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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你好,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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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多找了块草坪,趁着天色渐晚,将自己洗洗干净回家。

王海洋正好要去上晚自习,见了钱多呲着牙质问刚刚为什么突然消失,把他都给吓到了,他可是个一米八的大宝宝,不禁吓。

钱多没工夫搭理他,进屋立刻掏出三手手机,翻看平阳市的新闻,如果真是变异,总会有点蛛丝马迹才对。但是找来找去,半点线索都没有,索性在网上搜帖子,还真搜出来点东西。

有人性情大变,生吃肉,力如牛,双目血红,甚至从妻子手臂内侧生生撕下来一块肉。后经检查发现是种精神疾病,已送去医院治疗。

某农场院内的一只鸡长得比牛还大,屠杀所有的鸡不说,还把隔壁的鸭子也都给啄死了。后某相关部门介入,视频证实为夸张,实际上鸡没有那么大,是斗鸡,啄死其他鸡只是本能。

有猫能一跃十层楼,甚至还会说话,医院的猫……

最后一条钱多认真看了好几遍,根据医院的外观依稀辨认出是今天逃出来的第三医院,视频里带着口罩的医生正在科普,说是两个长得相似的猫的诡计,传言并不是真的。

所有奇怪事情的背后都有一个看似合理实际上相当不合理的解释。

钱多看得冷汗直冒,如果这些报道都是真的,那么这些变异最后都去哪儿了?

那只麻雀最后的结局让钱多脊背发寒。

自己也是变异者的话……于灯那双眼睛悠然钻进脑海,钱多快速甩甩脑袋,万一被抓住送去解剖什么的,自己这个复活的能力岂不是要折磨死?

不行!

死不承认!

总不能把我杀一遍吧?

打定了这个主意,钱多出门到瑟兰酒吧上班,只是生意萧条,跟昨夜有人在后巷有关。当他提出要离职时,经理只是略微惊讶,在克扣一个月的薪水后,大方地让钱多离开。

钱多心疼钱,也心疼命。但仔细想了想, 既然能复活……好像钱更重要。

回家需要经过三条街,钱多舍不得打车,凌晨三点,也没有公交,索性直接走回家。

十字路口,钱多还在计划接下来要不要搬到更偏僻的地方。一是省钱,二是防止那个叫于灯的变异者,毕竟他们一看就是个团队。

十字路口有几个人,神色各异,沉默不语。初春未深,温度略低,钱多拢了拢外套,等待绿灯。

上辈子他是个守法的好公民,这辈子依旧是。

嗯?这个红灯这么长时间?钱多抬头看向红绿灯,上面没有秒,干巴巴地亮着红灯,周围路灯的白炽光也变得诡谲,呈现S型扭动。

钱多后背冷汗直冒,又冷又麻。

一股冲天的酒气从旁侧扑来,钱多扭过头,原本摇晃的矮胖男人站得笔直,脸色泛红,嘴角赕水,眼神呆滞。

不对劲儿!

钱多后退两步,他在酒吧当调酒师,喝醉后的状态他再熟悉不过。

再看旁边的女人,衣着凌乱嘴角带伤,面容和状态跟醉酒男完全一致。

完了!

本能带来的危险感应让钱多腿软,缓缓后退的同时,原本空荡的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个人,黑色斗篷将脸完全遮盖,长至腰间的银发丝丝晃荡,身形高大,脊背挺直,似是有胸,一时男女莫辨。

光是那一头银发,便让钱多挪不开眼。

周围安静至极,钱多听着心脏疯狂跳动,一股力量丝丝攀爬至头顶,缠绕禁锢,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救……救命……”

细微的声音从牙缝中钻出,痛苦溢出唇角,那力量越来越强硬,直到钱多以为自己要被捏爆之际,浑身一松。

周围人的嘴角齐齐上扬,带着诡异微笑同时扭头看向钱多。

“咔嚓”

清脆的折断声在安静的路口相当清晰。

喝酒男竟将头生生扭断,此时歪向一侧,脖颈呈现九十度弯折,皮肉拉扯间,皮肤底下泛起大片的红。

男女老幼同时开口,“你好,同类。”

