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木偶（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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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铁链越来越紧，肌肉已经痛得失去知觉了，月流火隐约听到自己的肋骨正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只要断一根肋骨，那自己的整个胸腔就会像决堤的大坝一样，被海啸般的铁链瞬间吞没。到那时无论是锋利的肋骨碎片还是势不可挡的铁链都足以让自己的血值瞬间清零。
月流火眼神开始涣散。下半身的灼烧还在继续，胸腔的骨头也在摇摇欲坠，但左边的膝盖上还残留着一小片皮肉，像是最后一片落叶那样固执地贴在自己的膝盖上。
“还没结束吗？”小芝麻有些焦急，“我都能闻见她身上的糊味了！”
“那个木偶故意用中浓度的硫酸，除了方便控制时间，还能给流火带来更大的折磨，不断施加压力。”游者舔了舔自己已经停止流血的嘴角，“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办法！”
“流火！把膝盖上的碎肉撕了！”
游者的吼声像是钟鸣一样，瞬间就把快要失神的月流火唤了回来。
月流火听了游者的怒吼，似乎是憋着一股气，恶狠狠地把原本搭在边缘上的左手伸进硫酸中，忍着剧痛往自己的左边膝盖上一抓，那片碎肉瞬间就被带了出来。
同时，玻璃缸内传来一声“咔哒”的声音，月流火身上的铁链瞬间松开。
月流火赶忙用手撑起身体，拖着只剩白骨的下半身，连滚带爬地趴到地面上。就在月流火离开的过程中，她身上的铁链也滑落进硫酸中，表面出现了绵密的气泡。
“滴！滴！滴！”头顶的警示灯开始响起，随后众人闻到了一股花香。
“这是什么东西？”小芝麻的嗅觉最敏锐，第一时间发现了空气中的异样。
像是回答他的疑惑，木偶说道：“当凯瑟小姐和妮诺小姐完成自己的命题后，我会释放一种治疗性的气体，可以帮助血液凝固、净化伤口，并提高体内的多巴胺和肾上腺激素的含量。”
小芝麻打开自己的游戏面板，发现自己的血值和体力值都在以一种客观的速度在回复。倒在地上的舟远清也恢复了力气，原本已经昏迷的月流火也睁开了眼睛。
游者倒没有觉得意外。他知道，木偶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杀人，会对他们施以援手也是情理之内的事情。
“不过木偶既然这时候释放了这种气体，就说明了一点。”游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之后的两个命题应该和肉体的关系不大了。”
“没错，他还特意提到‘凯瑟’和‘妮诺’，说明只有这两人可能在完成命题的情况下受伤。”小芝麻却不像游者这么轻松，语气中有些难意，“但这也说明了，之后的命题只有两种可能——毫发无损地成功，或是死。”
“那又怎么样，前面那几个命题失败了不也是死？”游者耸耸肩，“想开点，至少如果我们成功了就不会有皮肉之苦了。”
“你很怕疼吗？”小芝麻突然问道。
“怕不怕，和喜不喜欢是两回事！”游者翻了个白眼，“我就算不怕疼也不至于喜欢疼吧？我的口味还没那么重，平时也只敢用低温蜡烛。”
“什么低温……”小芝麻刚说一半就明白了，噎得他说不出话来。
“你想歪了，我是说停电。”游者满脸正色道，“我们寝室经常停电，所以我都常备低温蜡烛的……”
“还是在寝室里……”小芝麻都快吐了，“求求你闭嘴吧！能不能不要再恶心队友了！信不信我举报你恶意增加队友疲劳值啊！”
“你小子之前面对什么恶心的东西都能面不改色，怎么关于这方面的接受度这么低啊？”
“因为我实在理解不了你们人类那扭曲的XP！在我看来，你们的**爱好比地底盘踞的树根还要扭曲！”
“你这个上面长着倒刺的生物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为什么我从你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羡慕的感觉……”
“……”
“……”
他们两个这才意识到，在没有队友及时打断的情况下，他们两个的对话又飘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咳咳……聊剧情聊剧情……”
“你猜下一个会是谁？”游者朝着小芝麻挤眉弄眼地问道。
“玉玲。”小芝麻也不墨迹，言简意赅。
“为什么？”
“因为上一个不是我们。”小芝麻的话看似没什么逻辑，但游者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那家伙对我们特别感兴趣，所以特地把我们放到最后一个？”
