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声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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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丸子头说完之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不知被文件柜遮挡住的老师这会儿在做什么。是端着她的杯子站在文件柜前假意翻着文件还是说好好坐在她的办公桌前做着永远也不会结束的工作?
我收回无果的视线,看着寥寥几笔的记录本。
之所以觉得似曾相识,是因为也是在这间办公室,纪律委员仰着她的头说不干了。由于对于对方的接触很少,所以对我来说,能有效回忆起来的,也就是这个画面而已。
“退出”这种事,难道做多了也会上瘾?
要我说,既然要退出,一开始就好好拒绝啊,看来纪律委员在解决麻烦这一事上还显得有点生疏。还是说她并不觉得这会是一件麻烦的事?那倒是替接下麻烦的人想一想啊,比如我什么的。
嗯,不对,接下麻烦的才不是我,是李圣人,我只是助手的助手。
“你是说,突然?”
看吧,我们的李圣人总是能积极地行动起来,根本不像我,戳一下才动一下,跟头……
“对啊,根本毫无征兆。我们前两天还练得好好的,除了我们几个笨了点,苗苗她也没有什么其他不满的地方。”
或许正是这种毫无征兆,让说出此话的丸子头耸拉起脑袋。
没想到那种女团居然也能散发出满满的青春友情气息,当然是不是混合口味的还有待商榷。
从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可以得出——雨我无瓜。
“没有不满吗?那她本人是怎么说的?”
“苗苗吗?她只是说比较忙,不想参加了。”
嗯,要我说,这就是纪律委员的不对了。这个借口也未免太敷衍了吧,跟上次的“嫌麻烦”如出一辙。就算是我,也不会随便找个借口挂在嘴上的。很简单,就算是要推脱、拒绝,都要拿出诚意来。诚意虽然一文不值,但却是必须的,就跟小摊上买的煎饼果子的外包装袋一样。有时候敷衍的拒绝其实比直截了当的拒绝更容易伤人,尤其对于那些将某些东西看得很重要的当事人来说。
“这也算说得过去,都高三了,夏苗同学还要管着班里的纪律,忙也是正常的。难道这有什么不妥?”
理性的李芷涵说着理性的话,这不就显得有一大段心理活动的我有点过激?还好,只是一些胡思乱想,别人也不知道,无所谓的啦。
“倒也没什么,在苗苗刚说出来时,大家虽然都很惊讶,但很快也理解了,并尊重她的决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算是意识到感情出问题的不是纪律委员,而是剩下的人。
我看了一眼再次蹙眉的李芷涵,显然她也有此感想。
“问题就在于苗苗离开以后,我们几个就没法练好舞蹈了。”
“出了什么问题?”
李芷涵平静地问到。
嗯,那个,李芷涵同学,其实可以稍微惊讶一下也可以哟,想某个后辈那样用夸张的语气说“那么严重吗?”也没有问题哟。
好吧,只是我想说而已。
见李芷涵这么问,丸子头稍微思量一下,最后无奈地说道:“其实我们也没啥头绪,就是没有苗苗领舞时的那种感觉。我们还是照着之前的练习,可却错误不断。不是动作跟不上节奏,就是人容易跑错点位,总之现在是乱成一锅粥。”
什么嘛,原来只是觉得跳不好舞,从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来看,果然雨我无瓜。不过,要我说,你来请教别人关于舞蹈的事无可厚非,只是对方是那位李芷涵哦。一向以严厉性子对待事物的李芷涵,我甚至能想象出接来下她要说的话。
“从你们这个情况来看”,李芷涵停顿了一下,斟酌着说道:“不单单是练习的问题,还缺少一个能掌控全局的核心人物。现在领舞的人是谁?”
“是我。”
一说到这事,丸子头更没有了气势。
李芷涵暂时不说话,只是看着右手端着她自己的马克杯,腾起的雾气绕上她的眉梢,看不清她的眼神。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马克杯边缘,似乎思考着某件事情。
不不,这些都无所谓吧。重要的是,不觉得奇怪吗?当然,我并不是说丸子头,而是说我们的李圣人。我还以为李芷涵会想当然地说出——那只是你们练习不够而已。就像鼓励学习委员一样,以压倒性的气势给别人打气,让别人产生无所不能的信心。又或者直接劝人放弃,因为李芷涵总是看得透彻,无论是对事还是对人,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李芷涵本就该这样,高高在上,以平淡的神情面对世人口中的难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点让人看不清。
“彭燕同学,你是不是觉得领舞时自己不像夏苗同学那般有气势,同时还觉得,你的几个同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听你的指挥?”
当然有一点,李芷涵还是老样子。你也好意思说“气势”这个词,你现在说话的气势绝对不输任何人,连老师都要直呼内行。
“虽然我这样说不好,可自己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种时候还有所顾虑,我们李圣人可会看不下去的。
“既然来到这间办公室,就大胆说出你的心里话,这样其实也是在帮助你。”
夭寿啊,我居然会觉得堂堂李圣人全身都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完全跟你不搭吧。这种情况下你难道不应该用上严厉的口气,说出类似于“彭燕同学,做为团队的核心,你这样做只会害了团队”这种直指人心的话?
有点奇怪,她又不是某个被你李圣人宠过头的后辈。
当我还震惊于李芷涵的表现时,丸子头在听完李芷涵的话,就开始一个劲地盯着我。
看吧,做人呢,就应该像我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做自己,连被人不信任也没有任何区别。
“还是那句话,你放心,他不会多嘴的。你知道吗?最初的留声机长期不使用的话唱片很容易就消磁,而如果没有别人放下唱针,那么唱片永远就只会在转台上自嗨。”
“我有那么古董吗?”
“嗯?我在说唱片的事,为什么白凡同学总爱对号入座?”
“我也有在好好记录。”
“你总算是比留声机有点用处。可赵老师让你坐在这里,不单单是记录吧。还是说你觉得你是比留声机更厉害的摄像机?反正我觉得都不咋样。”
得,反正我早就不做人了是吧。恕我收回前言,我是瞎了眼才会觉得这家伙会变得柔和。柔和个鬼,在那之前,先把你的毒舌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