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半块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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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
我走出卧室，来到堂屋，就听见有人在说话，定睛一看，原来是村长牛大上门来了。
牛大提了一瓶老酒，还提了些卤菜凉菜，摆在桌上。
爷爷看见我睡醒了，冲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吃饭。
我屁颠屁颠跑过去，在院子里面摆开一张小方桌，又抬来板凳。
爷爷落座之后，开口跟牛大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牛大，老实说，今天你不是为了请我喝酒而喝酒吧？”
爷爷一句话戳穿了牛大的心思，牛大嘿嘿笑了笑，搓了搓手，拧开酒盖子，一边给爷爷倒酒一边说：“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三爷！”
牛大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举起酒杯对爷爷说：“三爷，来，先整一口！”
爷爷和牛大碰了碰杯，爷爷一口喝了半杯，牛大却把一整杯酒都吞了下去，他擦了擦嘴巴，又给自己倒上。
连我在旁边都看得出来，牛大肯定是有心事。
爷爷夹了片卤肉，慢慢咀嚼着，眯眼看着牛大：“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今天想对我讲了？”
牛大抬头看了一眼爷爷，突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这一巴掌非常清脆，吓了我一跳。
我诧异地看着牛大，生平第一次见到对自己下手这么狠的人。
爷爷好像早就猜到了什么，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牛大端起酒杯，这一次都没跟爷爷碰杯，直接一个人吞了下去，一双眼睛辣得通红，眼泪都呛了出来。
牛大又要倒酒，爷爷按住牛大的手说：“有事说事，喝酒就能解决问题吗？”
牛大点点头，抿了抿嘴唇，声音艰涩地对爷爷说：“三爷，其实……其实……我……我有件事情向你撒谎了……”
爷爷没有说话，夹着花生米，一颗一颗地往嘴里送，咬得咯嘣响。
牛大红着眼睛，低垂着脑袋，就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很难想象，平时雷厉风行的一村之长，此时居然是这般惶恐不安的模样。
牛大说：“我……我向你隐瞒了一件事情……十二年前……那具女尸……”
牛大突然提到十二年前的那具女尸，我的耳朵唰一下就竖了起来，没想到，牛大今晚亲自登门，竟然是为了我娘的事情而来。
十二年前，牛大到底向爷爷隐瞒了什么事情？
我突然想起之前在河滩上的时候，爷爷意味深长地对牛大说过一句话：“如果你想到了什么，可千万对我讲！隐瞒，只会把大家送上死路！”
现在想想，爷爷应该早就知道牛大对他有所隐瞒。
牛大重重地叹了口气，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我看了一眼，这是一个漂亮的首饰盒，方方正正的。
牛大又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痛骂道：“三爷，对不起，我错了，这么多年，我都隐瞒了一件事情！我……我当年发现那具女尸的时候，也是猪油蒙了心，看见女尸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玉佩。我看那块玉佩是个好东西，见财起意，就把玉佩……就把玉佩收为己有，藏了起来！”
啊？！
我满脸愕然地看着牛大，忍不住脱口而出：“堂堂村长，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牛大被我一个小孩这样一怼，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一个劲地说：“我手贱……真的手贱……”
爷爷叹了口气：“我一直都在提醒你，这次如果不是厉鬼出棺，恐怕这件事情你要隐瞒一辈子吧！”
牛大老脸一红，羞愧地说：“我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身为一村之长，我……我太惭愧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敢让别人知道我做过这种事情……”
爷爷瞪了牛大一眼，喝了一口酒，重重地放下酒杯：“你身为村长，你难道不知道，顺死人东西，是大忌吗？一个不小心，就会死人的！”
死人的东西不能拿！
自古以来，民间就有这样的禁忌。
尤其是冤死之人的东西，更不能拿。
冤死之人，怨气很重，倘若你动了他的贴身物品，他的鬼魂很可能会带着怨气找上你。
十二年前，我娘身上带伤，死在河里，明显带着一股怨气。
而她临死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这块玉佩，说明这块玉佩对她非常重要，玉佩上面，自然集聚着大量怨气。
牛大猪油蒙了心，竟然如此地不要命，从我娘的尸体手里，夺走了这块玉佩，纯粹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吧？
这十二年来，我娘一直被封印在封魂棺里，所以牛大才过了十二年平安日子。
然而现在，我娘的鬼魂已经破棺而出，牛大终于坐不住了，害怕那块玉佩惹祸上身，这才迫不得已找到爷爷，向爷爷坦白他当年干的这件荒唐事。
“我……我……”牛大红着脸，声音颤抖地说：“我当时也是财迷心窍，觉着那块玉佩是个好东西，完全忘记了什么禁忌，一心只想着把玉佩占为己有。其实我回去之后就后悔了，这十二年来我都惶恐不安，这块玉佩放在家里，就像放着一颗定时炸弹，我真的是后悔死了！”
“荒唐！属实荒唐！”爷爷摇了摇头，打开首饰盒。
首饰盒里，放着一块精巧的玉佩。
玉佩不大，约莫拇指大小，呈一个竖着的“凹”字。
虽然我对玉这种东西没有太大研究，但光是看看，我都觉得这块玉佩价值不菲，其质地非常好，玉佩呈翠绿色，里面还能看见冰丝，即使过去这么多年，这块玉佩依然光亮。
玉佩表面还有精美的雕花纹饰，中央还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鸳鸯。
爷爷摩挲着玉佩，举起来仔细看了看，对牛大说：“这不是一块完整的玉佩，这应该是半块！”
“是的！”牛大说：“我咨询过一些做玉的匠人，他们说这块玉佩应该是一对，左边是一个竖着的‘凹’字，右边是一个竖着的‘凸’字，凹凸二字拼合在一起，上面的鸳鸯也正好拼凑成一对，这便是典型的相思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