨儿啊,你也别怪你母亲,贤婿虽不似旁人正常,但他身份尊贵,你进门了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这话换来了温南荨一声轻笑。

敬安伯眉头一皱,带着一股被戳穿的难堪,问道:“你笑什么。”

“父亲当真以为,嫁进了王府就不愁吃穿用度,日后只要享清福就好了?”

敬安伯听出了她的埋怨,当即就拉下了脸:“你这叫什么话!你乃庶女出身,如若不是你夫君痴傻,你又哪有嫁到王府的福分?现在你既然进了门,再说那许多又有何用!”

“女儿只是想知道,别家闺女出阁都是十里红妆,怎的女儿什么嫁妆也没有?母亲忙忙碌碌给女儿寻了这么一门亲事,为何眼下又处处不满意?还有二姐姐明明比女儿年岁大,怎的兄弟姐妹几个都成了家,她却还没个亲事?”

这一番问题,算是问住了敬安伯。

温南薇嫁不出去也属于正常,毕竟温袁氏有那样的名声,谁家敢娶她的闺女?

还有一点,就是温袁氏想把女儿嫁给高门大户,最好是能和天家攀上关系,若是嫁给皇上就更好了。

所以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高门大户看不上温南薇,温袁氏想嫁女却无人敢娶,而上门提亲的都是些门槛子低的门户,这帮人温袁氏和温南薇又都看不上。

温南荨一个在家里行六的丫头都出阁了,温南薇却连亲事都没有,这当然也是敬安伯的一块心病。

但他没回答这个,而是沉着脸说:“大人做的决定,哪有你一个孩子过问的道理。”

“父亲,您和母亲没给女儿准备嫁妆,是忘记了还是压根就没打算准备?”温南荨眉毛一挑,看着敬安伯问:“女儿听王府里的人说,为了娶妻聘礼方面他们可没少准备,父亲一点嫁妆不备,这怕是会让人议论您不敬恒郡王吧?”

敬安伯喉咙一紧,刚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嫁妆他自然是准备了的,毕竟嫁的门户是王府,不过是嫁给了一个傻子而已,嫁妆准备的并不多,好在王府也不打算要。

后来温袁氏便说嫁妆给了没用,王府吃穿不愁,温南荨吃不着什么苦,以此为由扣下了那些嫁妆。

当时温南荨正面临出阁,花轿都要进门了,敬安伯也只能听了温袁氏的,现在那些嫁妆都堆在库房。

“那你想怎样?”敬安伯问。

“父亲也看见了,夫君是这样的人,女儿嫁进王府后吃穿用度恪守本分,可还有人议论纷纷,说咱们温家的闲话,今日女儿便想带嫁妆回去,让那些人闭闭嘴,叫他们知道女儿有娘家撑腰,也让外人知晓您并非不敬恒郡王。”

温南薇这回不能装聋了,她站出一步吼道:“你白日做梦,我们温家的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带着你那傻子夫君快给我滚!”

“住口。”敬安伯瞪了温南薇一眼:“那些嫁妆本也是你六妹的,让她带走也正常,你啰嗦什么。”

温南薇心里堵的厉害,还想开口,可何明烛上前一步抬手就要打,吓得温南薇尖叫一声,回过头便撞到了柱子。

这一撞可撞的不轻,温南薇只觉看见了星星,敬安伯并未看见她撞在了柱子上,只听砰的一声,吓得他连忙转过头去看,接着叹了口气,吩咐道:“还不快些带着二姑娘下去,找医女来看看。”

没了那对母女的掺合,要嫁妆这方面容易了不少。

敬安伯这次能狠下心还嫁妆,说白了也是因为嫁妆简单,里头除了些鎏金鎏银的便宜首饰,就是不值钱的料子,或是一些玉器银器,在街上随便淘弄一番也能凑个几箱。

而温南荨的生母是光脚进门的,一点陪嫁没有不说,在温家也不得宠,什么体己都没攒下来,她的东西还凑不上温南薇的一支耳环钱。

看着这些嫁妆,温南荨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想着有总比没有强,便带着何明烛上了回去的马车。

但在回去的路上,温南荨特意让车夫绕了路,去了趟许家的门口。

当年许尽川还是方大将军的弟子时,住处只是一个小宅子。

他比温南荨只大了两岁,身无分文穿着一身破衣,跪在方家的门口要饭,那时应当只七八岁,方大将军的妻子觉得他可怜,便将他收养进门,后来做了方大将军的徒弟。

只记得自己姓许的许尽川,很会说话,接人待物都十分讨喜,进门的第三天便正式磕头认师傅,又缠着方大将军赐名,这才有了许尽川这个名字。

说心里话,别说许尽川的这条命,他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都是方家给的,他的荣耀他的功名也都来自方家,就连他的名字也是方大将军取的!

跟着打了几十年仗的方大将军,许尽川受益匪浅,才十三岁就能提枪上战场,第一仗他一个人也没杀成,最后被吓晕一身的武艺没了用武之地,是被方大将军扛在肩膀上送回来的。

那次过后,方大将军并不训斥,只说做将士的都要度过这个阶段,从此以后每每操练自己儿子时,都要带上许尽川。

再次上战场时,许尽川手拿长剑冲锋在前,拿着军功光荣回京。

就是这样一个处处倚仗着方家的人,最后却用拿把杀了许多人的剑,亲手捅死了待他如亲生儿子的方严氏,捅死了不算还割下了方严氏的头,就当着身受重伤的方大将军面。

杀师傅杀师母,连带着未婚妻也残杀在当天,这样残暴无情畜生不如的东西,竟然在今时今日,成了名号响当当的大将军,温南荨只觉心里在作呕!

许家的门脸不小,比起以前的方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左一右站着四个手持长矛的兵士,两边的石狮子矗立在地,仿佛在无声的诉说着许家的威严。

温南荨忍不住揪着裙子握紧了拳头,裙摆被揪的有了许多褶子,何明烛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顺着窗口往外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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