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血宴（57、聆讯瑞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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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芷明怀里抱着一个与常人同高的人体模型和输液器具回到审讯室后，他将输液器暂时放在一旁，将人体模型横放在桌上，27怔怔地看着他，脸上带着不解的表情。

白芷明笑着对27说：“你说是你用负压器将那两名女孩的血抽干的，那你现在为我演示一下你是如何取血的，可以吗？”

白芷明轻柔的声音在27听来每个字都像一根刺，准确地刺入她的大脑。

27缓慢地站起来，仔细回想着那时希拉取血的过程，她将输液器的包装撕掉，再将针头拿在手上，颤抖地在人体模型上四处游弋，时间仿佛停顿了下来，她清晰地听到自己和白芷明的呼吸，只是自己的呼吸有些凝重。

或许是两分钟，但其实已经过去了五分钟，27颤抖手中的针头终于在人体模型大腿内侧一个部位停下来，接着笨拙地将针头插入人体模型内。

就在她回想当时希拉是如何固定针头的时候，白芷明问道：“你确定是从这个位置的动脉刺入吗？”

27的脑袋嗡嗡作响，拿捏着针头的手开始颤抖，就这样悬停在大腿内侧部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她只顾着点头，不断点头，但也不断落泪，她的泪水落在了人体模型上，模型光滑的表面留不住她的眼泪，泪水又顺着模型流到了桌上。

白芷明见她这个样子，内心不禁有些动容，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保护谁啊，而那个人值得她这么做吗？她的退让和隐忍能唤来自己被善待吗？

“27，你可知道瑞德最后为什么拖延时间吗？虽然这只是我的揣测。”白芷明对27动之以情地说道。

“我想是你告诉了他你怀孕之后，不想自己的罪责玷污到你们正在孕育的纯洁无瑕的孩子身上，所以瑞德听了你的话，他可能在与瑞盛拖时间。当然，我毫不怀疑，瑞盛在这件事里，为你们做了巨大的牺牲，但你想想瑞德最后的决定，你觉得你将杀人的罪拦在自己的身上，这么做对吗？”

“我，我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27美丽的脸上静静地流着眼泪。

“其实你根本不知道如何找到血管，而且我刚才说的是动脉，一般取血会用静脉。所以我想，你一定是想着等自己将孩子生下来，然后交给瑞德与希拉，因为在你心里，你认为自己反正没有了过去的记忆，此后半生被禁锢也无所谓，然而希拉对瑞德对家族来说，却是十分重要的人，你执着地认为她比你的存在重要多了。对吗？”

听到这话，27内心原本就有些脆弱的防线开始坍塌。

这时，瑞德敲响了审讯室的门，吴卓开门将他让了进来。

瑞德一进来就半跪在27面前，一只手抚在27的小腹上，双眼饱含深情的泪水对她说：“我最爱的妻子，以及我最爱的宝贝，在我心里，你们无论如何都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愿意为了你们抛弃自己的身份，愿意离开家族，愿意背负诅咒，只要你们在我身边，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27的防线彻底坍塌，她大声地痛哭，反复对瑞德说着对不起，还是白芷明在一旁提醒瑞德注意27的身孕不可太激动，瑞德才想起安抚27的情绪，等27渐渐平静下来，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了。

这时，在外面忙碌的王黎明在Finn携带的行李里找到装在低温箱里的血液和输血器，他将东西带进来给白芷明看，白芷明看着27就快虚脱了的样子，便问那位家庭在哪里，吴卓随即将人带了进来，白芷明镇定地让家庭医生赶紧为27输血以及进行其他的治疗，务必保住极度虚弱母子。

瑞德站起来，感激地看着白芷明，白芷明对瑞德说：“瑞德，你相信我，警方会十分公正地审理这起案件，而27的罪行不会很重，我们会调查出究竟是否是27去买的输液器和负压装置，因为我觉得她向来身体虚弱，外出的话，你必定知道，所以现在首要的是让她先输血和休息，之后，吴队会亲自为她做笔录，我希望到时27能够放下执着，说出真相。”