“不敢确定，不过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两人一边聊着，木偶的声音继续说道：“恭喜你，凯瑟小姐。我很欣赏你身为女性的气节，但我希望你能知道，在生命面前，很多东西都是可以放弃的。如果你愿意为了你的体面死去，那我则敬重你是个崇高的人。不过我更希望能看到你为了生命而卑躬屈膝的样子，因为这并不是可耻，而是勇气。”
月流火没有说话，而是和舟远清一样，躺在地上朝着木偶伸出了一根中指。
她才不在乎什么体面不体面的，说到底她也不是妮诺·莫里，而是月流火，是夏月。这一切也只不过是为了过关而已，她选择跪下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她发现这是通过的唯一方法，仅此而已。
或许对“妮诺”来说，木偶的话可谓是醍醐灌顶，甚至影响她的一生，但是对月流火来说，她只想给对方一根中指。
木偶明显是看见了，不过他并不在意。
下一秒，玉玲头顶的灯光亮起。
“果然……”游者自言自语道，“这小肥猫猜得还挺准。”
玉玲长呼一口气，强行平复下自己的内心。虽然她知道，下一个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但当灯光真的在自己头上亮起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紧张。
之前顾盼把子弹射进自己的脑袋中的时候，玉玲真的以为游戏就这样结束了，自己很快就会在毒气作用下血值降零而死。但顾盼的行为让她惊叹不已，要不是自己被绑着，她甚至想起立鼓掌了。
之后舟远清从火海中出来的时候，她也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奋力扭动自己被五花大绑的身体去帮对方灭火，成功帮队友保住了那所剩无几的血值。
直到刚刚月流火拖着累累的下半身从硫酸中出来后，剧烈的视觉冲击也是让她心神剧颤。她仿佛看到恶鬼拖着白骨爬出地狱的盛景。
“呼……”玉玲给自己心中打气，“来吧来吧……大不了死嘛！”
“莱妮丝·路易斯·坎瑞，坎瑞公爵的幼女，”木偶念出了玉玲剧本中的名字，“即便抛开你的身世起点，你也是一个令人惊叹的生意人。你对市场的敏感仿佛浑然天成，这么多年来，你从来没有犯过时机上的错误。”
“有无数在证券交易所穷极一生的男人即便想破头都猜不透市场的动向，而这对你来说就像是呼吸喝水一样简单。你永远是市场的先知先觉者，在任何泡沫崩溃之前都能即使抽身。你的名字是华尔街最伟大的传奇之一！”
“你从十八岁的时候开始踏足金融行业，直到现在已经超过十年。这十年来，你名下资产的增长速度比买彩票中奖还要夸张。没人知道你现在的身价是多少，有人说你是女版的所罗门王。”
“而你踏足金融业的这些年来，投注最大、也是收益最大的项目，就是威廉·优米！因为你对他的投资除了金钱和不遗余力的支持之外，还有你自己！”
“其他人或许并不在意，毕竟在这个圈子里，女人以自己的身体为筹码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有些甚至还十分廉价。”
“但是你不一样。你在这个圈子里学到的第一课，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无论是家人还是多么亲密的朋友，因为他们都可能变成对付你的武器。”
“在这个世界上，你能信任的人只有你自己。所以对你来说，你自己是个千金不换的筹码，你在威廉身上下的赌注比其他人看见的还要更多！”
“你永远都做好了别人背叛你的准备。你孤独地在金融市场上厮杀，手上时刻攥着一张可以帮你脱困的底牌。”
“你针对威廉·优米的底牌很简单——一段你和他的上床视频。在视频中你曾明确表示过拒绝，尽管在当时看来，这段拒绝不过是情趣使然，但你也可以用这段视频把威廉送进监狱！”
“嚯！真是个恶毒的女人！”游者义正严词地评价道。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原来网上那些小视频都是这么流传出来的！”小芝麻一语道破了游者的小心思。
“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这次并没有进入CG画面，因为木偶的口述足以表达内容。
木偶继续说道：“而现在，威廉·优米已经死了。他的死就代表着你迄今为止的投资都将一去不会。虽然威廉带给你的收益已经超过了你的投资，但我想着肯定是你不愿意看到的。”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个，杀了在场的所有人。我会帮你收拾现场，所有的罪名都会由我一人承担。而你可以利用这次的惨案吸引足够的关注，然后成立一个作用于这类案件的基金会，把这次惨案的关注度变成你的社会影响力。我想这样足够弥补威廉的死带给你的损失。”
“第二个，你现在就可以离开，然后曝光你和威廉的视频。我会隐藏威廉的死，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对威廉提出诉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