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风雪太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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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恪信马由缰,随着大队慢慢向北。
战马的体力终是有限的,尤其是草料不济的情况下,更是要爱惜马力。
要不是大腿有伤,又急于离开黄河两岸的战场,张恪是不会这样骑马行军的。
前面就是太行山,其实是太行山在河南的余脉,也就是后世云台山的位置。
进了太行山,一路向北向东,可至临清关,就是大隋汲郡后世辉县的所在。
现在临清关还在隋军手上,以张恪的身份,通行自不是问题。
再前行就是黎阳,大名鼎鼎的黎阳仓就设在那里。
从黎阳以后就可以经黄河一路向东经济北郡直至齐郡。
这一路都在黄河以北的朝廷控制范围里,瓦岗军的活动范围都在黄河以南,窦建德格谦等人的势力还没有达到这里,出了临清关就算是天下太平了。
回头看看手下的兄弟们,一个个身上带伤,到达临清关至少还要两三天,现在是寒冬腊月,要是没有帐篷冬衣,这几天怕是又要死人了。
“士信,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兄弟们搞点衣服帐篷?”张恪叫过罗士信商量起来,他毕竟来自后世,乱世的很多事情并不十分了解。
罗士信看看远处的青色大山,咬了咬牙,“少帅,现在这个情形,想要帐篷衣物除了向朝廷伸手,那就只有向山贼伸手了。”
“山贼?”
“是啊,据说太行山里有座林虑山,山上有一个山贼叫做王德仁,已经插旗造反好几年了,咱们想要辎重,他是最好的选择。”
罗士信对于这些江湖绿林的事情很清楚,随口就给张恪支了个招。
这是要老子去剿匪吗?张恪心里苦笑一声,就现在这两三百人,自命不保了还能去剿匪?
可要是不想办法搞来辎重,那真的是进山容易出山难,这巍巍太行不知道要吞下多少人命。
“王德仁战力如何?我们可否与之一战?”张恪很快下了决心。
听到张恪这样问,罗士信略一犹豫,冲他一抱拳,“少帅,何需一战,待我前去说服他,让他前来迎接少帅。”
张恪愣了一下,难道说真的有什么隋唐四十六友?这罗士信是朝廷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山贼草寇如此有把握?
“少帅不必担心,带着兄弟们徐徐前行,我这就去接洽安排,让他们安排辎重送我们出山。”
罗士信似乎看出了张恪的疑惑,却没有解释什么。
张恪点点头,“好,此去注意安全,若事有不济,脱身为上。”
事情很清楚,罗士信与林虑山的山大王王德仁之间,显然有不可说的关系。
乱世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张恪正在慢慢学习着融入其中。
罗士信带着四个人快马加鞭走远了,张恪抬头看看阴沉的天色,心里暗暗祷告,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下雪啊。
这可恶的老天爷,竟然让自己回到了隋末乱世,杀身之祸就在眼前。
可是老子偏偏就是不信邪,历史的车轮已经被他全力推偏了一点点,起码没有在昨天这个日子把张须陀和他的齐郡兵碾成碎末。
现在自己和罗士信带着三百人进了太行山,秦琼带着几百名伤兵和张须陀已经沿济水东进,程咬金和贾务本率领五千齐郡子弟跟在后面。
只要大家回到齐郡,那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可惜,张恪的好运气似乎用到了头,天刚过午,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
要是有闲情雅致,完全可以写一首好诗,可惜张恪是在逃命,这雪是催命符。
正在发愁,突然前面一阵混乱,张恪打马上前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眼前是惨烈的车祸现场,一辆马车栽倒在一个四五米深的大土坑里,赶车的被压在马下面,口吐鲜血,眼见是不行了。
“快来人下去探看,还有没有活着的。”见死不救不是张恪的风格。
很快就有四五个人跳下土坑查看起来,有一个人惊喜地叫道,“少帅,车厢里的人还活着。”
更多的人跳下去,一起把车厢打开,把里面的人抬了出来。
“少帅,一共三个人,车夫被压在马下面已经没气了,另一个好像是个书童被挤断了全部的肋骨,也已经死了。
车厢里的这个人昏迷不醒,初步查看应该是腿断了,其他情况不明。”
张恪听了有点儿犯难,这人要是死了,那就扔在这里算了,可是没死扔了总有些不妥。
“去几个人把车再仔细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可查明伤者身份的东西。”
张恪强忍着疼痛从马上下来,走到伤者面前,这家伙看上去三十多岁,老气横秋地留了五络胡子,看上像个读过书的。
“找几块木板来。”张恪检查了一下他的伤腿,不过是小腿骨折,算不上什么大毛病。
很快有人从车上拆下几块木板,张恪伸手检查着伤腿,把里面的伤骨扶正,用木板绑好。
检查的人很快拿了一大包书回来,“少帅,都是些书,还有点儿散碎银子。”
张恪拿过书来翻看了一下,看每本书上都盖了一个印章,“白牛溪王”。
呃,这尼玛是什么意思?
算了,总算是个活的,不好扔在这里不管。
“来人,找匹马把他架上,拿点被子给他裹上,跟着咱们一起走吧,前面再遇着村子,就把他送到村子上,请村里人代为照顾吧。”
张恪心里明白,自己这是逃命呢,不可能带着这个累赘,再说了,他的腿断了,要是随着大家逃命,那也得折腾死。
雪越下越大,张恪不敢耽搁,带着人马踏雪向着太行山加快了脚步。
天色越来越暗,大山越来越近了,人们也越来越累了。
张恪坐在马上,扭头看着大家,“兄弟们,再加把劲儿!
罗士信已经在前面为我们准备好了营地,只要到了营地就有帐篷和衣服,有好酒和肉食。
咱们再坚持一下,只要进了山,一切都就有了!”
望梅止渴的道理张恪明白,所以他现在开始给大家画大饼。
至于罗士信能否成功,他并不抱十分的把握。
但是他相信罗士信,这是个忠勇之人,一天来的并肩战斗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冰天雪地里,三百多人的队伍在一片雪白中很显眼,又很渺小。
张恪擦一把脸上的雪水,努力抬头向前看去。
突然,远远的暗夜里似乎有亮光闪过。再仔细看时,却似乎只是幻觉。
就在这时,突然前军兴奋大喊起来,“有人来了,罗将军回来了!”
张恪仔细看时,却见远远的一排火把突然出现在眼前,冲在最前面的,赫然正是披冰带雪的罗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