瑞德紧紧握住白芷明的手，百感交集，之前还在内心后悔不该当初接触白芷明的他，现在却对这位心理学教授满心感激与崇敬。

说完话之后，白芷明将瑞德夫妇留在审讯室便独自离开，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吴少卿正在走廊上抽烟，白芷明走过去对吴少卿说：“我应该已经打开了27的心结，瑞德也会引导她说出真正的真相，之后就由你亲自为她做笔录吧，而我，则要去会会希拉了。”

在白芷明对27进行问话时，吴少卿已经让石法医带队去暗夜庄园进行物证方面的取证与调查，之前

他在第二审讯室里，与瑞盛像聊天一样地说这话，王黎明坐在旁边做笔录。

“瑞盛先生，您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您弟弟，也就是瑞德先生的真实身份？”吴少卿问道。

“这个问题说来话长，不知吴大队是否有耐心听我讲。”瑞盛云淡风轻地说道。

“您请。”

“我和瑞德的感情一直很好，从来没有因为外貌的不同而产生隔阂，但我们的母亲似乎只爱瑞德而不那么爱我，但父亲却很好地处理了这个问题。小的时候，父亲对我说瑞德和母亲有日蚀病，不能在白天外出，不能受到阳光的照射，而且从小母亲一直都是身体很虚弱的，但父亲真的是很爱很爱她，他为母亲修建了外祖父家那样的古堡别墅，重金聘请了国内最好的一名血液专家做母亲的家庭医生。父亲其实带瑞德去医院检查过，他曾经以为瑞德可能是罹患了卟啉病，但最后的检查结果就仅仅是瑞德有严重的贫血，这一点母亲也是有的。”

“而瑞德的剧变是在母亲去世之后，我与他一起将母亲的棺椁送回德国母亲的老家，将她安葬在家族的墓地中。葬礼完成之后，瑞德悄悄与外祖父做了一些事情，那些事情现在来回头看，似乎已经表明了瑞德的身份与我不同。回国之后，在暗夜庄园修建前，瑞德与我有了一次深切的交谈。”

“在那次交谈中，我在震惊中得知自己的弟弟竟然是现代吸血鬼，还是一个很古老的吸血鬼家族的唯一血脉后裔，我是一个偏向于科学论的人，开始时我对此可谓是根本不信，但瑞德将母亲和他与旁人的不同一一讲述出来，我又深切地去回忆母亲在世的点点滴滴，我终于相信了弟弟的与众不同，而他带回国的那名叫希拉的女子，同样也是他们家族的吸血鬼，在之后的相处中，我看过希拉、Finn以及希拉的所谓血奴Ben的吸血鬼特征，渐渐地，我不知道是真的相信了，还是潜意识里相信母亲是早逝的吸血鬼，总之我相信他们都是吸血鬼。对于瑞德在德国捡回来的妻子27，对于她，我开始不仅仅是好奇更多的是担心，但27说她因为车祸失忆，对于一个失忆的女子来说，我即使是请了最优秀的私家侦探，也没查出她的身份，因为不知道她真实的名字啊。”

“那你就接受了瑞德带回来的所有人以及他们的行为？”吴少卿问道。

“不接受能够怎么样呢？我和瑞德的感情很好很深，我们都是那样的爱我们的母亲，如果母亲在天堂看到我与瑞德因为这样的遗传基因导致的现实问题而产生罅隙，母亲恐怕无法得到安宁。所以，与其说是我接受了，更应该说是我不仅仅接受并下定决定要守护瑞德和他的族人，当然对于希拉女士，我是不带有好感的。吴队，恕我直言，我始终相信瑞德是不会卷入这次的杀人案的，他天生良善，如果说吸血是恶习，是令人无法接受的事情，但对瑞德来说却是生命中必须需要的。”

