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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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晨的母亲,安葬在青山远离西关城方向的半山腰的山坡上。
沿着青山山脚开出去近一个小时才朝山上开,开到后面没了路,司晨领着我爬山路,她担心我吃不消,背了一个大背包,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背包里背着。
走一会,她就会停下来问问我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走走路,出了些汗,补充些生理盐水之后,觉着体力完全恢复过来了,硬是抢过司晨背上的大背包,不用背东西,司晨的速度快了不少,转过一个弯,山坡上孤零零一座石头坟碑。
“浥哥,看那边。”
司晨站在坟碑边上指着远处的村庄说道:“那里,是我娘的家乡,我娘临死的时候,跟我父亲说,她想死后能看到小时候的家乡,我父亲才把她安葬在这里。”
我俯身看碑文,写的是“先母洪雪曹氏之墓”,旁边空着一列。
“我父亲是以我的名义给我母亲立的碑文,旁边空着的地方,是给我父亲自己留的,他说他死后,让我把他跟我母亲合葬在一起。”
司晨看上去有些伤感,我没有多问什么,跟她一起把纸钱折好,她点了香,烧了纸钱之后跪在碑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待纸钱全部燃尽之后,我们才往山下走,走了一会,司晨情绪渐渐欢快起来,不断蹦着跳着,齐肩秀发左右飘动,看到什么野果子 都要问问我认不认识,能不能吃。
“司晨,你父亲呢?”我忍不住问道。
“早几年回他小时候的老家去了,身体不好,说乡下住着舒服,不愿意待在城里。”
“你平时回去多吗?”
“不多,每次回去,他都要跟我说,我母亲是被人害死的,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记着这一点,以后若是有什么发现,不要忘了给我母亲一个交待。”
司晨曾经和我说过,她的家人总是给她灌输苦大仇深的思想,看来就是指的这个。
“浥哥,还有一个特别厉害的人,我不知道他名字,但是我小的时候,他经常去看我父亲和我,我父亲说他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只是不肯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你和我说的,你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物能帮我,就是他?”
“嘿嘿!”
司晨有些不好意思的挽着我手臂嘿嘿笑:“那个时候不是着急吗?只想着你能答应我,其实我都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不过,他对我真的很好,我的钱,就是他以前给我的,但是我一直都没有去动用那些钱,我还是喜欢花我自己赚的钱,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跟我最爱的人在一起。”
“这个世界,我们只来一次。”
脑袋一个劲往我身上蹭,好比小猫小狗喜欢蹭人一般。
我没有去问她到底有多少钱,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唱歌,连出国都不愿意。
开车往回赶的时候,她仍然抢着要开车,刚开始我以为她还是在担心我的身体。
快要开到西关江边的时候,她却是把车子拐上去山顶的路口,想着她是想去山顶看看风景,也随她。
不曾想,她并没有开车去山顶,而是把车停在半山腰的破庙外边。
“浥哥,小时候,我娘带我来过这边,我记得,那个时候庙里还有僧人,后来据说是这边有新的规划,在山那边重建的庙宇,这里才没有香火的。”
司晨下车之后,一路说着往破庙里走,走到门口,才发现没有我的动静,返身又跑回来。
“浥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我不进庙的。”
“啊?”
她很是惊讶,很快又平静下来:“浥哥不进,那我也不进去了,浥哥,下车,帮我找个东西。”
她在这里丢过东西?
什么时候来过这个地方?
我没有办法和她说曾经在这里所发生过的事情,只好下车。
“丢的什么东西啊?这荒山野外的,你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司晨一直在抬头往一棵大树顶上看。
“我以前只来过一次,就是小时候我娘带我来的那一次。”
我还没有问她,她指着大树上边说道:“浥哥,就是这棵树,那时候是许愿树,当时我还在上边系过许愿香囊,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多少年了?应该找不到了吧?要不,我爬上去找找看?”
爬树,小时候能在树顶跳跃着换树,现在没了那般敏捷,爬上树去,还是可以的。
司晨见我真要爬,跑过来一把抱住我,脑袋搁在我背上。
“浥哥,我知道的,你其实很在乎我。”
“浥哥,感情上,我是个白痴,但是我知道,你爱我。”
不知道为何,心里竟有些隐隐作痛,我想大声跟她说:“我根本就不爱你。”
但是,这话,我真的说不出口。
如同大树笼罩之下的破庙,很压抑,压抑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浥哥,思你,而不语,爱你,而不得,这些,我都能做到,但是我做不到,想你,而不见,以后,不要再躲着我,可以吗?”
任由她从身后抱紧我,我仰起头来眯上双眼,尽量不让眼里的泪水流出来。
就是在这座破庙里,穆良泽把我母亲逼成植物人。
从那时开始,我,已然没了生命,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将曾经伤害过我母亲的人踩在泥地里。
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有没有亲自对我母亲出手。
司晨,你又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我现在又如何能做到说出一个真正的“爱”字?
“司晨,松开,好嘛?”
“我松开,你不跑,好嘛?”
“不跑,我以后都不会再跑。”
……
司晨没有说话,依然抱紧我,好似生怕以后再也抱不到一般,紧紧抱着。
好一会,
才慢慢松开,跑我前面来看我。
“浥哥,你流泪了?”
“没有!”
我一把抱紧她。
“司晨,我给不了你未来……”
“浥哥,我不需要……”
“司晨,听我说完。”
我捧着她的脸蛋看向我。
“我给不了你未来,也给不了你承诺。”
“但是,我以后都不会再跑,直到你找到可以真正对你好的真爱,我会离开。”
“你就当我们是在演戏,不言欢爱,只是不躲不逃。”
我紧了紧手掌,不让她说话,问道:“成不?”
“嗯!”
她很是慎重的眨眨眼。
待我松开手,她一下踮起脚来在我嘴边印了一下,开心的跑开去。
如同小时候终于打了胜仗的小姑娘一般开心。
我是在自欺欺人。
我也知道,却偏偏忍不住这样去说,这样去做。
“浥哥,帮我把这个甩到树上。”
两个香囊,中间用红绳绑在一起,中间打着一个爱心结。
早就有所准备的人啊。
“浥哥……”
见我不动,她翘着嘴来伸手把香囊递给我。
我干脆双眼一闭,卯足劲把香囊往上甩。
还没有睁开双眼,只听到司晨雀跃欢呼的声音。
“浥哥,你看,挂住了,说明我们两个便是真爱。”
绑住香囊的红绳在树枝上绕了好几圈,两个香囊相贴挂在一起。
“唉!”
唯有在心底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