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夜袭张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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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敏之喷了余玠一脸。
“余大嘴，你可真会吹！张柔虽是金国降将，降蒙之后，曾攻破金国山东的大半州府，堪称名将。你凭什么自信能赢过他？”
余玠站得像一杆标枪，信心十足地说道，
“金国无英雄，遂使张柔这个竖子成名。大人只要予我五千甲士，我必能击溃张柔。若不能胜，属下愿把脑袋献给徐大人！”
“我要你的脑袋干什么？当尿壶吗？你如果不能胜，五千可以夜战的精兵估计就全完了。到了那时候，我军连归德府都守不住。”
余玠见徐敏之不敢冒险，顿时也急了。
他大声吼道，
“徐大人，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坐困坚城，等速不台杀到江北，我军就会被敕令南下。到时候就是大溃败啊。
到了此时此地，必须行险啊！”
徐敏之的面色变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咬牙说道，
“好！徐某就再相信你余大嘴一次。”
余玠同样单膝跪地，沉声说道，
“十几万大军生死尽在此举。今晚我绝对一举击溃张柔。若不能，有死而已！”
于是徐敏之与余玠在数万军中选出了没有夜盲症的五千壮士，集结完毕后，每个人饱饱地吃了一顿饭，随后披上铁甲，手执刀斧，进入营帐睡觉。
二更时分，余玠身披两层重甲，手持长矛，领着五千壮士逾城而出，悄无声息地摸向三里外的张柔大营。
四十多岁的张柔出自河北易州的世家大族。蒙古兵侵略金国时，此人召集了数千壮丁，自筑坞堡，坚守本乡。
金国任命他为永定军节度使，负责易州军事。
蒙古人杀来时，张柔率领兵马，迎战蒙古人于狼牙山，兵败被俘，随后降了蒙古人。
投降了蒙古人的张柔可谓无比勇猛，在数月之内，一连攻下河北山东十几座州府，打得他那些金国的老上司瑟瑟发抖。
张柔率军攻破金国的汴梁时，把汴梁掳掠一空。不过此人毕竟是世家出身，他虽然屠光了汴梁百姓，却没有焚烧书籍，而是把金国屯聚了几百年的典籍全都运到了燕京。
就在端平入洛发生的前一年，张柔率军攻打金国的汝州府，中伏，全军溃败。
他也被数百金兵死死追击，眼看就要被砍成肉泥时，却被襄阳过来的孟珙救下。
张柔对蒙古人忠心耿耿。
虽然欠了孟珙一命，他却不认为要回报孟珙。
此番大军围攻归德府，蒙古人堵住北门和西门，探马赤军堵住南门。
张柔率军堵住东门。
在围城的数月时间里，张柔可谓尽心尽力，每天夜里都会起来三次，亲自巡营，生怕被宋军偷袭。
但再精细的人也有大意的时候。
归德府被围了几个月，宋军除了隔三差五派壮士向蒙古人邀战，根本没有趁夜出城偷袭的打算。
张柔又深知徐敏之这个人打仗向来循规蹈矩，从不敢冒险使用奇计。
所以他渐渐地也松懈下来。
速不台率军南下，张柔自然也知道。
当天晚上，张柔坐在军帐里，一边饮酒，一边对长子张弘谟说道，
“速不台大将军乃成吉思汗麾下的猛将。他此番南下，绝对能扫荡整个江北。
到时候守卫三京的南人肯定弃城南奔。
到时候我军衔尾追击，绝对可以击溃他们。
只要灭了这些精锐宋军，我们蒙古人就能杀过长江，一统天下了。”
张弘谟却没有太多信心。
“如今南朝虽然君昏臣庸，但他们有地利的优势，再加上人口众多，经济发达，蒙古人真能灭掉南朝吗？我也熟读史书，深知胡人无百年之运。胡人也从来没能跃马长江，一统汉人江山。蒙古人能做到吗？”
“啪！”
张柔狠狠地抽了大儿子一耳光，低声骂道，
“不成器的东西！以前没有胡人能一统天下，不代表以后也没有。蒙古人如今横扫天下，幅员万里，区区南朝一隅又能挡得了几时？
你且看着，此番我军只要灭了孟珙的十几万大军，南朝就要灭亡了。
只要灭了南朝，天下一统，谁还敢骂我们张家是异族走狗？到时候我们就是新王朝的大功臣，人人只会羡慕我们。”
张弘谟揉了揉发热的左脸，低头说道，
“爹爹教训得是，孩子记住了。”
张柔的次子与三子则大赞蒙古人的强大，让张柔十分开心。
也许是因为看到了蒙古人一统天下的伟大前景，再加上轻视徐敏之的用兵，认为徐敏之不敢冒险，当天晚上，张柔与三个儿子开怀畅饮，最终都喝得酩酊大醉。
三更时分，余玠率领五千甲士悄没声息地摸到汉军大营外面时，终于被了望楼上那个打瞌睡的汉兵发现了。
汉兵张大嘴巴，刚喊出一个“敌”字，就被一个善投短枪的壮士一枪钉死在了望楼上。
到了此处，自然就不需要再隐瞒身影了。
余玠厉喝一声，“点火！破营！”
数百个火把同时在寨墙外亮了起来，照得营地外一片光明。
百余名手持长斧的壮士吐气开声，用长斧猛劈实木打造的营墙。
数息之间，营墙已被砍出了几个缺口。
数百名壮士们首先沿着缺口冲了进去，一边大喊大叫，一边砍杀这些瞌睡迷糊的值夜汉军。
这些汉军的人数虽然有近千人，却哪里挡得住精挑细选的宋兵壮士，片刻之后，就被杀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不到一刻钟，五千壮士全部冲进了汉军大营。
壮士们一边四处放火 ，一边大肆砍杀连盔甲都来不及穿，光着膀子就冲出营寨的北地汉军。
张柔统兵还是很有办法的。
他这三万汉军，每五百人为一小营。
张柔下过严令，一旦夜间出现骚乱，各小营只需坚守自家小营，不可乱动，也不可四处救援。
张柔之所以下这个命令，自然是防备汉军炸营。
毕竟古代再精锐的军队，也害怕那种突如其来的炸营。
张柔的这个规定确实防住了自发的炸营，但在面临五千壮士的偷袭时，这些汉军还是炸营了。
五千壮士分成十股，一边杀人，一边放火，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即让汉军大营里起了通天大火。
这个时候的汉军自然不可能再坚守小营了，他们宛如无头苍蝇一般地四处乱跑。
也不知道是哪个汉军突然失了智，突然大叫一声，挥刀砍翻了身边的一个同袍。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
面对随时就会被同袍砍死的绝境，汉军各自操起兵刃，开始对着身边的人狂砍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