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耶梦伽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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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稚京跌跌撞撞走在下水道里。他的脑海里满是女孩那染血的画面。
对啊，她本就不是人类，她是吃人的。童话都是大人写给小孩看的，真实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却硬要装成舔着棒棒糖的善良孩子。
草稚京绊倒在地上。他翻个身，木然看着头顶青苔。他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一段美好的邂逅，可那美丽的邂逅把皮扒了开，里面是长着蛆流着脓的妖怪。可自己也欺骗、背叛、杀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报警吧。”他说。
在东京湾的喜来登大酒店内，易晓林躺在沙发上，一个台一个台地搜着新闻，小虞姬淑女地坐在旁边，也陪他一起看。他已经放弃做任何无用功，但在如此繁华的都市，虚空恶魔不可能石沉大海，通过新闻得到信息是个不错的选择。易晓林这几天通过笔记本一直在学日文，也掌握了不少口语，能够听懂大部分内容了。
正在神游天外，他和小虞姬都站了起来。
“今日新闻：在东京秋叶原旁吉野电气东京支社楼前，发现一个有血迹的女士挎包。挎包内证件显示，主人为二十三岁的上班族岸田爱理。血迹一直延伸到附近的和泉公园树林内。在那里，警方发现了人类的小部分身体组织。目前尚不确定是否属于岸田爱理……”
“找到了。”
“就是它。”
易云龙和柳依依风尘仆仆地回来。他们动用了所有关系，用尽所有先进仪器，翻遍了整个日本，却一无所获。
易少君和易少皇还在外搜捕。全族的人都来到了日本，分布到日本各地，没日没夜地搜寻。
易晓林在通知他父母时他们就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在警方接到报警电话时上村岭的人就第一时间通知了易云龙。
易晓林看着从现场发来的照片，才知道新闻里的‘小部分身体组织’说得有多含蓄了。那是一只饥饿噬血的野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连皮带骨地吞掉，只剩下带血的衣物、些许骨头碎渣、连着头发的头皮、有粪便的肠子和涂着指甲油的手指头。
易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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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如果是常人怕是早就吐出来了。但他饱受‘好吃的’折磨，竟然没有表现任何异状。
“毫无疑问了。”易云龙揉揉额头，一脸疲惫：“我们总以为它沿着下水道逃走了，没想到它就一直躲在这里。”
“为什么探测仪从头到尾没有反应？”柳依依问。
“不知道。”小虞姬茫然：“母舰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无法分析。”
“我们太相信仪器。如果当初沿着下水道搜一遍，就能找到它。”
“为时不晚。它既然刚开始掠食人类，就说明它已经渡过了濒死的阶段，并能维系自己的虚空外壳。现在它准备进化成适应现实世界的形态，需要摄取大量食物才不得已猎食人类。我们不知道它的进化到底有多快，我们也不能冒那个险。待它进化成现实形态并且隐匿，麻烦就大了。”
“所有族人，立即集合。”对着电话，易云龙下达了命令。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公共电话亭里，草稚京下定决心拨通了报警电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
“么西么西？”
草稚京想起女孩面对着他那惊骇欲绝的眼神，那从瞳孔里涌起的悲伤，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他颓然挂断了电话。
他回到配电室，女孩还呆呆站在原地，地上散落着那袋牛肉，却丝毫未动。
“对不起，我……”
“我，不明白。”她转过头来看着草稚京，眼角犹有泪痕。看得他心中一痛。
“你为什么，要逃跑？”她一字一顿地问：“因为，我，捕猎，你同类？”
草稚京沉默半晌，点点头。
“我需要，能量、有机物，修复身体。而人类，形态，最佳选择。”
“我也是人类，你为什么放过我？”草稚京莫名的怒气。
“我……”女孩张嘴嗫嗫，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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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我也是人，你干脆把我也吃掉啊！”草稚京痛苦地抓着头发。
“你是人类，你更是你。”女孩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在我的，世界，不相信同类。因为，资源有限。相同，物种，需要的资源一样……我宁可，放过其他任何种族，但遇到同类，一定会杀死、吃掉，因为，同类抢夺，同样资源。同类躯体，同样材料。同类才是，最有价值的，猎物。”
“人类是依靠社会生存的，只有人团结在一起，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草稚京反驳。不知为何，他居然不害怕她了。
“人类，脆弱。你们的食物，一天，只摄取体重的，五十分之一。这个世界，资源，如此丰厚，可，没有一个强者。”
不等草稚京说话，她接着说道：“让我留在，这个世界，一百年，我能，进化为君王。可人类，万年不变，弱如蝼蚁。”
“人类寿命短暂，根本没办法那么进化吧……”草稚京嘟囔。
“因为人类，不相信自已身体，宁可借助，外力。”她指着自己的身体，那些伤口早已消失不见：“只有，不断进化，才能繁衍更强大的后代。指望后代基因突变，用自然淘汰，来筛选进化方向，太慢了。”她越说越流畅：“若人类，再借助外物，越来越难进化，而我，可以改变它。”
“我觉得，科技发展也挺好的啊！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她没有说话，而是朝他走了过来。
草稚京紧张起来。但他想想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大不了一死。想到这，他反而无所畏惧。
女孩的脸贴着他的脸。那完美无瑕的面容近在咫尺，一股奇特的香味在他鼻腔蔓延。
“我给你看，我的世界。”她踮着脚尖，捧着他的头。双手指尖化作触手，从他耳孔里钻了进去。冰凉的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双眼对着双眼。
草稚京睁大了眼睛。他的瞳孔里，映射出一个血与火的世界。
那是虚空大君，业龙的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