瑞德一边说，一边点燃一支质量绝佳的雪茄，并为吴少卿也点上了一支。

“瑞德是从小就满口尖牙吗？”吴少卿对于瑞德等人的身体体征始终还是好奇与疑惑的。

“是，我很清晰地记得小时候换牙的时候，我们都是新长出来的牙齿，而瑞德的新牙却是尖的，后来他一共有十八颗尖牙，与母亲一样。”瑞盛如实地回答了吴少卿的疑问。

“那你的父亲对这样的事情有什么看法呢？”吴少卿继续问道。

“我觉得父亲在德国遇到母亲并坚定要与母亲结婚的时候，就可能已经知道母亲和外祖父的真实身份了，但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认知，父亲不仅相信，并为母亲的日常生活用血和每月两三次的输血都做了最好的安排。我还记得父亲对我说过，由于德国的人血被控制得很严，而外祖父母所需要的血液，都是父亲花了很多钱找到途径为他们提供的。”瑞盛说道。

“暗夜庄园修建完毕之后，你去砌的防护墻？”

“不是，是在暗夜庄园快要修建完成时我就安排人将隔离墻修好了，因为那时瑞德已经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身份那些告诉了我，包括暗夜庄园内那些厚厚的窗帘也是我去订做的。”

“那既然你决定要保护好瑞德，那为什么容忍那里逐渐形成的棚房区？”吴少卿的这个问题开始接近核心。

“其实如果没有那堵墻，那里兴许不会出现棚房，也就是说那些生命力顽强的民工可能不敢在那里搭建棚房并慢慢形成一个小型民工社区。但既然已经形成了，我们瑞氏家族的祖训其中一条就是要心怀怜悯，所以对于住在棚房区里面那些弱势的人，我才没有强行将他们驱逐，只是在隔离墻之外，将庄园的围墻加高以及外扩，尽量使得棚房那边的人无法靠近庄园，再加上瑞德为了给27修筑花园，在庄园内还修建了高高的深色琉璃瓦墙，所以如果不是白芷明教授无意靠近了庄园，旁人或许根本无法接近。”

吴少卿听了瑞盛的解答之后，心里渐渐明白了起来，他在内心演示着暗夜庄园的修建过程、隔离墻的修建以及包围庄园的高墻。按照瑞盛所说，暗夜庄园其实确实是被他用高墻保护着，如果没有出现杀人事件和白芷明的偶然迷路，恐怕不会有外人能够接近，只是瑞盛的一个善念，导致出现了棚房区这样一个居集地，而因为日光无法出门的嫌疑人，也就无法悄然将围墻开一个角门。

而如果没有这扇门，嫌疑人也就无法直接在棚房区找到受害者。

“瑞盛先生，我想以瑞氏集团的财力物力，你其实根本不用亲自出面将我们的潜在目击者也就是案子的报案人安排去绿城，你应该知道这触犯了法律，为何还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呵呵，吴队，如果我告诉你我只要遇到瑞德出问题就会方寸大乱，你会信吗？”

“我信。”

“那答案就是这样的，我总觉得要自己亲力亲为地为瑞德安排离开的事情，我才安心，至于将报案人带到绿城，我知道很快就会被警方发现，其实我只是为了拖延那么一天半天的时间，只要瑞德他们离境，我想您和白教授梳理出案情可能很容易，但也无法再找到瑞德。”

“中国也可以通过外交途径来解决这样的恶劣案件！”吴少卿的语气很严厉。

“这个我自然懂，但也如您所说，以瑞氏家族的势力，您可能真的无法很快找到他们并引渡回国。”

“但其实瑞德与27在这个案子里，尤其是瑞德，他是没有犯罪的，27也只是作为协助凶手抛弃尸体这样的罪行，你为何好想着要庇护凶手？”

“其实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让希拉离开，所谓的飞往德国的机票，其实只有瑞德和27的，另外一张，是没有支付费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