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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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伢客客气气的回应道:“她叫青梅,从前是在大户人家做事的,不过那人家糟了难,身契什么的一把火烧光了,官府新给开了一张,之前在两户人家做过差事。”
原来青桃为了自保,将名字改为了青梅。
看着她的样子,温南荨实在是心疼,于是又问:“她上一次是在哪户人家?”
人伢犹豫了一番,本不想说,但看着温南荨确实是对这个青梅很上心,没问题的话她是能把青梅买回去的,所以咬咬牙说道:“之前是在许大将军府里。”
许尽川!
原来许尽川已经升官发财,做了从前父亲的官职,成了京城内首屈一指的大将军,多么讽刺和可笑!
青桃在这五年里,为何要到许尽川的府里伺候?
温南荨相信青桃的忠心,因为青桃与她一起长大,性子老成懂事,绝不会背叛她。
她平静了一会儿,笑着道:“既然在许大将军家里伺候过,想必是个很守规矩的,那我就把她买下来吧。”
人伢十分高兴。
毕竟像青梅这样年过二十的丫头实在是不好卖,又在许家被赶出来,大户人家采买丫头不会选择她,毕竟有更年轻的选择。
听闻自己被买下来了,青桃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买主,二人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
除了青桃,温南荨又买了四五个丫头,带着这些人回到了恒郡王府。
栖云阁内,何明烛的奶娘长途跋涉的回来,正看着痴傻的何明烛默默流泪,满脸都是后悔和无奈。
八年前的那场大火,将何明烛的母亲烧死,他自己又成了个痴傻的,奶娘心疼何明烛,本想护着他伺候他,谁知孟思屏一句话诬陷她偷了东西,将她敢去了京外的庄子里。
这会儿能再次回来,已经过了八年,看着长大的何明烛,奶娘只觉痛心。
听闻夫人回来,奶娘忙擦了擦眼泪,到温南荨身边行了个大礼,说道:“婢子见过少夫人!婢子姓宋,从大公子下生就在身边伺候来着,因为犯了些错误所以这些年没在府里。”
她摸不准这位少夫人的脾性,不知她是好是坏,所以她只能说明面上所有人都相信的,说自己偷盗犯了错。
不然若是她否定自己曾经的过错,温南荨认为她不诚实,回头告到孟思屏跟前,那她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谁知温南荨却只是一笑:“您伺候夫君那么多年,又怎会犯那样的错误?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是信您的。夫君这个样子,宋妈妈您心里也有数,我刚嫁进来与夫君从前并不熟悉,什么事还得咱们商量着来,有什么事您同我说就是。”
宋妈妈看着温南荨,眼中透着的是欣赏。
这姑娘大方又得体,还生了一副好模样,但凡投身到一个好人家有个嫡出的身份,都不可能下嫁给一个傻子。
与宋妈妈见过以后,温南荨开始安顿买回来的几个丫头。
四月天里,竹叶落满了视野。
栖云阁的院子中,站了一排的丫头,穿着恒郡王府统一的衣裳,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铃铛站在温南荨身边,只听温南荨说道:“进了王府,你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守规矩,我不怕你们差事没干好,就怕你们不忠心,万事不如一个忠字要紧,明白吗?”
众人一起回答明白。
温南荨不能不小心,毕竟她是五年前的灵魂,又要为方家复仇,何家还有孟思屏和何明煜那样的人存在,就像是潜伏在山洞里的毒蛇,不知何时就会窜出来咬一口。
如果下人有二心,那她就很危险了。
“你们从前的名字,什么二丫什么小凤的听着俗气,接下来我要给你们改个名字,都记清楚了。”温南荨伸手一指最左边的丫头:“你就叫青环吧。”
从左到右,依次叫青环、青荷、青文、青燕和青芷。
最后到了青桃这里。
温南荨深深的看了青桃一眼,随后说道:“青梅二字太俗了,我在闺阁中时院子里就有叫青梅的丫头,不过那丫头后来犯了错被打死了,你再叫这个名字我每每听了心里都发堵。”
一旁的铃铛愣住了。
她是从敬安伯府跟着陪嫁过来的,怎么不知还有个婢女叫青梅,而且还被打死了?
