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反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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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站出来并不是代表愿意出席舟茂的葬礼。
众人对视了一眼,想法不约而同。
船员似乎也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笑道:“既然这里没有真正的舟茂恭平先生的亲朋,那看来我们也只能代为处理。”
有人提问道:“游轮是要靠岸了吗?”
船员们分散开来,娴熟地戴上手套,将地上的尸体以及散落在重重台阶上的尸块收拾起来并上担架,亦或是清理着漂亮的地毯,只留下了一个人面对游客们进行解释。
这个人相貌年轻俊秀,微笑起来很沁人心脾,“不,尊敬的客人们,我们暂时不会靠岸,而是会继续接下来的游玩行程。”
人群一片哗然,虽然并没有人想因为这点事情打断度假,但至少心情已经被惊扰了,而且无论他们怎么想,船员面对一条人命如此敷衍的态度明显是不可接受的。
“你们清楚你们的责任吗?责任!”
“就这样把尸体放在游轮上腐烂吗?我可不要和尸体待在一条船上!”
七嘴八舌的责问声从四面响起来。
年轻人苦笑着伸出双手,微退一步,请游客们的情绪平静一些,“无间号豪华游轮和一般的船只不同,除了责任,我们背负的更多是服务,对诸位尊贵客人无微不至的服务。”
“至于尸体,游轮的顶层有停机坪和直升飞机,我们可以把尸体运输出去,村形船长也已经通过卫星电话联系了海上警备队以及海事协会。”
“同样的,若是有医疗需要,我们也可以及时地抢救以及转移,这艘游轮毫无疑问从出航起便是最安全的船只,只是刚刚的意外非人为可以预料。”
“还请理解,我们和诸位尊贵的客人一样,对发生的事情感到遗憾而又无可奈何。”
这番精细入微的解释打消了众人的疑问和顾虑,再加上这名船员较好的相貌也给了众人不少印象分,他们的情绪逐渐平息。
的确,每年海上死于心脏病的都有不少,疾病和意外并不会因为从陆地跑到了海上就减轻。
他们瞥向那被抬着远去的舟茂恭平,他的死法也太滑稽了,真不知道是什么被大黒天所眷顾的运气。
不过也有很多人难以忘记舟茂临死前的疯狂举止,亦或是胡乱联想到了什么依然心绪难平,在戏剧后来到了酒会之上。
水倉,未梨,以及打定主意绝不参加的浜畑,都挤在了这片人的海洋中。
原本是露天小会的地方此刻变成了拥挤的猪圈,有人瞪着落在肩上的葡萄藤眼神都充满了恶意,船员们自然穿梭得都十分艰难。
不过他们的脚步却仿佛比起之前更加轻快,眼神明亮地环顾着谁的脸上愁容最重,聆听着谁叹了一口气,便如同滑步般翩翩过去为其送上各式美酒。
“我认识他的时候,都还年轻。”
藤後捂着脸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要说的话,我们是大学同窗,一起排过话剧,也一起在外面疯玩过,可惜进入社会之后就断了联系。”
“再见面是同学会上了,他去做了警察,看起来颇有些意气风发,那时他找到我.........”
他欲言又止,将口凑到杯边吞了一口就要晃出的酒液,有些感激地看了及时到来的船员一眼,特别是对于没有将那像血一样的酒再呈上来。
苦味和醺感混合在一起,特别符合他此刻慌乱不定的心情。
好在半杯沉肚后,藤後感觉精神从那令人恍惚的旋涡中挣脱出来,飘入云层,看着眼前光怪陆离的条条溪流,那溪流中浮现着一张面孔,开合着尖锐带钩的鸟喙。
“藤後先生和舟茂警官是老相识吗?”
旁边仰着椅上、扶着额头的女人叹了口气,丝绸衬衫以及裹腿裙装束得她有些魅力非凡,虽然青春已经不在,但口红涂抹得娇艳的嘴唇显现她还未向岁月服输。
“玲子小姐呢?”
