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皇子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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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盛之前已经笃信卫柳对自己的喜爱迷恋——可以以命相托的那种——倒是不会有文袖这样的误解。
他想到的却是：有了这一匣子的珠宝首饰，里面金银玉石俱全，卫柳最喜欢的却还是那铜镯子。
可见，这姑娘自幼在乡下长大，连黄铜与白玉熟贵熟贱都分不清。
傻乎乎的，有点可爱。
于是他提议道：「你不妨把这玉镯戴到另一只手上去，一边是你的铜镯子，一边是我送你的玉手镯，好不好？」
卫柳面露迟疑。
她觉得白玉手镯看起来很是精致漂亮，不戴确实有些可惜。
「看起来怪易碎的，若是戴在右手腕上，磕磕碰碰摔坏了……」怪心疼的。
「摔坏了也没关系，再给你做新的。」祁盛承诺道：「这白玉并没有多么名贵，本就是戴来玩的。」
卫柳也不懂得玉石价格，听了就信以为真，自然就戴在了右手腕上，转动着听它叮叮作响，很是玩了一阵子。
……
在这之后的两三个月里，文袖一直留在祁盛与卫柳身边。
每日早上，文袖都会去给祁盛梳妆打扮。
卫柳跟着看过，才发觉原来是文袖找来的胭脂水粉与她在乡下时尝试过的截然不同。
并非是乡下人常用的铅粉或者粟米做出的普通敷面用的白色粉末，糊在脸上虽远远看上去会觉得面容白皙，可是近处一瞧就会发现满脸浮粉，粗糙又不自然。
也不知道这宫廷用的粉膏到底是些什么材质，总之细腻自然，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胭脂也是一样，并非是简单地一张红纸，拿去唇间一抿即可。而是红色的膏脂，放在小小的金盒里，打开后要用簪子挑一点出来，在掌心用水晕开，再用细小的貂毛笔沾著慢慢晕在粉膏里后，再轻轻拍按在祁盛的脸上。
这样一来，祁盛的面容就自然而然的变了一副样子——更加惨白的面容，配着仿佛有些病态的红晕，而被白粉掩盖住的嘴唇则是灰败的，不带一丝血色的。
看起来，仿佛是吃了什么虎狼之药，强行吊著一口气，强撑著去上朝一般。
也因此，每日早朝，皇帝说的第一句话总是「赐贤亲王座」。
实在是，如果不喊他坐下，皇帝总担心自己的二儿子下一秒就会晕厥死在这朝堂上。
然后，大臣们自然会上无数谏折，多到可以淹没一个皇帝的那种，来指责他不是一个爱子的皇帝，竟然会逼得自己曾经的太子累死在早朝上。
那场面，想想就可怕。
但是，就因为皇帝这接连两三个月的时间，日日赐座，日日问候祁盛的身体，也让宫中原本以为祁盛已经废了，再无威胁可能的大皇子焦躁起来。
「自古太子立嫡立长。」大皇子祁时焦躁地对皇贵妃抱怨：「祁盛这个嫡子废了，自然就该我这个长子做太子。」
「可结果呢？父皇在朝堂上日日捧着他，又是赐座又是赐茶，今日看他怕冷，竟然还赐了一条毛毯……」
「光是赏赐也就罢了，遇事竟然还是只问祁盛意见！」
皇贵妃皱了皱眉，道：「祁盛都废了，本该轮到你做这个太子。本宫嘱咐你去结交百官，最好要礼部那边为你向陛下进言，册封你为太子，为何至今都没有动静？」
「那礼部尚书可恶！」祁时抱怨说：「他竟然同我说，太子立嫡立长不错，可嫡子除了祁盛，还有六弟与八弟两个……」
「呸！那两个小崽子也配！」皇贵妃听得怒火中烧：「这礼部尚书是不是蠢？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能做太子？」
「自然不能！」祁时说，「可礼部就为这个，拖着不肯上书。而且最近还有了新的说法……」
「什么说法？」
「父皇倚重祁盛，父子之间这些日子在朝堂上父慈子爱的，有人说这是已经尽释前嫌，父皇会重立祁盛为太子。」
「放屁！」皇贵妃竖起眉毛，一拍桌子：「祁盛那个短命鬼，三春丹不解，他明年就起不来床了，还想当太子？」
「三春丹并非无解。」祁时脸色阴沉地说道：「父皇已经在找人寻解药了。」
「陛下也太偏心了。」皇贵妃拧着手帕，目光中也透露出一丝阴狠来：「先前祁盛与太后为了凝香的事儿闹成那样，最后陛下竟然不罚祁盛，反而晋他为亲王，气得太后一病至今还未好。」
「母妃，儿臣想，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今日就动手？」
祁时问著，五指并做手刀，在在脖颈处一划而过，比了个姿势。
皇贵妃却骂道：「你是不是蠢？你今日想杀他？怎么杀？你身边是养著死士，还是养著暗卫？」
这一提暗卫，祁时和皇贵妃都愣了一瞬，随后齐齐叹了一口气：「唉！」
祁时道：「早就说，当初父皇送给我的那个暗卫，应该把他保下来。」
「真不应该为了讨父皇欢心，逼他自尽把尸首送给父皇的。」
「可惜那暗五了，当时对我也是忠心耿耿，且拳脚功夫据说比那时跟在祁盛身边的暗七还要好些。」
「暗五若在，我今日也不会没有人用。」
皇贵妃闻言，问「你父皇下令要诛杀所有暗卫，你把暗五留下来，是生怕你父皇不够讨厌你还是怎样？」
祁时默然无语。
皇贵妃摆摆手，道：
「你们身边都没暗卫也不是坏事，谁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真的对你们忠心，还是对别人忠心？」
「他们一个个都阴沉沉的，杀气重，怪吓人的。」
「就是祁盛，不也乖乖听话，杀了暗七，把他的头颅送了上来吗？」
「还有三皇子身边的暗八，四皇子身边的暗九不也都在几年前丢了命。」
「如今，早就没有暗卫啦。你们兄弟几个也算是公平。」
「你没法派人对祁盛动手，但是他也没法派人对你动手。」
听到母亲这样说，祁时也打起了精神来，感觉好了一些。
他们当然都不知道，祁盛当年偷偷摸摸做了些什么，只以为大家都一样，全都按照皇命在几年前就诛杀了身边暗卫。
「可是祁盛活着，儿臣真是不安心啊！」祁时说：「他一日不死，我就一夜睡不好。」
皇贵妃点点头：「你睡不好，难道我就能睡得好？」
「不过，依我看，最该睡不好的，应该是丽妃母子才对。当初可是丽妃给他送去的三春丹。」
「时儿啊，你不如提醒提醒你三弟，就算是要杀祁盛，也该让他动手。」
「过两周便是我的生辰，陛下已经答应我要大办家宴，到时你的弟弟妹妹们都会来……」
祁时目光闪闪发亮，接过了皇贵妃的话头：「到时候，祁盛中毒而亡，毒药是三弟下的，便可一箭双雕。」
「对！」皇贵妃大声赞道：「你可算是聪明了一次！」
「哪里哪里，还是母妃教导得好。就该让他们鹬蚌相争，咱们坐收渔翁之利。」祁时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