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遗漏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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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的腐臭味和昏暗的光线，还有胡乱堆积起来的大大小小的箱子，是所有人对这间仓库内部的第一印象。朱莉从一边墙上取下两盏油灯想要递给利维和哈莱德，但利维微笑着摆了摆手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克洛德。克洛德从腰间取下了自己短法杖，右手伸出默念了一段咒语后，一颗散发着足以照亮整间仓库的光球，从他的右手出现并缓缓飘上了屋顶。
朱莉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将油灯挂回了墙上的钩子，再转过身后她便有些轻松的说道：“这么明亮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发现些什么之前看不到的东西呢，事不宜迟让我们分头行动吧。”
所有人都在仔细的搜寻着，生怕自己的眼睛错过什么地方，但哈莱德却漫不经心的踱着步子，快速的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当他看到一堆胡乱堆放着杂物的箱子后，他立刻快步走了过去并拿起了一柄看上去只是一件工艺品的短枪。他笑着颠了颠手中的东西，然后转头大声问站在门口的老约翰说：“这些东西也是废弃的军需品吗？”
“呸，那是前两天几个混蛋骗子卖给我的假货，要不是心疼我付的钱，打算第二天找家收购这些东西的地方卖掉，我当晚就把这些垃圾扔出去了。”老约翰气鼓鼓的说道，“那天是真他妈倒霉，白天收了这么些垃圾，晚上还被偷了东西。”
“朱莉大人，这些事您没问过吗？”哈莱德先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笑了笑，然后微微皱起眉头转脸看向一旁的朱莉。
“这些事有什么好问的。”朱莉冷笑了一声。
哈莱德同样冷笑了一声，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难怪你们调查了两天都没结果啊。”
“你什么意思？”朱莉有点不高兴的问。
“那几个骗子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哈莱德没有理睬朱莉而是继续询问老约翰。
“那几个家伙全副武装，打扮的就像是士兵。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也不会轻信了这群突然出现的家伙们。”老约翰摇了摇头回答。
“很好。”哈莱德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走向克洛德并将手中的短枪递给了他，在后者疑惑的接过他的东西后问道：“克洛德大人，您知不知道有什么魔法可以通过定位某件或某些物品，来达到传送到它们旁边的效果？”
“嗯……印象中我似乎听过这种传送魔法的事情。抱歉，我没有经过太系统的魔法学习，恐怕我是爱莫能助。”克洛德紧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后，露出了歉意的表情回答道。
“没关系，既然您的印象中存在这种魔法，那我想这应该是能够做到的。”哈莱德摆了摆手笑道。
“朱莉大人，您对此有什么疑问吗？”哈莱德别有深意的冲朱莉笑道。
“你是在小看我对吗？”朱莉生气的问道。
“误会，既然我们是来协助您的，当然要保证任何问题您都理解才行啊。”哈莱德灿烂的笑着，“您如果已经清楚了我想表达的意思，那我就不多做解释了，请您来让那些尚在疑惑中的人明白过来吧。”
朱莉快步走到了哈莱德的面前，两人的脸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朱莉恶狠狠的瞪着脸上依然带着微笑的哈莱德，从齿缝里小声的挤出了几个字，“你这个混蛋！”
“朱莉大人，您靠的太近了，我都感觉到胸前那有点特别的……压力了。”哈莱德轻佻的笑着说，然后趁着朱莉尚未作出反应，快速的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你这个混蛋！”朱莉怒吼道。
门外的卫兵闻声冲了进来，看到仓库里似乎没有什么危险情况，便都一脸疑惑的站在了门口。老约翰出于对这两天被不停盘问的报复心理，做出了想要强忍笑意却忍不住露出嗤嗤笑声的表现，然后他不知和那几个卫兵悄悄说了什么，那几个卫兵便大笑着转身离开了仓库。
“呃……咱们是不是可以专心处理这件案子？”利维试图想要让事情回到正轨，不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话管不管用。
“好了，是我的玩笑太过分了。”哈莱德举起双手并冲朱莉低头说道，“对不起，朱莉大人。”
朱莉没有说话不过脸上怒意未消，看到气氛有了一点缓和的迹象，拉卡特连忙往前走了两步并说道：“玩笑话到此为止吧。哈莱德，你把刚刚所知道的那些详细解释一下吧。”
“这不是一件普通的盗窃案。”哈莱德走回了放着杂物的那些箱子，他再次从里面拿出另一件工艺品并继续说道，“我认为这是一起针对这间仓库的有计划的盗窃行动，那群人熟悉不熟悉这间仓库我不清楚，但至少他们知道这里面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也了解这间仓库主人的脾气。”
