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漫漫上交路（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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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茭坐在书房里，看着自己新谱的曲子。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也遮住了眼中若隐若现的无奈。他经历过年少大火，那个时候的他年少轻狂，以为这只是一个开始，直到他慢慢沉寂，年少时的自信慢慢在他身上沉淀，造就了现在这个沉稳淡然的自己。可是即使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平淡的生活，偶尔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重回巅峰。书房里响起了一声轻的不能再轻的叹息。苏茭的手拂过曲谱，神色平静，十多年的生活足够让他习惯，也足够让他认清自己对音乐的热爱。早些年大火的时候，他赚了不少钱，足够维持他的开销，也足够支持他认真地对待每一个作品。维持现状就已经很好了。苏茭对着自己心中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平静地安抚着。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一首歌的大火，好像并不需要多么难的的条件。有的时候一段旋律，一句歌词，忽然在某个平台上流传，这首歌也就慢慢走进了每个人的耳中。李乐泉是一个视频剪辑博主，粉丝众多，他剪辑的视频都是现在大火的IP，本身就自带粉丝，再加上他高超的剪辑技术，视频一经发布，就会在网上引起腥风血雨。而且，他对角色的选取格外有心得，每部小说他选的主角都被粉丝们交相夸赞，甚至等到小说真的要被拍摄时，导演也会从他的剪辑中找出谁更适合主角。不过，剪辑一个视频，不仅仅要有对的选角，高超的剪辑技术，更多时候，音乐的渲染也必不可少。这次他剪辑的作品是十多年来仍然在网上经久不衰的小说——《醉千山》。只不过，因为找不到合适的音乐，他就把发布时间一推再推。李乐泉听着网上一个又一个的同人曲，眉头紧皱。不管怎么听，他都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同人歌后面的同类型歌曲推荐上出现了一个有意思的歌名——《醉梦三千》。李乐泉看了一眼寥寥几个人的收听，本来想要点击离开的手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只是一个前奏，就抓住了他的心。歌手的声音清冷中带着缠绵，像是一个诉说者，又像是一个经历者。一曲歌罢，李乐泉眼中满是惋惜：这么好的歌，为什么不火？既然有了背景音乐，那他的更新终于可以按时发布了。晚上十点，正好是绝大多数人固定的刷手机的时间，李乐泉的视频才刚刚发布，就有无数人勤快地占了前排。五分钟后，视频“只是四分多钟的剪辑而已，我哭的像一个狗子。”“原著党表示，这就是我心目中的《醉千山》，天池对峙那一段，我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我就想知道背景歌是什么，正的好好听，是同人曲吗？我都要听哭了。”“好听，歌手的声线真是绝了，而且能够听出歌手
的水平也非常高，声音飘而不虚，一点换气声都没有。”“这个旋律这个节奏，大大是不是下了大价钱自己买的歌？”看着这些评论，李乐泉在问歌手的评论下回复——“歌手：苏茭，歌曲名：《醉梦三千》”苏茭有强大的唱功，高超的作曲能力，还有坚持不懈一直努力的恒心。几十年如一日的努力，让他只差一点点运气，只差让听众们重新听到他的一首歌，便能扶摇直上。而这一点点运气，在这一刻被补足。大IP加上知名博主，很快这次剪辑的视频就快速冲上了网站日播放量前三。越来越多的人看到这个视频，听到了苏茭的这首歌。善于追踪热点的其他视频博主看到这么大的热度，连夜用这首歌剪辑了不少视频。一开始只是一点点的星火，现在忽然有燎原之势。每天坚持早睡早起的苏茭，第二天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醉千山》电视剧音乐总监给他发过来的消息。总监希望能用他前几年发的那首《醉梦三千》作为《醉千山》电视剧的片尾曲和插曲，给的报酬还不少。苏茭一脸茫然，他的歌有多不火他心里清楚，这位音乐总监是怎么从成千上万首歌中，精准的把他这一首给选出来的？不过不管怎么想，这对他而言都是一个机会，是他一直所欠缺的机会。《醉千山》是知名IP改变，知名导演执导，还有不少一线演员加盟，是今年的爆款预定，如果真的能演唱片尾曲，那么……苏茭稳下心，尽量平静地回复了这条消息。……池安睁开眼，看着昏暗的卧室，第一时间不是去拉开窗帘，而是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看有没有错过什么消息。她看着手机上出现的浏览器推送，困意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醉千山》电视剧片尾曲发布，歌手：苏茭……”池安兴致勃勃地打开手机，准备好好看一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看了一圈网友们简短的总结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也太巧了吧。一个视频博主凑巧听到了苏茭的歌，凑巧他的歌特别适合他现在正在剪辑的视频，作品发布后，凑巧登上了该网站的热点搜索。音乐总监又极为凑巧的半夜睡不着觉，看到了这个视频，听到了这首歌。池安眼带笑意地翻开了一个音乐软件排行榜，发现苏茭的《醉梦三千》已经冲到了前几位，还有几首他其他的作品也被听众们发现，远远地挂在榜单的末尾。苏茭就像是一个沉寂已久的活火山，只要一点点外力，便能够让所有人看见他的绚烂。她起身伸了个懒腰，下床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夏日夺目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卧室。“真是个好天气啊。”……“刘姐，我们刑警队里有你这样的法医，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啊。”林群抱着准备归档的尸检报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如果不是刘雅珍尸检时发现了尸
