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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万年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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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的婚事,终于如期举行了。

两世为人,这样的经历还是头一遭,一向镇定自若的楚大人,也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物。

“楚汉哥哥。”进门的是楚楚,这三年她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浑不似当年稚气模样。

“你看,可还合衬么?”

楚汉转过身来,倒让楚楚眼前一亮,只见楚汉一身黑衣干净利索,胸前的红花也难掩他的英气,剑眉星目,鼻如悬胆,长身玉立,站在那里,活脱脱就是一个俊朗郎君。

“哇,我家兄长竟然也这样英俊了?”楚楚笑嘻嘻地上前,摆弄着楚汉的胸花。

楚汉脸一红,又问道:“你可曾见到蔡琰?”

“嫂嫂?”楚楚转了转眼睛,童心忽起,笑道:“嫂嫂此刻,只怕比你更紧张!”

“为啥?”楚大人傻愣着脸,自言自语道:“真应该好好学化学,把镜子发明出来。这铜镜实在照得不清楚!”

“你说呢?”楚楚白了楚汉一眼,“是你非要亲朋好友都来观礼,嫂嫂虽然平日在大学也会教授课业,但女孩子嘛,大喜的日子,总会害羞的,你却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楚汉这才恍然,微笑着抚摸着楚楚的头顶,笑道:“我的傻妹妹,你可知道女人的虚荣心是最要命的?你见昭姬虽然羞涩,但是可曾有过抱怨?”

“这还真是没有。”楚楚似乎有些懂了。

“何况这是她一生最美的日子,我不但找了许多亲朋好友,还有十名冀州最好的画师,用以记录。”

楚汉暗搓搓地想着,这也算是婚纱照了吧?

“若是母亲还在世……”

楚楚脱口而出,便已经后悔,连忙摆手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失言了……”

“这有什么?”楚汉翻了翻白眼儿,“就连昨夜,我也想到母亲呢……若是她住上这样的房子,看我长得这样高大了,一定很高兴……”

兄妹俩相顾默然,楚楚便悄然离去了。

可是那个人呢?

楚汉暗自焦急,自己可是委托黑山军的兄弟,也给自己那不靠谱的爹发了请帖啊!

甚至昨日孙文台现身之时,楚汉还以为是褚飞燕到了呢!

“大概边塞也有许多不如意之处……”楚汉自言自语,终究是有些遗憾的。

事实上,在东汉末年做一个新郎官,是一件并不快乐的事情。

首先,婚礼之所以成为婚礼,其实是[昏礼]演化而来的,也就是说,所有的喜事都是在黄昏之时举行的。

而乐队则必须包括钟磬笙鼓琴瑟等多种乐器,多亏了冀州这几年被楚汉的政策搞得还算鼎盛,没在此处增添许多麻烦。

至于亲朋好友则更不用担心,楚汉大致已经安排妥当,就等他们闹洞房的时候,典韦、张郃这几个托儿来堵住大门,不许别人凑热闹了。

不知在房中等待多久,楚汉只觉得胸前的大红花都快枯萎了,戏志才一脸喜色地进门,笑道:“主公!走吧?”

楚汉本来有些焦躁,此时竟然紧张起来,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抹了抹头上的汗,结结巴巴地问道:

“志才,你看我,可还英俊吗?”

戏志才忍着恶心,连连点头,将楚汉轰出门去。

一出门,楚汉便看见许多熟悉的笑脸,争先对自己庆贺,他晕晕乎乎地,只是一个劲儿拱手,肩膀都酸了。

尚未反应过来,鼓乐队、仪仗队就大奏喜乐,沿途吹吹打打,楚汉这个新郎官直跟傀儡相似,被众人簇拥着来到了蔡琰的住所,典韦看他神思不属,还暗中掐了一下,被楚汉一瞪,便收手了。

来到蔡琰楼下,楚汉迈起脚步就想上楼接亲,却被楚楚还有几位丫鬟拦住,笑道:“喂,怎么这样心急呀?催妆诗也不唱几首?”

“催妆诗?”楚汉懵懵懂懂,道:“这是什么?”

已经人事的田丰背后低声道:“主公,这是历来的规矩,新娘在闺房打扮,若是不唱几首催妆诗,她是不会露面的!”

