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本是生意人_第28章 静穆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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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属猴的啊，看你这着急劲，还脸红脖子粗了。”
看到曹顺急的样子，阮玲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你还笑呢，我为了这份情报，花了好几个大洋请犬养吃饭，才他嘴里套出来的。”曹顺怕阮玲又说他抠门，换了口气，“当然，钱不重要，重要的是----”
“对了，上峰批评你了，说你不应该擅自行动。”不等曹顺再说下去，阮玲已经收起了笑容，表情严肃了起来，“既然你和我们合作，不管怎么说，都我们这条线上的人，就应该服从我们的指挥。因为此次你的冒险行动，上峰决定，扣除你三个月的津贴，以示惩罚。”
“咦，不是说好提供了有价值的情报，会有大笔奖金的吗，怎么还变成了要扣我的津贴？我告诉你，曹家人从来都是扣别人钱的，哪有被别人扣钱的？这，这，这简直是辱没老祖宗了。”
这一下，曹顺更急了。只是怕声音大了被隔壁听到，他使劲压低的喉咙，但愤怒之情还是满满的。
“哟哟，还老祖宗都抬出来了。”
阮玲笑得更欢了。
她笑是有理由的。自从她跟着曹顺到了上海之后，她的档案就直接被戴笠调走了。现在，她是由戴老板直接领导的特工，这种殊荣，整个军统局也没有几个。
这意味着，她极有可能迎来人生的转折点。
但是，今天上午，她把曹顺从犬养那边套出来的情报传到重庆，随即，就收到了戴笠亲自签名的电令：
“切勿轻举妄动，静穆半年！雨农”
电文很短，对于情报的事只字未提，但阮玲却心领神会了。
静穆半年，即半年之内，她和曹顺不得进行任何搜集情报的工作，也不得与任何军统组织进行联系，必须等到上峰的唤醒命令之后，才能根据指令行动。
电文上的“雨农”签名，则是最高指令，必须要严格执行，不得有半点马虎。
“静穆”指令，通常是上峰为了防止情报人员身份暴露才会使用的，再加上“雨农”的签名在后，直接告诉阮玲，她和曹顺必须深度潜伏，不得轻举妄动。
她知道，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电文到来，肯定是戴笠认为曹顺的行动过于草率，同时，还有否定刚发出的情报质量的意味。
所以，她直接告诉曹顺，上峰对于这次刺探情报的行动予以了否定，至于扣三个月津贴，当然是她自己胡编出来的。六少的抠门劲，这阵子她算是长见识了，所以故意气气他。
按理说，进入静穆潜伏期，这是阮玲求之不得的事情，因为这样一来，她就能有足够的时间去查找丁长哨的下落。
但是，曹顺报仇心切，却让阮玲极为不放心。这时候，她渐渐明白了，与寻找自己的情哥哥相比，潜伏的任务也许更重要。所以，安抚好曹顺的情绪，是眼下的一项重任。
于是，阮玲开始认真起来，极为严肃的对曹顺说道：
“六少，我觉得吧，上峰肯定是认为你现在是枚重要的棋子，必须要发挥出大作用来，像某支普通运输船队这样的情报，一般的特工也能得到。如果因为这样的情报，暴露了你，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可曹顺还是有些不服气：“可是，这能搞一次破坏是一次，总比没搞强吧。”
看一时半会说服不了曹顺，阮玲脑子一转，突然又笑了起来，说道：
“要是让上峰帮你把武宫正树这个案子破了呢，会不会有助于你赢得小泉山夫的进一步信任，让你能够在特勤机关站稳脚跟？”
让阮玲这一说，曹顺还真怔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摇起头来：“你是说，让军统自己把凶手交出来，哪有这种可能性。”
“并不一定要把人交出来啊。”阮玲脑洞开了，“上峰可以告诉我们一些线索，到时你带人查过去时，假装迟了一步，人没抓到，但杀害武宫正树一家的证据却发现了。这样一来，证明了人是军统所杀，小泉山夫自然也就撇清了关系。”
这个设想，倒还真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是，曹顺想到阮玲刚才说的“静穆”电令，又摇起头来：“可是，你的上峰不是都已经下令，让你闭嘴了，你还怎么联系他们？”
“你傻啊，电令是死的，人是活的。上峰是担心你会轻举妄动会暴露，所以才要求我们‘静穆’，但是，现在遇到紧急情况了，那就完全不同了。
你想想，如果这个案子破不了，小泉山夫这个关系也可能会被人清除掉，你自然也很难在情报处呆下去，等同于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向上峰求援，总是可以的吧。”
毕竟阮玲才是真正的特工，熟悉特工的各项流程。
曹顺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毕竟，人是重庆那边的人杀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说不定她说的法子，还真是一个办法，就同意了：“那你明天发个电报试试吧。”
可阮玲已经下床披上了大衣，动作麻利地从暗格里把发报机取了出来，边架天线边说道：“十万火急的事，如果等到明天，说不定又要被上峰责罚了。”
发完电报，两人这才熄灯安心睡觉。
第二天，曹顺去上班了，阮玲在家守着发报机，等着重庆那边的回电。
结果，阮玲电报没等到，却等来了一个人。
尽管来人进行了十分细致的伪装，以邮局送信人的身份到来，且只是往门口的信箱里投放了一封信。但是，他在送信前，特意按响了大门上的门铃，示意有信件，却不想和拿信的人见面。
可是，送信人没想到，阮玲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早就做好了各种可能的准备工作，所以她出门的速度超出他意料的要快得多。
尽管已经刻意回避，但他们之间还是打了一个照面。
就这一眼，阮玲就认出了送信人是谁。确切的说，她认出的是此人的眼神，那是一种可以穿透肉体与灵魂的眼神。
“康教官？！”
送信的人和阮玲一对视，他马上就骑上自行车走了。
看着远去的背影，阮玲更加确定，那就是她在培训班时的教官康华凯。
“作为一名女特工，一定要牢记：任务第一，性命第二，身体不过是一洗就干干净净的躯壳。”
这句时不时就会在她脑海里出现的话，最初就是从这个康华凯嘴里说出来的。
这句话，就像是烙印一样，早已烙进了她的心灵深处，所以，她对这个教官也就拥有了特殊且复杂的感觉。
康华凯是心理学科教官，他的格斗技能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手上没有几斤力气，这样的人都出现在上海了，阮玲马上就明白了，在上海滩血雨腥风的背后，军统局下的赌注是什么。
“难怪戴笠会对曹顺如此看重，看来，上海滩上的这一场暗战，确实是倾注了他的所有，也就意味着他根本没有失败的余地。”
想到这里，阮玲赶紧从信箱里取了信，匆忙跑回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