体上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伤口，可能他们还要好久才能够找到嫌疑人的犯罪证据。“今天下班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刘雅珍看着活力满满的林群，自嘲地摇了摇头，“年纪大了，都熬不了夜了。”“哪有，刘姐你看起来可年轻了。”林群有些笨拙地安慰道。“对了刘姐，我昨天在超市的抽奖里中了一个三等奖，是一个魔法棒。”他腼腆地挠了挠头，“您也知道，我根本用不上这些，一会儿我给您送过来，就当做我这个叔叔送琪琪的礼物吧。”“运气这么好？”刘雅珍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调侃道，“我一直以为超市里的抽奖都是骗人的。”“我以前运气其实也不好，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时来运转了一样。”林群帮着她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刚想道别，就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刘姐，你的手机。”刘雅珍拿起了放在台子上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在接起电话的前一秒，她的心脏好像停顿了一瞬。“妈，怎么了？”因为熬夜，她的声音沙哑。“雅珍，怎么办，我找不到琪琪了。”手机里的声音慌乱到了极点，颠三倒四地说着，“我就是带着琪琪出来逛一逛嘉福元，我回头一看，就找不到孩子了。”听到手机里的第一句话后，在室温二十六度的办公室里，刘雅珍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在这一瞬间，她好像失聪了一般，听不到任何声响，只能听见自己心脏传来的砰砰声。“妈，你说……什么？”沉默了两秒，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琪琪什么时候找不到的，去看监控了吗，去找了吗？”在这一刻，她所有引以为傲的理智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了属于母亲的本能：“我现在就过去。”“刘姐！”林群看到刘雅珍面色惨白，仿佛下一秒就能晕倒的样子，赶紧开口，“我去找警队里的人帮忙，一定能找到琪琪的。”“我这就去找队长，您千万要稳住，琪琪还在等你。”他一边说，一边拨打了陆青川的电话。一时间，整个刑警队里都动作了起来。有去现场调查询问查监控的，有联系所属区域派出所的，还有向家里打电话寻求帮助的……半个小时后，陆青川看着乔薇那条从超市里传过来的监控视频，心缓缓地沉了下去。嘉福元是金市一个平价超市，所处位置比较偏僻，周围的商铺大都已经关闭。超市里面大多数商品只比批发价贵一点，所以每天都人来人往。由于这个超市已经存在了很久，所以设备比较老旧，有一些监控也失效了，乔薇找遍了所有监控，只在门口的监控里找到了一个类似琪琪的身影，经过专业人士比对，确认了她就是琪琪。超市门口可以看到一个全身上下都包装的很严密的女人，抱着一个昏睡的孩子，几秒的时间就离开了监控范围。此时，距离琪琪被拐，
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足够人贩子把她带到高速，或者隐没于闹市之中。这样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把嘉福元里所有能用的监控都找出来，还有周围商铺和行车记录仪的监控，都找出来。”陆青川看了一眼站在监控边，眼中全都是红血丝的人，心中充满了对人贩子的愤恨，“我们一定要找到琪琪。”“还有最近出市的公交和高铁也要严密排查，尤其要关注一些带着昏睡的孩子的夫妻。”那个笑起来甜甜的，会叫他叔叔的小姑娘，一定不能有事。三个小时过去了，刑警队以及辖区派出所的人查遍了超市周围所有的监控，也有民警在向周围的群众走访调查，甚至还排查了出市的高速路口的车辆信息，可是都找不到那个人贩子的任何线索。那个人贩子是熟手，对那一片地方很熟悉，所以身影都小心地避开了监控点，除了大门上不到三秒的监控外，他们找不到她的任何踪迹。“把超市里最近一段时间的监控都调出来，这个人对这一片这么熟悉，肯定踩过点。”随着时间的推移，找到孩子的可能性变得越来越低，他们只能拼了命地从中找到哪怕一点点线索。刘雅珍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监控，她逼着自己振作起来，逼着自己不错过一分一毫的异常，即使她知道能够成功找到琪琪的几率有多小。她不能倒下，她的女儿还在等她。走访调查回来的乔薇，感受着监控室里的沉默，双手紧攥。她看着已经戒烟许久的陆青川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根烟，眼中是令人不敢直视的愤怒和锐利，还有一丝隐藏的极深的恐慌。他们都知道孩子被拐卖后，被找到的几率有多低，尤其是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说不定人贩子已经带着孩子去了另一个城市。“队长。”乔薇走到他身前，神色严肃，“我想以私人名义，请池安过来一趟。”陆青川脸色茫然了一瞬，接着他想起了池安的能力。“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作为刑警，他第一次开始把希望放在虚无缥缈的运气上。另一边，正在书房里认真完成‘徐云瑶观察计划’的池安接起了电话：“喂，乔薇姐姐，找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