就在此间,有辆车从右侧开来,靠近路口速度却不停,看来是想闯红灯。

就在距离十字路口极近时,所有人都狂奔着扑向那辆车。

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几人抛物线式落地,几朵绽放的鲜红血迹浅浅蔓延;有人绞进车底,四肢扭曲,胸口压扁,五脏六腑拖得随处都是。

钱多腿软,跪倒在地好半天都没缓过神儿。

对面的人像是没看到这幅场面,赤脚走来,诡异香气随着空气浮动,在光线下如白纱轻挪,辗转飘忽,似某种探测的触手,逐渐靠近时塞满鼻腔,让人无处可躲。

随后,一只纤细洁白的手,轻抚在钱多额头。

晕倒之前,钱多甚至还在留恋那只手的温度。

十几米外的高楼之巅,于灯站在远处冷眼衡量着这一切,跟在其后的两人皱眉,握枪的手因为用力青筋暴起。

“老大!”

“不许去。”于灯站得笔直,目光极尽冰冷,“神级变异者,你们去了也得死!”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是!我们除了看着,别无他法。”于灯咬牙,看着那个人伸手朝向钱多,下一秒,钱多直接躺平,晕过去了。

--

第二天,惨烈车祸占据各大头条,八人死亡,无人生还,司机在驾驶位置上也没了气息,车底还有两个不成人形的死者。

路口摄像坏了许久,谁都不知道那个时间段发生了什么,唯一能猜测的,便是司机酒驾疲劳,导致惨祸发生。

死者家属悲痛欲绝,在交警大队门口哭成一团,各家媒体记者围堵,时时刻刻给台里播报消息,几个身着西装的保险人员苦着脸,如此闹闹哄哄的场景,实在是很难进行理赔程序。

钱多躺在床上,昨夜送他回来的人没有拉上窗帘,阳光就这么明晃晃的照在脸上,以及拿着手机微微颤抖的手指。

昨夜在场的所有人都死了,除了自己和那个人。

钱多回想着昨天看到的那个人。

同类?

难道他也是穿越过来的?

那些人为什么会这样?被人控制了?那个人在所有人死后都没事,或许那个人就是始作俑者?

钱多翻找了许多资料,昨夜那场诡异车祸没留下任何视频资料,连行车记录仪都拿不出来。事情消失的如此干净,唯一的可能,便是被人掩盖住了。

会是谁?

钱多脑海里立刻想到于灯,那双亮堂且正义的眼睛。

床头桌角处有张黑色信笺,钱多拿起后又像是触电一样放下,上面写着五个字。

狩夜者。

里面是张邀请函,写明了薪资待遇及工作内容。

“三……三万?还……还有……年终奖?”钱多把脑袋塞进凉水盆中,警告自己千万不要被钱迷了心窍,冷静下来后又把信纸撕成碎片才放心。

没了酒吧的工作,钱多手里的钱连交学费都不够,索性在手机上找兼 职。

恰好有个遛狗的工作,一小时二十块,保证狗的安全就行。

钱多叹气,点击申请。

雇主很着急,问了年龄和性别,就让钱多赶紧过去。

雇主是个中年男人,“阳光公园有片大的草坪,我跟我家狗就在这儿,你快点,我下午还得去开会。”

钱多不敢耽误,骑着公共自行车就玩命狂蹬,在累死之前可算是到了,急匆匆地往里走,谁知进公园时平白打了个趔趄,跪倒在衣着暴露的女子面前。

周围传来惊讶的唏嘘,女子倒是见怪不怪,冰冷地瞥了眼转身走了。

“小草,谁啊是?”

“还能有谁,估计是追我的呗……”

钱多管不了这么多,雇主说是五个小时后才能回来,算下来就是一百块钱,不就是看条狗么?又轻松又惬意,还能晒会儿太阳,划算!

