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腐坏(29、饭桌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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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白芷明略带内疚地说自己不对,应该早些参与到案子里来,吴少卿很明白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是在担心代加亮的养母如今不知道被伤害成什么样子了,但其他人未必能体会到。
“白教授,您这话怎么说?”吴卓边吃边问。
“这么多抗生素丢失,麻药的剂量虽然只够三次全麻使用,但医术精湛手艺精湛的代加亮极有可能在对其养母代静进行截肢手术时,并未为其全麻,而是作为局麻。而且我看了小胡带回来的他的采购清单,兽医用的麻药,也就是动物用麻醉药,也极有可能被代加亮自己进行匹配之后用在自己或者代静的身上,如此一看,到目前,他那里可能还有一定存量的麻醉药,我现在担心他可能代静的伤害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想。而且我想他肯定用大剂量的抗生素、黑市上买来的同血型配血给他的养母,甚至用了一些仪器,比如说心电监护仪,监测着代静的生命体征,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养母因为大型的截肢手术死去。唉,怪我。”
白芷明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老白,这也不是你能干预得到的事,你别想多了。”
吴少卿拍了拍白芷明的肩膀,他知道白芷明在分析案情、被害人、加害人或凶手上,是非常理性的,思维十分清晰逻辑也十分强,但每每遇到被害人,白芷明内心感性的那部分就会涌现出来。
“这些资料我已经全部看过了,我明天一早就带文杰一起挨个走访C城的精神病院,如果顺利的话,我看能否通过他的既往病史,追踪出他在伤害养母代静时,究竟是精神分裂症发作的状态,还是正常状态,这对案子的定性十分重要。”
“你怀疑他在伤害养母时,是故意的?”吴少卿问。
“我看了你们带回来的资料,再根据我之前梳理出来的时间节点,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为什么突然发作科塔尔综合征,那是因为他的前额叶部分当时受了伤,也知道为什么他开始对自己进行改造,但是伤害自己的养母这件事,我总觉得有点问题。“
白芷明说出了自己也感到疑惑的点,此时,他需要将疑惑说出来,一边说一边整理思维,也希望会上的人给他一些灵感或建议。
“我继续再说说我的疑惑,精神分裂症加上科塔尔综合征症状都出现时,他只能对自己产生改造的概念,这一点不会出现在伤害他人身上,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科塔尔综合征出现时,一定是认为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我之前翻阅了所有能够找到的案例,无一例是出现伤害他人的情况。但是单纯地精神分裂症发作,则会伤害他人,但绝对做不出截肢手术这样需要专注精神清晰思维的事情,至于他去抛弃残肢,在做这些事时还懂得乔装打扮,所以我怀疑代加亮在伤害其养母时,精神是正常的,也就是说,他可能在进行间隔式服药。”
“间隔式服药?那不是会导致精神病的情况更严重吗?”王黎明问,且众人对这个情况也是十分不解,在他们眼里,精神疾病患者如果是间隔式服药的话,只会导致症状越发严重,而不会出现代加亮这样还能聚精会神以那么精湛的手术技术对代静进行截肢,以及以具有反侦察意识的乔装打扮出现在事发现场,更不会找到环卫工老谢帮他抛弃被他切除下来的自己的手指和养母的手指脚趾。
“其实如果严格地遵照固定的时间点进行间隔式服药,人体就会对药物的耐受性发生改变,从开始的不适应,就是断药期间出现的严重反应,到慢慢习惯了服药时间的改变,从而人体耐受住了断药反应,这个断药反应就会慢慢消退,意志力强大和自我心理暗示能力强的人很容易做到这一点。”
“那您的意思就是说代加亮在为自己进行肢体切除的时候,是病症发作且出现了科塔尔综合征的典型症状,而他在伤害代静的时候,则是自己断药反应已经消退甚至没有断药反应了之后,是清醒状态下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情?”胡筱婷问道。
“是的,小胡,总结起来就是你说的那样。”
“那他这样虐待养母的原因是什么?难道也是正常的时候想的吗?我觉得有点矛盾啊。”胡筱婷还是很困惑于这一点。
“我这么说吧,代加亮在医院醒来之后,得知了一直照顾自己的母亲并非自己的亲生母亲,他自己的思想完全无法接受,将自己患有精神分裂症这件事当做一种罪孽,而将这个罪孽强行加诸在养母身上,他甚至认为如果不是养母领养了自己,自己一定不会患精神分裂症,但作为医生的他,肯定是知道对于精神疾病要么是遗传导致的,要么是后天因为强烈的外界刺激导致的。从他读书期间的经历看来,他应该没有受到过来自外界强烈的刺激,所以才能一直保持优异的学习成绩。而在明知与养母无关的情况下,但自己又完全无法接受自己是被领养的显示,在这个时候他的精神分裂症就被刺激从而发作了,在发作期间,他的思维是病态的,就更加容易将一切罪责怪在养母身上,这个想法深深被他深深地植入了自己的大脑中。”
“那他清醒的时候,又怎么去判断的呢?”胡筱婷果然是队上的十万个为什么。
“这一点,我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个猜测就是从他写信这一点上推测的,代加亮应该有写日记的习惯,当他清醒时就是他服药之后思维正常时,他翻看自己的日记,看见自己发病时记录下的一切,他的内心依然无法接受被领养这个事实。加上在病态的思维中他将一切罪过归咎到养母身上,给了他一个充足充分的借口来伤害养母,那时思维正常的他,将病态的思维放入了正常的思维,完全唤醒了正常思维中潜意识的想法,并将其实现,也就是懒得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而执意要将养母变成他想象中的亲生母亲。时而病态时而清醒,最终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与偏执中去,这一点我们可以从他留在现场的信中看出一二,他对于母亲、妈妈及我妈这三个词的使用其实非常清晰。”
“我懂了,就是说他正常服药的时候,在思维逻辑正常时看了自己的日记,而日记里的记录让原本就自负的代加亮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从而决定对养母实施所谓的改造。”胡筱婷终于明白了,但她看了一眼围坐在圆桌旁的众人都还是有点不明白的样子,不由得有点得意,这时吴卓从桌子下轻轻踢了她一脚,然后对她露出一副“我也明白”的样子,胡筱婷对他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听白芷明的分析。
“现在最急的事情就是尽快找到代加亮的住处,他一定是在自己的住处对自己和养母进行手术的。”白芷明说着说着也着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