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泡与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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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是安静的教学楼,偶尔也会有喧闹的声音传来,估计是哪个班在开班会什么的吧。跟我们班开班会时基本上就是老师的训斥一比,可要好上不少。
身前是躲在阴影中的花坛,有点欠缺打理,连我都能大致辨出一些杂草。
身边是晃荡着双腿的班长,这座椅也不算很高啊,怎么做到的?
“要不是有后面那一句,我还以为白凡你是好友遍天下。”
“我倒想,毕竟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没撒谎?”
“没。不过你也不用问,因为我觉得没必要。”
“你咋知道我要问什么?”
因为我也经常问自己,于是我知道,我不想要多的路,我只想一条路走到黑。
“我知道班长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只是我还是替你觉得不值得。”
我只是点到为止,因为我看得出来,班长已经有了决断,在我说完之前那一大段话的时候。
“白凡同学,你知道吗?从小学开始每学期我都会去竞争当班长,不是说我觉得‘班长’这个头衔能给我多大的荣耀感,我只是觉得这很方便。当上了班长,我就可以很自然地与班上的所有人都说上话,熟络起来后大家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可以分享彼此的快乐与忧愁。我很喜欢那种氛围,这才是我想要的学生生活。当然,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很顺利。”
班长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很快她又微笑着说道:“或许在你眼中,我付出过很多。可同样的,我也收获过很多,有些东西不是单凭肉眼都能看出来的,也是无法用计量单位来衡量的。我认为,这些东西并没有值不值得一说,只看我愿不愿意。”
班长永远都是班长,我甚至能想象到那样一幅画面——阳光下,班长被她的朋友簇拥着,一群人有说有笑,朝前走去。
有点耀眼啊,混蛋!
“哇!”
班长似乎受到什么刺激,从座椅上跳了起来。
“怎么呢?”
“那个,白凡同学,你笑起来,还真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刚才笑了吗?”
班长重重嗯了一声。
有点失落。
“呃……那个,其实我本来觉得白凡同学笑起来也没怎样。只是赵老师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你一笑就是在想些……想些不堪的画面,我总觉得……”
“行了,班长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姓赵的,我跟你没完,嗯……等我毕业以后。
“对不起啊。”
班长对我露出歉意的微笑。
根本就不是班长的错啦,搞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还得早点回教室,不能全部都甩给夏苗一个人。”
班长又开始操心起班上的事,我想或许她本人都没意识到,那一份不输于感情的责任感。
“班长,你应该多休息一下。”
“为什么这么说?”
“从今晚碰到你到现在,你已经打了三个哈欠。是最近睡眠不好?”
“是吗?我自己都没注意到。其实,白凡同学很会照顾人?”
为什么会被反将一下?
我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再这样下去,指不定就被班长发好人卡了。因为班长是大家的,所以单独给我发好人卡是不行的,要发也是给全班群发。
班长总算笑开了,她笑着说道:“白凡同学,如果诚实一点,说不定你早就高朋满座了。”
“我先走了。”
班长对我摆摆手。
我站起身来,将老师交待的事跟她说了一下,然后她就让我先回去,她顺便去叫人。
我又重新坐下,我才不敢到办公室跟老师讲班长帮了我忙,否则免不得一顿冷嘲热讽。
我转头看着班长上楼的身影,直到消失在拐角处。到最后,她也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或许对她来说并不是问题吧,果然是我想多了。
也是,像我这样的人,从来都无法理解似班长这样的人。他们就如同我现在抬头看着的路灯一般,总是将大量的光辉抛洒而下。我将头一偏,还好,树上的叶子非常多,总有那么一些叶子,是光辉照耀不到的,为我提供了不必眯着眼的地方。不过,也总有那么几缕光线,穿透了丛丛叶片,肆无忌惮地打在我脸上,仿佛泥像脸上斑驳的裂缝。算啦,无所谓,就这样吧,反正我暂时不想起来,也不想挪位置。
我想着干脆闭上眼休息一下,比起班长,果然是我更需要休息,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比班长还要大上一号的灯泡。
花花公子带着他那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容低着头与抬着头的我相望。我觉得应该封杀的,是花花公子的笑容。如果白凡同学算一颗毒瘤的话,那么他就是行走的毒气弹,对那些像某个后辈的小女生杀伤力极大。
我立起身来,用双手互相摩擦着自己的双臂。
“有点冷?”
花花公子绕到我身前,居然还关心起我来,都没一点自知之明吗?多跟我学学。
“你动作倒是挺快。”
“听说赵老师找我?”
我无所谓点点头,站起身来,朝着办公楼走去。
真是不想同这家伙待在一起,总想给自己找一副墨镜带上。话说老师上次的墨镜感觉还不赖,下次问下她是在哪买的,我也整一个,虽然不能带到学校来,可躺在自家沙发上晒太阳时用也不错。
“白凡同学,能给我去一趟小卖部吗?”
花花公子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不去!”
开玩笑,跟你这么个大灯泡走一起,我还不得烤成鱿鱼干。跟李芷涵一样麻烦,是我不擅长应付的类型,还不能给人家脸色看,不然最后就变成我看别人脸色了。
“请你吃冰工厂。”
“不用,老冰棍就行。”
我转过身来,朝小卖部的方向走去。嗯,我果然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没有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打倒,老冰棍是我的底线,真甜。
“哈哈,白凡你果然是一个有趣的人。”
花花公子三两步赶上我,笑着说道:“你就该多跟别人接触接触,否则大家都以为你无趣得很。”
我不搭白,这家伙都在说什么,我才不想成为你们的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