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漫漫上交路（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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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薇和楚江脸上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凝固，作为刑警，他们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好的待遇？非但没有恐惧、怀疑或抗拒，反倒是一脸好客的请他们进去坐坐。“你们快进来吧。”池安打开房门后，笑得开心，还露出了两边有点尖尖的虎牙。看起来像极了招待自己好朋友的孩子。乔薇拿出了自己作为刑警的专业素养，和楚江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那就麻烦……池小姐了。”既然池安已经到了可以一个人居住的年龄，那她应该不会喜欢被称为池同学。池安笑着把他们两个人迎到了沙发上，深刻体现了什么叫生平不做亏心事，白天不怕警察敲门。“池小姐，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乔薇有一双堪称温柔的眼睛，微微勾起的唇角好像可以平复他人的不安，声音和她的脸一样温和良善，身上的气质带着刑警的坚韧，让人觉得亲切可靠。这种特质很容易让他人放下戒备心，所以队里绝大多数的暗访和调查都落在了她的头上。楚江则和她完全相反，一双桃花眼看谁都带着三分情意，笑起来更是充满了魅力，所以在有些时候，他的作用可以发挥到最大。不过显然他们的特质没有发挥作用，因为站在一旁的池安看到他们落座后，对他们的魅力视若未见，笑着打断了乔薇的话：“乔薇姐姐、楚江警官你们着急吗？不着急的话我先给你们泡杯柠檬茶，三分钟就好。”听到她的称呼后，楚江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这区别对待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这两天和方佳书的相处，让池安变得开朗了很多，也知道了应该怎样招待客人。柠檬茶的做法，还是她教给她的。池安一边拿出腌好的柠檬，一边漫无目的地想到：也不知道佳书姐姐现在是不是已经下山了，金名山好像也不矮，爬起来应该很累吧。她一边想，一边利落地把蜂蜜水倒进杯子里，里面还不忘了放上两片薄荷叶，到了最后一步，她轻轻地敲了两下杯壁，从厨房里探出头：“乔薇姐姐，你想喝常温还是加冰的柠檬水？”“少冰就好。”乔薇坐在沙发上，腰背挺得笔直，听到声音后轻声回复。她和楚江从中午一直忙着调查朱少河的人际关系，连口水都没有喝，现在确实有点渴了。池安对着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不一会儿，她就端着两杯柠檬水走了出来。落座后，池安看着他们两个人喝饮品的样子，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投喂别人的满足感。“池小姐……”乔薇放下水杯后，清了清嗓子。“乔薇姐姐叫我安安就好。”池安对待有好感的人，会非常乖巧以及亲近，如果遇到的是一个陌生人，她可能会考察很久，保持很远的距离，可是面对警察，她的好感总会不自觉地往外溢。“安安。”楚江放下水杯，自来熟的开口，语气有那么一点哄孩子
的嫌疑，“你搬来这里后，对隔壁的夫妻有什么了解吗？”池安听到他的问题，怔愣在了原地，眉间微微蹙起。警察来找她，不是因为徐家出事？隔壁……“佳书姐姐出什么事情了吗？”她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声音因为惊慌而微微颤抖。“她挺好的。”乔薇看到她着急的样子，轻声安慰道。她没有撒谎，现在方佳书确实没有任何危险，只是在警局接受例行的调查罢了。真正有事的……从资料上来看，池安搬到这里才一周的时间，一周足够让她们的关系这么好了吗？“那你们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池安松了一口气，上半身也紧跟着放松了下来。现在郊区的坠崖案件在当地新闻上已经有了报道，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今天中午十一点左右，出现了一起坠崖案件，死者姓名——朱少河。”“朱少河？”池安对这个名字有一点点陌生，过了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佳书姐姐的丈夫坠崖了？”“没错，我们想要知道方佳书和朱少河的相处情况。”乔薇轻声开口，声音冷静直接。池安听到她的问题后，嘴唇紧抿，她知道乔薇的意思，她看过不少类似案件，这种情况下，最容易被警察怀疑的人，就是死者的枕边人，更何况现在朱少河坠崖前，身边只有方佳书。“佳书姐姐和她的丈夫关系很好……”她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说到最后，她紧跟着问了一句：“这次坠崖已经确定不是意外了吗？”“这个还需要调查。”乔薇看了一眼正在记录的楚江，轻声开口，“在结果出来以前，谁也不能保证。”“你和方佳书关系这么好，有察觉到她最近有什么异样吗？”池安摇了摇头。“她没有向你抱怨过和朱少河的相处问题吗？经济问题呢？”“没有，他们两个人一直很恩爱，连争吵都没有过，至于经济问题，那我就不清楚了。”“方佳书有向你了解过意外保险的问题吗？”