楚汉这才恍然大悟,这习俗就跟前世中要站在新娘门外,唱个“月亮代表我的心”差不多。

可是催妆诗,自己也不会呀?

楚汉便清了清嗓子,道:“可否由宾客代劳?”

说着,眼睛就瞄向了徐庶、戏志才等寥寥数人,这都是有笔杆子的!

楚楚笑得促狭,道:“新娘说了,必须新郎本人的催妆诗才行,否则凭什么嫁给你呢?”

“我还是不是你亲哥了?”楚汉面露苦笑。

他想来想去,自己虽然也是读过唐诗三百首的,可是这偷诗也偷不到催妆诗上面,便一头雾水。

眼见众人纷纷望着自己,还有邺城的百姓远远地观礼,若是自己不唱点什么,实在难以抱得美人归,便心一横,喊道:“昭姬,你可听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便唱了起来:

“爱~你~一万年!”

“爱~你~经得起~考验!”

“飞~越~了时间~的局限!”

“拉~近~地域的~平面!”

“紧紧相连!”

一曲唱完,不但楚汉脸红得无地自容,就连田丰这样的老油条,都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要知道汉朝毕竟还是有些礼教大防的,诗句也多为含蓄之美,楚汉这破锣嗓子喊着“爱你一万年”,恐怕是个当地土著都会恶寒!

至于楚楚和几个没有恋爱经历的小丫头,则是羞涩得脸能掐出水来,纷纷感慨这男子为何如此胡来,可也暗自羡慕蔡琰,竟然有这样情感热烈,自由不羁的夫君。

而围观的民众百姓则是大声叫起好来!

这唱歌的不是别人,可是冀州牧啊!

本来高高在上的冀州牧,在楚汉的几番政策下,民众心中几乎把他当做圣人,可今日楚汉这不羁的歌声,倒是把大家的距离拉近了。

今后,冀州人民必将更加尊重楚昭寻,而且还有几分发自内心的喜爱!

楚汉可没想这么多,他的头几乎都垂到土里了,闷闷地道:“我……我能过了么?”

“我去问问新娘子!”楚楚拔腿就跑,简直无法面对自己的兄长了!

太他娘的闷骚了!

显然,蔡琰给出的,是一个肯定的答复,楚楚招招手,楚汉便笑得灿烂,上楼请蔡琰了。

而尚未进门,楚汉便看见蔡琰端坐在烛台前,那一袭红衣与她平日里清淡素雅的装扮有所不同,可是更加好看。

只见蔡琰的头也低低的,大概楚汉方才的灵魂演唱也传到了她的耳中,只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呢?

楚汉忐忑地来到蔡琰身边,低声道:“昭姬?”

蔡琰回过头来,从她的红盖头里,楚汉看不到任何表情,可不知为何,他觉得蔡琰是笑着说这番话的。

“一万年太久,只愿年年有今日,岁岁如今朝。”

楚汉心中一动,若是楚楚不在此刻,便要将红盖头掀开给蔡琰一吻,只是万千柔情,终于还是想给蔡琰一个美好的婚礼,便点了点头,笑道:“便按娘子的心意。”

蔡琰听到娘子二字,纵然与楚汉相处日久,心中已经将今日演算了无数次,也不由得一阵眩晕。

对她而言,此刻便是生来最幸福的时刻。

而围观的人群里,小癞子与王修也作为宾客,伸长了脖子。

在楚汉与蔡琰走出来的那一刻,小癞子怔怔地望着,忽然落下眼泪,拔腿就走。

王修连忙拉住他,道:“喂,你去哪里呀?”

小癞子带着哭腔道:“我要告诉我娘,让她知道,冀州牧没有骗人!他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王修仍是一头雾水,再看楚汉与蔡琰时,这才恍然大悟。

只见蔡琰的红盖头,上面有两只鸳鸯,中间虽然有很细微的缝补痕迹,却被巧妙地做成了代表河流的曲线。

“这是小癞子的贺礼,是他母亲所织就的。他,他果然托人缝好了……”

王修喃喃自语,心中忽然涌上一个念头。

冀州牧楚昭寻,不肯负一个贫贱家庭的小小孩童,又怎么会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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