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不教番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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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克明去世七日，整座长安城都感受到一股悲戚，出殡这天，送行的人直到出坊上横街才不显拥挤，可见武克明在长安人心中的分量。
秦璐没有和秦珏走在一起，她这次是代表伯爵府和学府来的，领着几名学府的夫子和刘玄卿走在一起，两人脸上除了一丝悲痛之色，居然还有些厌恶。
让两人厌恶的当然不是出城这一段距离，是因为鸿胪寺卿领着两队人，跟在学府的队伍之后。
这两队人虽也穿着汉人服饰，但个头颇为矮小，正是东夷和新罗人，今年西域几乎没有商队过来，鸿胪寺接待的就只剩下几个番外小国。
这两国使臣年年会来长安，主要是为了用女子和奴隶换财物，再者就是拍皇上龙屁，讨一些奖赏，都是无本万利的好事，所以长安的百姓都听说了，他们每年来的使者都是提前一年在国内抢定的，年年不断。
从去年开始，百货铺的物品几乎都是珍品，西域商队购了不少，这两国也想用女人和奴隶与李逸进行交换，没想到李逸根本不见他们，最后只能用银钱高价买了些回去，虽然能赚，但利润大大缩水。
今年来到长安，打听到李逸盖了学府，会传授所有制造工艺，两国使团顿时欣喜若狂，拜见李济时，当庭提出想派几个学子去道德学府学习。
朝中官员大多是儒家学派，认为泱泱华夏赐予小国工艺，让他们世代记住华夏恩德是好事，纷纷表示赞同。
学府还没建完，李逸也还没和李济说过教学的事，李济身为明君，自然不觉得教化进贡小国有什么问题，一口答应下来。
谁料鸿胪寺卿领着两国使团，带着皇命去到学府，却吃了闭门羹，秦璐一句番邦不可入内，直接让执勤的西乡军将两国使团拒之门外，就连鸿胪寺卿拿出皇命，秦璐依旧不接。
秦璐的不留情面惹恼了鸿胪寺卿，他也不在当天回禀，而是在隔日早朝上大肆宣扬伯爵府抗旨不尊，教而择类，有损本朝威严。
此事引来一片声讨，所幸有上官融、李萧山、高丹和卫玄成四位重臣周旋，才没让李济为难，可公孙无讳这一次没有表态，皇上无奈之下，只能宣秦璐上殿一次。
姗姗而到的秦璐不愧是秦珏之女，在殿中没有半分俱色，只说了一句：李逸离长安前嘱咐过，道德学府不教番邦，除非他们成为文朝的州郡！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皇上并没因为抗命而生气，转而让两个使团的人住在驿站，等李逸回来再商议。
使团经过几天的探访，得知有些工艺已交给工部，闻听学府暂时无望，立刻提出到工部学习亦可，谁料工部左侍郎扈绍杰不等皇上和众官开口，抢先说出工匠拜师时全立了师训，不教番邦。
师训在这个年代等同于祖规，百官听后也是无奈，李济趁机笑骂了一句后，让他们想学就在长安等着，李逸回来后一同商议，就这样把皮球踢给了千里之外的李逸。
两国使臣表面答应下来，暗中却没有放弃，四处打听后，找到了报社，长安报社如今已是朝廷机构，社长马周有消息说下次科举后会直接上任给事中。
给事中官不大，却是权利中心的人物，专为皇上服务，而马周最近深居简出，又不好美色财物，使团找的官员都不想为这事去找他。
基于这些原因，身为副社长，还每日坚持在坊间传学的刘玄卿就成了使团的首要目标，最近将刘玄卿缠的烦闷却又不好推脱，因为来找他的官员大多都是武克明一脉。
“秦姑娘，公子一直说有教无类，并且偏爱寒门学子，为何对番邦如此决绝？”刘玄卿是李逸身边最早跟随的人之一，他们都习惯了称呼李逸为公子。
秦璐摇头道：“李逸的想法我能理解一些，但不够全面，等他回来，你可以问他，但现在我们绝不能松口。”
“可惜武大人忽然病逝，文大人这几天一直忙于丧事，不能请他上朝堂出主意，我想文大人应该有办法制止皇上下令。”刘玄卿叹息道。
“逝者为大，不能去麻烦文大人，再说我相信李逸，皇上那他自然有办法交代，对了，刘公子可曾与武姐姐说过，一旦学府建成，你便会辞去副社长一职，入学府教书的事？”
刘玄卿喟然叹道：“本想提亲前再说，如今武大人新逝，怎么也得百日后再提，那时学府也差不多成了，我就不打算和婷儿说了，她现在需要安慰。”
秦璐点头道：“既然如此，刘夫子可与马周一样，每日在报社二楼处理文稿，坊间教学你就不要亲自去了，避一避这些烦人的家伙。”
刘玄卿不以为然的道：“为人师者，怎可因私而废教，我最多就是应付几句，而识字习文，对坊中的寒门子弟太重要了，能多教一些是一些吧。”
秦璐点点头，刘玄卿的秉性她和李逸都很清楚，知道他是一个有担当的人，随即不再多劝，跟着队伍缓步前行。
出了长安城门，就只有送葬家眷和外族继续前行，秦璐带着学府的人送到门口便停了下来。
刘玄卿虽暂时无身份，也自愿跟着队伍继续，分别前再度问道：“秦姑娘，不知学府首批会收多少学子，我想资助几个天赋极好的孩子入学可否？”
秦璐坦然道：“学府已建的学舍和住楼最多可容纳七百学子，几个自然可以，而且不用刘夫子资助，入学府无需银钱，食宿也都由伯爵府承担！”
听到学府的入学条件，刘玄卿心中欣喜的同时也震惊无比，他是知道李逸给夫子们的月钱多少的，现在不收学子学费，还包食宿，学府在他眼中无疑成了吞金巨兽。
秦璐见他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立刻明白刘玄卿的想法，淡然道：“放心，李逸说学府能有盈余，而且首批学子主要是为了培养夫子，道德学府未来必不会只有一座，刘夫子大可放心。”
盈余？刘玄卿听到这是李逸说的，顿时宽心不少，朝着秦璐拱了拱手，回身随队伍出城，秦璐转身让学府的人自行回去，独自上了秦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