与此同时,青桃抬起了头,看向温南荨的眼神存着几分不解。
她记得她家姑娘还小时,那叫青梅的丫头偷了首饰要卖,后来被发现姑娘也原谅了,但她变本加厉毫不悔改。自家姑娘要赶她走,谁知她却生了恨意,转头去勾搭方大将军。
温南荨忍无可忍,便叫人打死了那青梅。
也正因此,她才敢叫青梅的名字,因为青梅已经不在人世了。
现在这件事从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嘴里说出来,青桃大受震惊。
但温南荨的下一句话,更让她震惊。
“就叫青桃吧,青梅二字不要了。”
这一瞬间,青桃只觉后脑勺发热,脚有几分站不稳当,嘴巴干涩的厉害。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失态,抬起头来看向温南荨。
对于她来说,那是一张很陌生的脸。
铃铛看出了温南荨对这丫头很上心,于是说道:“少夫人赐名,还不跪下谢恩?”
青桃终于反应过来,和其他几个丫头一起下跪,磕头谢恩。
“你们几个人之中,青桃的年纪是最长的,经验也比你们要多,你们以后就听她的话,做好份内的差事。”
几个人面面相觑,显然是想不到为何温南荨这样重用青桃。
回到房间里,温南荨问铃铛:“夫君人在哪?”
“刚刚还在,这会儿许是出去了。”
“他要是回来了,你告诉我一声。”
傍晚时分,何明烛才回了栖云阁,一进门便直奔温南荨的房间。看见何明烛进来,温南荨便叫铃铛出去。
何明烛拿出了一块玉递给她。
那玉半身圆润,剩下的一角残破不堪,显然是从什么地方碎裂下来的。
“我刚刚顺着下人运尸的方向找了找,就在一个草丛里找到了这个。”何明烛一指那块玉:“这玉是我二弟的贴身之物,玉佩是几年前他过生辰时陛下赐的,上面是一个煜字。”
何明煜的玉佩一角出现在尸身附近,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所以你是打算,将这一角放在尸身旁边?”温南荨直接问。
“可能是争执时摔坏的东西,被那婢女握在手里,但运尸时掉在了石子路旁的草丛,咱们不过是把这东西还给那婢女罢了,掉在草丛里和掉在她身边也没什么不同。”何明烛看着那块玉说。
温南荨笑了,将玉握在手心:“成,这件事我替你办了。”
“明日你便要回门,我陪你一同回去吧。”
一想到要回到敬安伯府,温南荨沉默了片刻。原身在温家受过许多苦楚,不然也不会被嫁给一个傻子,而且什么陪嫁也没给准备。
敬安伯是个妻管严,但他这人却十分好色,好色却又没有担当,就导致他纳的那些妾室无人善终。原身的母亲就是如此,被敬安伯的妻子磋磨而亡。
这一次回门,对于她来说显然是个挑战。
并不熟悉的‘娘家人’,对她也并不好,利用和欺压为主,这一次回去还不知会面对什么。
天色彻底暗下来,温南荨从院墙处跳出去,直奔埋尸的花园而去,用带着的铲子把土挖开一些,将那块玉扔在了尸身的手边。
然而正要将土埋上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个了吧?”一个男子问。
温南荨连忙收了脚,躲在一旁的树后。
好在那两个小厮换了个地方埋,并未来她附近,也就没有发现那没来得及掩盖的地方。
“以前还好,自打温氏进门,二公子是眼馋不已,偏偏馋又得不到,自然把力气都用在别人身上了。”
之前说话的小厮将尸身放下,开始在一旁挖坑,边挖边说:“我瞧着二公子这次是动真格的了,等温氏回门再回来,二公子便要出手了。”
“不能吧?怎么说那也是大公子的妻子…”
“大公子是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没圆房府里谁不知道?那样的好颜色二公子能不惦记才怪。如果大公子是个正常人,二公子也不敢对温氏怎么样,可谁让大公子是个傻子呢。”
躲在旁边的温南荨听清了这些,心里也有了数。
待两人将尸身掩埋好离开后,温南荨钻了出来,将他们刚刚埋好的坑又挖开,借助月光看清那女尸的脸后,温南荨整个人都愣住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孟思屏身边的丫头,她在孟思屏身边见过。
恒郡王府不是小地界儿,那是隆康帝兄弟的府邸,在这儿当差的都不是一般人,府里如果经常丢失婢女一定会引起重视。
可婢女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当家的孟思屏却一直没说起过,这群人消失的无声无息,很显然不正常。
原先温南荨还怀疑过,现在看着孟思屏身边的婢女都遭了毒手,她便明白这件事孟思屏是知道的,只是从来不管还帮着隐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