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真想一枪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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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碎成一地的玻璃渣还黏在地上时不时发出绿色荧光。
酒气滔制好的阁苑,此刻正流淌着娇兰色麦浪,空中略有大雾飘过,几处雀鸟缠绵。
黑色叶花从当空缓缓落下。
只听窗外“嗖——”的一声风响。
被月亮照耀过的地方甚至比珍珠和钻石还要美丽。
三个[大活人]面容无感的平趴在木凳上,床头前酩酊大醉。
墙角,是被插满一束束带着[燕京啤酒]商标的[瓶装]。
散落到地面上,四面八方的铁盖头披肩盖脸。
几十件[啤酒箱]堆在一起,仿佛一栋无人能敌的旗帜。
“再来一杯…”
“再来一杯…”
韩侂胄那家伙正举着手里的空瓶靠在床榻下,神神叨叨。
王轩勉强挺起身来瞄他一眼。
真没想到,上一秒还气势凶凶,高不可攀的韩侂胄竟然也是个[酒鬼]。
古代人[嗜酒如命]的[天性]真不知道会折煞了多少天[寿命]。
两眼通红,就连自己这个平日里完全不上道的[养鱼怪]都喝了十几瓶[燕京]。
两个丞相,更是一句话不说举起瓶子就当众[对吹]。
想一想,真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他拖着无力的步伐,慢慢悠悠走到床前晃荡,眼里,是一片狼藉不堪的景象和滚动的绿色生根发芽。
醉意,使所有人都露出浅显的疲倦。
他看得见,朱老前辈眼角的褶皱;他看得见,韩侂胄手里的疤痕。
他低下头甚至看看自己[王氏钰]的皮囊。
他感受的到,整个身体连十几瓶[啤酒]都撑不住。
摇摇欲坠的王轩手拄在床榻一角慵懒的靠着,两眼空洞无神望向那圆圆的轮月。
都说[明月]让人[思故乡],但他的脑子里现在什么也想不到。
或许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意想吧…
“糖醋里脊、涮羊肉…”
“五香熏鱼、火烤烧鸭…”
“游乐场、电动城…”
“大舅、二伯还有妈…”
要想的人和物其实有很多,但一认真起来。
想又不知道该从何处想起。
“想回家…”
是的,他是有点想家了。
尤其是喝完酒后看到满地碎成一片的残渣,他有点怀念从前的
生活。
“朋友…”
“亲人…”
王轩苦笑,摇摇头,把韩侂胄手里攥着的空瓶拿走。
他抓的很紧,显然还有意识。
等睁开双眼发现是王轩时,才渐渐松开。
“身为一国丞相,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战争失败所带来的代价是什么?”
王轩理解他所谓的[家国情怀]。
不过,[南宋]基业本正如朱老前辈所说,七年后毁于一旦。
“那时你便要让这[南宋]百姓流离失所,让国家蒙难蒙尘,让自己遗臭万年…”
王轩说着,把[燕京啤酒]推到远远的角落里不见踪影。
嘴角不利落的韩侂胄只顾听完摇了摇头,深深垂下脑袋。
白月光照着他的侧脸,没一会一张厚厚的倒影铺在墙上画出高高的鼻梁。
他肆无忌惮的咧嘴开怀大笑,眼窝里充满希望和沧桑。
“以前,我从未成功过…”
“因为只要我做事,就总会有人前后阻挠我…”
“失败,对于我一个濒临[四十几岁]的人来讲那简直就是常事…”
“不过回到从前,重头来过…”
“如今,南宋也是这样…”
“外患猖獗,屡攻不下,如果我不给他们当头一棒,恐怕日后我大宋王朝才真正不得安宁…”
韩侂胄抬头看着王轩说完,表情似笑非笑。
“但你定会失败,大宋将机会全无…”
“不可能!”
韩侂胄轻声一句,站起身来前后摇摆不止。
[燕京啤酒]显然让他有些吃力,但不得不勉强。
“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他伸出食指指向王轩,“女人者,粗鄙也…”
随后嘴脸含笑,眉头舒展不均。
“或许身为[君主殿下],你会认为自己国家能建立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很有气派。”
“或许,长久以来你们不受战乱影响会以为是自己[功德圆满],所以受老天保佑可以永远安宁…”
“或许,还有很多很多痴人说梦的谎言,在支撑你能站立[不败之地],所以你认为自己能成功…”
“但你错了!”
“你的境界也只不过是活在管理一座[城池]的基础上…”
“你所谓国家安宁也不过是暂时的缓和!”
“一旦国家割据结束,无论谁输谁赢你们那个[小国
]都会不攻而破,化为一场灰烬…”
“俯首称臣只是时间问题,做一个[阶下囚]将是你最后的命运…”
“而君主殿下,你可否听我说的明白?”
“你现在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韩侂胄边说一边盯着王轩。
忽忽悠悠转身又靠在窗台的壁纸上,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大半个光线都被他很好的挡住,黑蒙蒙的内室里,狭隘的除了空气,就只剩下王轩身上散落的光点。
没有移动,而是静静听着那个站在皎洁的月光下充满热血的男人无数次告诫。
“有时身为一名[君王]在关键时刻,往往要比所有人都更加明智…”
“比起失败,他们更不愿意的那就是去承认失败…”
“所以选择一个好的[队伍]才是您的[上策]。”
“在危难关头,它不仅可以保住百姓无忧,甚至连荣华富贵也未免难得…”
王轩听着沉默,抬头望了一眼韩侂胄后靠在墙上咧嘴笑。
那个如今喝的晕头转向,满脸通红的丞相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莫不是,韩丞相除了想要拉拢朱老前辈外,现在就连[我]您也打算策反不成?”
韩侂胄点点头,王轩不屑地看向他。
“韩丞相,您的酒量固然很好…”
“不过,比起谈论[国政]您毕竟还只是一介大臣…”
“妄言轻语,并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你劝我[叛国],我本该立刻杀了你,但念你喝酒误事,已然神魂颠倒…”
“您还是速速回府,趁早歇息吧…”
“改日你回过神来明白了事,我定既往不咎与你和平相处…”
韩侂胄张着口不觉怦然大笑。
“既往不咎…”
“和平了事?”
“哼…”
“如果你真的要和我谈论国家大事,也未必就真能有我明白时局所在…”
“一个区区来自[小城]闭门造车的[女人],手指头大点的地方竟然都敢自称是[君主殿下]…”
“实则在我眼里,[你们]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不屑地朝地上啐口痰,嘴脸轻扬着臭骂。
站在黑暗里,王轩并没生气。
而恰恰相反,他挑着眉一脸毫不在乎。
手指不停摸向袖口里暗藏的左轮扳机,那一刻如果开枪崩死他会不会加速[世界时间]
?
他迟疑着,窗外的月亮照在王轩脸上,愈发通明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