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不配为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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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是老爷！”柳氏尖叫道，“你不要诬陷老爷，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还是我看出来了告诉他，他才知道的！他只是不准我说出去而已！”
陆云卿手指痉挛似的颤抖了下。
所以，陆一舟明明知道他的原配夫人死于中毒，他却不管不问，甚至还藏匿了消息，瞒的天衣无缝！
如果不是柳氏这次说漏了嘴，恐怕她这一辈子还是不知道这件事！
柳氏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整个人瞬间垮了下去，面如死灰。
陆云卿望她一眼，冷静的道，“你都说了这么多了，不妨再多说一些。你如果不说，我这就去告诉爹，让他知道是你高升我我娘中毒的事情！”
柳氏一个激灵，“不行！老爷会杀了我的！”
陆云卿心口一震！
陆一舟居然这般威胁柳氏！他到底知道什么！
她微吸了口气，“很好，既如此，你便选第二条路，你只要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事，我可以让你出这屋子，还可以让你继续做你风风光光的陆家大夫人！”
柳氏蓦然抬眼，“我可以进盛京城？”
“可以。”陆云旗定定望着她，“只要你说实话。”
柳氏盯着面前神情淡漠近乎冷酷的女儿家，心口涌出无限的畏惧，她的理智在畏惧与荣华间激烈交锋，好一会才慢慢的道，“好，我……我都告诉你。”
陆云卿望着她，静默不语。
柳氏迟疑了下，道，“我是从你娘生下那死孩子就觉出不对劲的，那孩子浑身乌黑，分明就是中了毒，可因为当时你娘血崩，所有人都顾不上，我当时也没太在意，只当那孩子是在胎里憋闷了太久了……这种情形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后来几日，我便觉得不对了。”
“什么不对？”
“你刚才也说了，你娘身体素来康健，而且我心里知道，即便我入了府，老爷的心全在你娘身上，你娘根本不用在意我们母女的，可就这样，她还是小产了，不仅小产，她还便血，呕吐，我柳家是医家，我也知道些，再仔细一看，就猜出你娘应该是中毒了，所以我就告诉了你爹。”
“我爹没有救她？”陆云卿心口发抖。
“救，怎么没救？我试了许多法子，我甚至把家里铁盒子里藏着的那颗能解百毒的三珍丹都给偷过来了，生怕我哥哥发现，还拿了别的丸药放了里面，可就算这样，我还是没救回她的命！老爷哭了一场，嘱咐我不可说出去！”
柳氏想起那几日的惊心动魄，整个人还有些木然，像唏嘘也像是叹息，“我本来以为你娘死了，必然是有人追究的，哪里知道竟无人知晓，我们后来来了锦州，一晃十多年……我以为这件事会永远尘封的。”
陆云卿沉默一瞬，问，“那你可知道，我娘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柳氏惘然，“我不知道，但那毒极为古怪，绝对不是普通的毒……苏倾，你娘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可是我是想救她的！我只是没有救回来而已！”
陆云卿冷冷的道，“你若真想救她，你就该去告诉镇国公府，说到底，你还是想让她让路罢了。”
柳氏瑟缩了下，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在陆云卿那双犀利的仿佛看透人心的眸光下，根本无所遁形。
她确实，想苏倾死的！
苏倾死了，她才能做真真正正的陆家大夫人！
陆云卿再也不想看柳氏的嘴脸，转身便往外走。
柳氏慌忙道，“你说过，你会放我出去的！你会带我进盛京城的！”
陆云卿古怪的回头望她一眼，“你真的想去么？”
“自然想去！”
陆云卿点点头，“好，那便如你所愿。”
柳氏松了口气，登时笑了起来，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体面些，又想去起什么，急忙嘱咐道，“那你千万别告诉你爹，是我告诉你的。”
陆云卿不由回过头来，定定望了眼柳氏，“他能枉顾我娘的生死，这样的人，你也认为是值得托付终身的？”
柳氏怔了怔，没想到陆云卿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好一会才喃喃的道，“那又如何呢，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陆云卿闭了闭眼，转身便往门外走，门外刺目的阳光刺的她身体一颤，她下意识捂住眼，眼泪已经顺着面颊缓缓流下。
李嬷嬷守在门口，也听的分明，早已泪流满面，“二小姐，您想哭，便哭一场，痛痛快快的！”
陆云卿却用力闭上眼，只有通红的眼角泄露出了她几分真实的情绪，她慢慢的道，“嬷嬷，我现在不能哭的，仇人还没抓到……我怎么能哭？”
“二小姐……”李嬷嬷哭道，“夫人要是看见您这样，会伤心的。”
“我怎样？我很好。”陆云卿摸了摸脸，只觉得李嬷嬷是在说胡话，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往前走。
李嬷嬷是看见什么，忽的惊呼出声，“二小姐！”
陆云卿没在意，一步接着一步，只觉的自己似乎是在云端走动，脚下一个踩空，她一个踉跄，竟直直跌倒在地！
然后她就跌进了一个不算熟悉的怀里，她抬眼，就望见了楚宸弈。
楚宸弈皱着眉头望着她，“怎么了？”
她定定望着楚宸弈，仔仔细细的看着，试图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微娘亲对他的评价，喃喃低道，“楚宸弈，你可知道，我娘说过，你是个好孩子。”
楚宸弈望着她有些涣散的心神，眉头拢的更紧，却还是答道，“我记得她。”
苏家嫡女，温婉秀美，最是和善可亲的。
陆云卿死死攀住他的胳膊，像溺水者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喃喃低道，“可是……我不记得她了，怎么办？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我是不是，十分不孝顺？”
一想到她娘是那般凄惨的死去，再一想到她自己无知无觉了这么多年，她就觉得心口像是被无数根针刺着，刺的她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她还算什么人子！
随即，她只觉自己胸口一窒，竟直直沉入黑甜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