“他们知道自己的这批货不会在当晚被清理出这间仓库，不管这些箱子里面的东西有没有被发现。”哈莱德说着看了看站在门口开始慌张起来的老约翰。“朱莉大人和卫兵们按照一般的盗窃案调查，肯定不会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因为作案者是一群技法高超的法师，或者说他们中间至少有一名法师。”
“至于他们的作案过程那解释起来就很简单了。”哈莱德拍了拍身边的箱子，“借助这些工艺品作为某种信标，然后直接传送进仓库内，再带着他们偷取的物资一起传送回去。这样现场肯定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当然就算留下痕迹我想通过魔法也是可以抹除的吧。”
哈莱德看向克洛德，后者微微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怎么能肯定你说的就是正确的。”朱莉没好气的说。
“找知晓这种魔法的人证明啊，我曾听我的一位雇主讲起过，用来释放魔法的物品都会残留有魔力，越强大的魔法残留的魔力消散的时间就会越长。虽然已经过去了快三天时间了，不过我觉得这些东西上面的魔力应该还没有彻底消失。”哈莱德轻笑了一声后说，“凭借皇家骑士团和鹰眼这两家的身份，找一位资历颇深的大法师帮忙应该不难吧。”
“到时可别因为判断失误丢了脸。”朱莉冷笑一声道。
“那也总比没有想到犯了错强啊。”哈莱德面带微笑的回了一句。
“事不宜迟，咱们带上这些东西去找尤丽娜大人和萨蒂安大人吧。”看到朱莉想要发作，利维连忙插进了两人中间，然后对着朱莉赔笑道。
“我带你们去我们的临时驻地吧。”朱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朱莉带着利维和哈莱德等人离开了旧城区，来到了城防区的一栋二层小楼，仓库里的那些杂物由两名卫兵全部搬了过来。朱莉和门口的守卫交谈了几句后，回到了队伍里并轻轻摇了摇头说：“两位队长都还没有回来，在这之前我们只能等待了。”
“但愿你的那些魔力残余还能坚持到那一刻。”朱莉看着哈莱德冷笑着说。
傍晚时分，尤丽娜和萨蒂安终于都带着人回来了，看得出两边似乎都经历了一场战斗，众人为安置伤员忙碌了好久，两位队长和维加他们才站在了小楼二层的会议室中。听取了朱莉的简单的报告后，萨蒂安笑着将鉴定物品的这个任务交给了一名小胡子，然后趁着他工作的时候，尤丽娜和萨蒂安开始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告知给其他人。
“占据了那座湖中庄园的家伙们根本不是什么商队的，就是一群从北边爱萨伦王国潜逃过来的通缉犯。他们原本是计划从附近村镇中找一个合适目标，劫掠一番后再次南下去奥斯兰特王国的永乐之城提哈。”尤丽娜不屑地说道，“要不是因为这群宵小之辈占据了有利地形，我们也不会伤了十几个人，不过好在所有匪徒都已经被正法了。”
“永乐之城提哈是什么地方？”利维好奇的插嘴问道。
“那么恶名昭彰的地方你竟然不知道吗？”尤丽娜有点吃惊的反问了一句，“奥斯兰特王国…….不，应该说整片大陆的法外之地，恶徒们的狂欢之所，拥有华丽外表的脓疮毒瘤提哈城，是一座能让你尽情享受并释放心中恶念的繁华城市，你能在那里见到所有你能想象得到的恶劣勾当。任何的犯罪行为在哈提城都是被允许的，哪怕心中尚有一丝善念的人进入那里都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奥斯兰特王国为什么会允许这样的地方存在于自己的境内？”利维一脸的震惊。
“自从燃烬之灾时老国王不幸战死，他那两个不孝子就沉迷于争权夺利。各地领主也都是些各怀鬼胎的家伙，虽然也不乏有爱洛特将军和伊万卡伯爵这样忧国忧民的好人，但他们的力量终究无法改变国家混乱的情况。”萨蒂安遗憾的叹了口气说，“提哈城的那几个大组织的头目们，不仅拥有人数不少的私兵，还主动分别为两位王子提供巨额资金。强大的对抗能力和来自王室的默许让这座罪恶之城无法撼动。”
“好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尤丽娜似乎很反感提到提哈城，还没等利维继续问下去便不耐烦的终止了这个话题，“萨蒂安大人您那边什么情况，我看到您小队的成员几乎都受伤了。”
“真是惭愧，这次完全是我的判断失误了。”萨蒂安微微苦笑着说，“不过我的确没想到那几个冒险者竟然都是异族人，也没料到它们的身手会那么了得。我不应该为了获取情报而与它们纠缠的，如果不是它们手下留情恐怕能活着回来的就只有我自己了。”
“异族人？你是说十几年前第一次战争的那些家伙？它们不是已经按照战争结束后的协定全部前往了遥远的西大陆了吗？”尤丽娜微微皱起了眉头，“它们回艾加迪亚大陆做什么？”
“很遗憾，我最后也没能知道他们的目的。”萨蒂安摇了摇头无奈的说，“不过我已经让人尽快赶回总部通报此事了。”
“肖恩，你那边检查的怎么样了？”萨蒂安回头问那名正在摆弄那些杂物的小胡子，对方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稍等，眼睛一直盯着被双手罩在下方的那堆发出微弱蓝光的杂物堆。
“好了，队长。”肖恩收回了双手轻轻舒了口气后说，他面前的杂物堆上的光芒随之渐渐散去。
“有什么发现？”所有人围向了那张放着那两堆杂物的桌子后，萨蒂安便一边盯着它们一边问道。
“虽然很微弱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上面的确残留着魔法的痕迹。”肖恩拿起了一件做工精美的木质匕首说：“就我个人的经验来说，我赞同哈莱德先生的猜想，这些东西是用来为传送定位的。”