乔薇又询问了几个问题，确定没有遗漏后，起身向她告别：“如果你想起了一些关于他们两个人相处的细节，直接打电话告诉我就好，这是我的手机号。”“今天打扰了，谢谢你的配合。”池安也紧跟着站起身，本来红润的脸色因为这次的询问变得有些苍白：“希望你们能够尽早调查清楚。”“我们会的。”乔薇看到她现在的样子，神色放柔，轻声安慰道。池安不过是一个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害怕也是在所难免。池安看着他们站起身的样子，想了想自己的能力，眨了眨眼睛，走到乔薇的身前，轻轻抱住了她：“乔薇姐姐，希望你们能够早日破案。”也希望你能运气变好，一路顺遂。从她怀里站起身后，她扭头看了站在一边的楚江一眼，脸上神色带着一丝勉强，最后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声音
也没有了刚刚抱乔薇时的乖巧：“楚江警官也加油。”三秒过后，她飞快地把手抽了回来。楚江走出小区后，越想越觉得池安对他的态度有点不对劲：“你说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乔薇扫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淡淡的嫌弃：“你想太多了。”除了称呼以及最后和他握手时有点勉强，其他时候池安对他们两个人的态度没有太大区别。“不过池安对方佳书的印象很好。”乔薇想着池安对于他们问题的回复，轻声开口。即使她没有当着他们的面诉说方佳书的无辜，但是字字句句都有所偏向。所以池安的回复，要有选择的听。书房的房间向阳，阳光洒在桌面上，温暖热烈。可是池安坐在阳光下，觉得周身一片寒冷。她一直在安慰自己，她要相信她的朋友，这一切不可能是方佳书做的，这一切可能只是一场意外。可是，连相处了十多年的徐云瑶她都看不出问题，只是认识了一周的人，她真的能够保证她是一个好人吗？她真的很想相信她，可是被骗过一次后，她总会忍不住的怀疑。万一真的是……她想了想这几天里她对方佳书的好感，想了想这几天里她和她的肢体接触，心中的寒意慢慢将她淹没。如果方佳书真的是凶手，那么她就是那个为虎作伥的人。如果没有她送给她的运气，她的计划会不会完成的这样顺利？如果没有最近好运气的影响，她会这么快的下定决心做一件这么危险的事情吗？更重要的是，如果这次朱少河的坠崖真的和方佳书有关，那方佳书的好运会不会让不利于她的证据不知不觉间消失？池安趴在桌子上，背后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能力很有用，所以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她总会努力地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最大，让他们能够被好运环绕。可是她忘了，不是她抱有好感的人，就是好人。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她会不会在不知不觉间，让自己成为坏人的帮凶？她现在只希望这次的坠崖真的只是一个意外。看着窗外万里无云的天空，池安嘴唇紧抿：她现在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要怎样使用她的能力了。“乔薇、楚江？”陆青川看着回来的两个人，眉头微皱，“你们手里抱得什么？”“我们路过一个大型超市门口的时候，被强制性的拉进去抽了个奖。”乔薇艰难地从一米八的抱抱熊中探出了头，“然后我就中了特等奖。”“我中的是一等奖。”楚江一脸嫌弃地抱着手中一米六的独角兽玩偶，“你们有谁想要吗？便宜甩卖。”“你两个人的运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经过一天的时间，周橙已经接受了自己运气回归原来水平的事实，但是看着这两个人怀里抱着的玩偶，她忽然涌上了一股莫名的心酸。她的幸运女神是不是换人临幸了？陆青川咳
了两声，敲了敲桌子：“来总结一下每个人调查的信息。”乔薇率先开口：“我们去朱少河所在的公司调查，他的同事都说他的婚姻生活很幸福，两个人很少有争吵，夫妻和睦，朱少河对方佳书也很好。”“方佳书的邻居说她身体不好，所以一直在家里休养，家里的收入来源主要是朱少河的工资。”楚江紧接着补充：“通过询问，我们得知意外保险的购买是方佳书提议，今天爬山的行程，也是由她提出。”两个人把自己调查到的信息快速说了出来，从这些信息上看，方佳书有动手的嫌疑，但是却没有动手的理由。“方佳书平日里花销很小，她的母亲去世前留给她的财产已经足够维持他们这个家庭的日常花销，他们现在居住的房子也时由方佳书全款购买。”“经过相关科室恢复检测，朱少河和方佳书手机里的信息无异常。”“悬崖上方佳书的脚印在前，朱少河的脚印在她偏后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上方佳书动手成功率很低，而且她身体不好，体力肯定比朱少河小很多。”“经过检测，朱少河除了前胸和左臂其他地方均无方佳书的指纹。”……众人梳理了一下自己手头上的内容，发现不管怎么看，方佳书都没有作案动机。由于出事地点偏僻，周围根本没有行人和监控措施，要想还原事情的真相，只能推测或从当事人口中得知。“难道真的是一场意外？”周橙看着记录在本子上的线索，眉头越皱越紧。开完会后，乔薇一个人出来透透气，就看到了大厅里新设不久的失物招领处里放着一个破旧的黑色手机。她鬼使神差地想起她从朱少河同事那里打听到的一件事：朱少河在半个月前，不小心丢了一个手机，也是黑色，据说他用那个手机用了半年，手机屏幕左侧有个心形的裂缝。应该不会这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