阳光公园占地颇大,也是东区唯一一处可以在草地上肆意行走不会有人骂你坟头长草的公园,天气不错,又是周末,许多人野餐、遛狗、晒太阳,人头攒动,笑语欢歌。

雇主很好找,年近中年,头发有几缕灰白,带着金丝眼镜,浑身散发着高端分子的气息,衣着干净身姿挺拔,眉头拧着甚是焦虑,手里拿着三部手机不停在接电话,看到钱多第一时间将狗剩递到他手中,又塞了张红票,用嘴型比划着“小费”,就快速离开了。

剩下钱多和狗。

狗是条狗,但没有钱多想的那么简单。这是条二哈,还是只体重约有百斤的二哈。

不是他遛狗,是狗遛他。

满草坪就看到一男子追着二哈疯狂奔跑。

狗很开心,看客也很开心。

钱多比狗累多了。

【危险】

突然的提示在脑海中响起。

钱多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下意识防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指已经摁在手机上,发现不对随时准备报警。

“什……什么……危险?”

系统没说。

原地傻站了五分钟,周围什么变化都没有,倒是二哈,收拢着尾巴往钱多身后靠,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场景,耳朵耷拉下来,半伏着身子,发出呜咽的低语。

距离钱多最近的是一家四口,地上铺着橘黄小花的餐布,上面放着许多精美的食物,两个小孩儿看着人狗追逐笑得开怀,大人在忙碌着准备吃饭。

“啪!”

震耳欲聋的巴掌声把钱多吓一跳。

男人面色通红,手掌还保持着高高扬起的姿势,“老子娶你不就是为了让你洗衣煮饭,你特么有什么好抱怨的?”

女人歪着脸瞪大了眼睛,“老公?你……打我?”

男人收回手,面容逐渐扭曲,本来准备削水果的刀冷锋一转,对准了妻子。

“啊!”女人惊恐狂奔,男人举刀跟在其后,脸上带着疯狂的满意。

孩子的笑还挂在嘴角,面对突然地转变没有任何可以应对的行为和思想,就这么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女人路过钱多时身上被捅了好几刀,鲜血流了一地,然而周围像是没人发现,依旧吃吃喝喝笑谈人生。

钱多哆嗦着摁下报警电话。

“阳光……公园有……人行凶。”

“是么先生?”对面女子说话缱绻,带着不着痕迹的魅惑,绝不是正常警务人员的语气。

钱多牙齿打颤,二哈已经抱着他的大腿瑟瑟发抖。

“你……你是……谁?”

“你猜。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的瞬间,草坪上顷刻间变成人间炼狱。

那些平日里的小小隐忍顷刻间被放大千倍,所有人都在互相谩骂指责,平日里的恩爱夫妻赤膊相见,称兄道弟的朋友更是红了双眼滚打在一起,就连孩子也都抠咬着彼此。

“骗我!我杀了你!”

“出轨是吧?好啊,让你尝尝成为太监是什么味道。”

“抢我的玩具,呜呜呜……”

“嗷呜嗷呜~~”二哈仰天长啸,挣脱钱多的桎梏逃离而去。

跑!

钱多脑海中只剩下这个想法,拿出百米冲刺的力量,冲向公园出口,只要出去,说不定还有条路!

身后血液飞溅,冒头的绿色草坪沾染了红,却意外和谐壮美。

一道瘦削身影狠狠撞过来,腾空飞出时钱多还在怀疑自己大脑是不是出现幻觉,直到摔在垃圾桶上,左胳膊的清脆骨折声和剧痛,让钱多确定这绝对不是什么幻觉!

这个世界疯了!

撞过来的女子身躯曼妙,婀娜多姿,就是穿得太少,表情狰狞,原本清秀的五官拧巴在一起,穷凶极恶,看得钱多直冒冷汗。

“你为什么跪我?”女子靠近一步,脱臼的左胳膊晃荡着,像是段没用的身体组织。

“什……么?”钱多疼得站起来都费劲,只能不停往后退。

“我说,你为什么要跪我!!!”女人说话接近声嘶力竭。

钱多这才想起来,刚刚在公园门口,自己不小心跪在一个女人面前。

“我……不……不小……心。”

女人“Jiejie”笑着,右手举着一根极其尖锐的树枝,上面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还沾着不少碎肉,“我不喜欢你。”

关键时刻声带直接掉链子,话都说不出来,钱多额头冒着冷汗,背后是公园围墙,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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