“我?”玲子自嘲地笑了笑,“我是饭局上认识的,被上司拉着作陪,刚开始看他正襟危坐地坐在席上还有些好感,不过几杯酒入肚后就显现出本性了啊,一个纯粹的流氓。”
“真不知道那样毫无作风、言辞轻薄的家伙是怎么当的警察,虽说我认识的也没比他好上多少,大概手握权力的人,大多都有些藏不住的狂傲和虚伪。”
她顿了顿不知道为何重复道,“不过那家伙,真的就是一个流氓啊。”
夜晚的天空闪耀着七芒烈日,她的声音隐隐带着怨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或者说,他只能想到一些肮脏的、快捷的手段。”
有不少人皱眉转过脖颈,毕竟能对死者冷语的人到底该有多么刻薄,只是声音只从一处传出,人头偏向的方向却格外混乱,如同城中受难的人们四顾士兵会从哪里涌来,呈现出一种油画般的诡异感。
打量了一会眼神涣散仿佛灵魂离开了躯壳,互相安慰的众人,老者和对面吞云吐雾的对手示意了一下,将西洋棋局中断。
他是大谷建设的董事会长,財津歩。
其实也是前社长,大谷建设虽然是株式会社,同时也是家族控股的企业,早在数年前就传给了他的儿子。
但他很明白一个道理,有些债务若是不了结,便同样会传承下去的。
因此他这个商界的大物,咳嗽一声各处都会震颤的老骨头,登上了这条似乎有问题的游轮,也并未告诉家人度假旅行的事,倒是带上了所有的情人。
同样的还有一队一直跟在游轮后的外境雇佣兵,其首领便是坐在他跟前的人。
毕竟他虽然慷慨,但人好生生地能活也不是真的想死。
只是虽然他觉得可疑,但这艘游轮却一直没有露出什么明显的问题,游轮船长村形佑每天基本就待在船长室,船员也是训练良好,十分懂得如何接待富人。
而且还有奥巴代亚爵士剧团,法国厨师,乘客,摇滚乐手.............
整整数百人,他一人根本难以排查。
舟茂的死可能是意外也可能不是意外,那戏剧上演的分明是十数年前的事,他不能等着那诡异的预言就这样成真。想要解开谜题找出是谁要下手,那么就需要同样想要摆脱现状、聪明的帮手。
这个穿着蓝白间花深底衬衫,却依然显得身价非凡的老者仔细打量了玲子数眼,对她刚刚的话不可置否。
他出声吸引她注意力道:“舟茂的确是很不堪,但也因为这人有这么多的毛病,才能在各种地方都能混得如鱼得水。”
玲子愣了愣看向老者,看到的却是一团五颜六色的花簇。
放下酒杯后,她心里重新充斥起焦躁和彷徨,但眼睛模糊着逐渐能看到老者的脸,上面是镇定自若、似乎知道许多信息的表情。
“要是舟茂一副威严姿态,可很难和人打交道,特别作为警察安排某些事时更难取得信任,煙石先生还有戸取先生大概都赞同这一点吧。”
戸取柊惊慌地抬头盯着老者,而又四顾了一下,支吾着道:“没有的事,舟茂.....舟茂警官...........”
煙石崇则耷拉着肩膀,一副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故中摆脱出的样子,惊魂不定而又缄默不语。
“你知道些什么?”
玲子试图站起来,但踉跄着重新跌回椅上,不过老者主动过来。
財津歩简洁地道:“你们不知道的,我知道。我不知道的,你们也不知道。”
玲子冷冷地盯着他,过了一会道,“看来你知道什么在发生,而且你是酿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之一了。”
她在惊慌和战栗中燃生起愤怒,“你害的我们落入如此境地,我现在本该过着舒适安宁的生活,是坐着真正豪华的游轮度假!”
財津歩对玲子的无礼姿态只是眉头微动,笑了笑道:“真的会吗?像你这种有野心有实力却没有地位的女人,不走捷径一辈子也坐不上豪华游轮。”
玲子顿时想起了什么屈辱的事,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但举起酒杯欲泼的动作在空中被止住,一个强壮的棕发男人握得她手腕咔咔生疼。
“你是聪明人,知道和众人一起爬山,却发现高山遥不可及之时,应该向哪边挥刀。”
財津歩从怀里取出三菱银行为董事们特设的黑卡,闪耀着似乎是由某种稀有金属制成极为单薄,他推过去道:“你以前做过一次决定,现在只需要再做一次。”
“十几年赏给你们的钱大概都挥霍地差不多了吧,奢侈品、房产、娱乐场所,兜兜转转终归还是回到我的衣袋。”
他平淡地道:“人总要经历些目光才会长远,知道什么机会是真正的罕见,毕竟坐在我对面和我直接对话的人,没几个比你还低微了。”
玲子低头盯着那张黑卡,“别把自己形容得那么高高在上,你不过是..........”
忽的她感觉自己骂不出口了,因为要消费这张黑卡的话,说不定还需要这个死老头签名。
见鬼!
她试探性地将手放到黑卡上,见他没有反应迅速地收入怀中。
“你需要我做什么?”
玲子顿了顿道:“危及生命的事我不会干,毕竟现在我们就已经够自身难保了。”
这女人的态度转变得倒是挺端正。
財津歩双手搭在膝头,微微一笑道:“当然不会指使你去做那种事,我还指望你多发挥些作用,好对得起我出的价钱。”
他指了一下船长室道:“我想你去接近村形佑,获得一些关于这些游轮的情报,比如登船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