“会是什么人要用这种伎俩来盗取那些废弃物资？”尤丽娜不解的问道。
“我倒是有点好奇他们拿这些东西用来做什么？”萨蒂安摸了摸下巴说，“肖恩，有什么办法能够通过这些东西找到施法者吗？”
“如果这些东西上的魔力再多一些的话，我倒是可以试着重启传回魔法，让咱们能够前往这些窃贼回去的地方。”肖恩摊了摊手说，“现在这些魔力太稀薄了，恐怕连打开通路都困难。”
“对不起，萨蒂安队长。”朱莉的表情有些难堪，她低着头懊恼的说，“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我本该能早一天发现这些异常，都是因为我的粗心大意。”
“回去之后你可要猛背行动守则了。”肖恩笑着说道，“虽然有点可惜，但恐怕咱们已经不能通过这些东西追查下去了。”
“重新寻找线索恐怕也很困难了吧？”尤丽娜皱起了眉头说道，“虽然我也很在意犯罪者的身份，但我更担心这起案件的真相值不值得咱们花费时间和精力，毕竟当务之急是要寻找渗透者。”
“渗透者在杀死冒险者们后会拿走他们所有的装备，这群盗贼则使用传送魔法来盗取废弃的军用物资。”萨蒂安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笑着说，“他们似乎都出于某种目的在收集这些战斗用品，你们不觉得他们之间或许会有什么联系吗？”
“即便如此我们现在也没有追查下去的头绪了呀。”尤丽娜叹了口气说,“唯一的线索现在已经没有用了。”
“真的很抱歉。”朱莉的头低得更厉害了，她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萨蒂安的话让她觉得自己犯下了严重的错误，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看到朱莉的表现后萨蒂安立刻苦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并带着些怜爱的语气温柔的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我的孩子。就算其他人也不一定会注意这些问题，所以你不用为此自责。”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想个对策。”尤丽娜似乎对任务更加关心。
“朱莉大人只是经验不足，她的工作态度和认真程度是毋容置疑的。冒犯的说一句，指派她参与这个任务的萨蒂安大人是有责任的。”哈莱德忽然一脸认真的开口了。
“你怎么能......”朱莉听到哈莱德指责萨蒂安后立刻抬起头，并有些生气的想要开口维护萨蒂安。不过她还没能发表意见便被萨蒂安拦住并打断了她，后者十分谦逊的向哈莱德鞠了一躬说：“我接受你的批评，我也承认自己的确轻视了这件案子，就像朱莉轻视了你发现的这堆杂物一样。对此我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在最后一刻发现了这些东西的问题，恐怕我们连最后的线索也失去了。”
“您太客气了，既然接受了这个任务那这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刚刚还一脸严肃的哈莱德，又忽然变得受宠若惊起来。“其实我还有一些话要说，关于这些马上就要失去魔力的杂物。”
“哦？你又有什么发现了吗？”萨蒂安忽然就来了兴趣，其他人也都望向了哈莱德。
“不，不是什么新发现。”哈莱德就像是在众人的目视下退缩了似的向后稍稍退了一步，“只是根据以往的见闻想要询问一下这位肖恩大人。”
“你请说。”肖恩点了点头说道。
“呃，我就是想问问以现在残留的这些魔力，能不能只是去窥探那些窃贼回去的地方，也就是......只确认位置。因为我曾经听别人说过，传送魔法其实就是通过魔力构建一道快速穿越空间的通路，只要通路没有消失法师们就可以施放某个魔法来确认通路的两端。”哈莱德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你的这个建议不错。”肖恩有些惊喜的点了点头，“让我再看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以，这些魔力足够我观察那边十分钟了。”肖恩说着便默念起了咒语，然后他面前的那堆杂物忽然再次发出了蓝光，而他自己也跟着被笼罩在了光芒之中。肖恩闭上了双眼然后好一会没有说话，当光芒再次消失后他才睁开眼睛并微笑了起来，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笑着说：“我找到那些家伙的藏身之处了，就在城北山上的那座废弃城堡里。”
“这些家伙真聪明啊，知道那里少有人去而且也不易被当做侦查目标，便选择那里当做自己的秘密据点。”尤丽娜冷笑了一声说。
“的确很聪明。”萨蒂安点了点头，“就算是我们鹰眼，在不清楚那里的情况前也不会轻易冒险前往探查。”
“既然已经知晓了这群混蛋的巢穴，那么今晚大家就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晚上咱们再去登门拜访。”尤丽娜终于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尤丽娜大人，我们也想参与这次的行动。”好像是担心自己会被排除在外，尤丽娜话音刚落维加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当然，维加大人。”尤丽娜笑了笑说，“既然是您的朋友发现这些盗贼踪迹的，您有权参与这次的任务。”
“谢谢您。”维加和他的队员们都显得十分高兴，哈莱德则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