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刘縯与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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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舂陵军的营地里，则是另外一番景象。
刘縯盯着天空的光影投幕，最后又盯着站在身边的刘秀，似笑非笑地说，
“二弟，没想到光复咱汉家天下的，不是我，而是你啊。”
此时的刘秀还不是昆阳大捷后那个天下人瞩目的无敌战神。他只是刘縯的兄弟，一个遇小敌即怯的太学书生。
望着通天博士对自己的评价，刘秀自己都有点迷糊。
为什么俺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呢？
这一年刘秀快三十岁了，但他的人生履历却远远没有大哥刘縯那么精彩。
刘縯自新朝建立以来，就四处结交豪杰，试图恢复刘汉基业。
而刘秀呢，不但还去长安的太学读过几年书，回到南阳老家，为了不被大哥牵连，还在新野老老实实地种了几年地。
在南阳民间，人人都知道刘縯是个大英雄大豪杰。
至于刘秀，只是一个有点幽默感喜欢说笑话的英俊农民而已。
看到大哥意味深长的笑意，刘秀心中一凛。
他赶紧向刘縯拱身施礼，有点惶恐地说道，
“大哥，就算通天博十所说的一切为实，你也应该能看出来，我之所以能成功，就是因为大哥你被刘玄害死了。只有大哥活着，我永远都是大哥的一名马前卒。”
邓晨李通等大将与刘秀向来交好，此时也站了出来，力保刘秀。
“伯升，你也看到通天博士说的话了。你死在刘玄手里后，刘秀才逃到河北自立一军。这说明你二弟对你始终忠心耿耿。”
刘縯见身边的亲信大将竟然全都力保刘秀，也是心中一紧。
通天博士对刘秀如此推崇，想来这些亲信大将们的心里也有了其他的想法。
天命这个东西，没几个人有勇气违抗。
如果此时他执意斩杀刘秀，被斩杀的真的会是刘秀吗？
刘縯愣了一下，当即大笑道，
“你们说什么呢？我与二弟一母同胞，又岂会因为没发生的事儿为难他呢？刘秀依然还是我舂陵军的副将。
对了，你们说王匡王凤兄弟看到这一幕，会对刘玄做出什么行为呢？”
刘縯真正的铁杆嫡系，勇冠三军的刘稷笑道，
“依王匡王凤的火爆脾气，我觉得更始小儿已经死掉了。”
“既如此，我们就趁更始政权动荡之时，一举覆灭它。”
刘縯用兵用人之能，皆不在刘秀之下。
他极善抓住一闪即逝的战机。
面对更始政权极有可能出现的动荡，刘縯毫不犹豫地率领数万舂陵军离了新野，直扑宛城。
又命刘秀率一千军士为先锋，先行出发。
正如刘縯所料，王凤在金殿之内公然诛杀名份已定的更始帝，顿时引发了大动荡。
宛城内外，绿林军共有五万余。
投靠更始帝的豪强兵马合起来有将近一万人。
得知刘玄被王凤杀害，豪强们纷纷拉着自家队伍，试图脱离绿林军，去投奔那个“最会打仗最会用人最有学问”的刘秀。
王匡王凤不愿坐视这些豪强离去，双方随后在宛城内外展开了大混战。
刘秀的千骑人马抵达宛城之东三十里时，遇见了王匡麾下最厉害的猛将马武。
刘秀正想与马武拼死一战时，马武突然领着麾下的三千悍卒向刘秀投降了。
刘秀大喜，当即率领四千军卒，趁虚直入，轻取混乱不堪的宛城。
绿林军被刘秀与豪强军队内外夹击，迎来了成军以来的最大一次惨败。
光影投幕的出现不但没能让王匡王凤改天换地，反而败得更快。
可能这就是位面之子的可怕光环了。
除了王匡王凤趁乱逃跑，前往泰山投靠赤眉军，大多数绿林军将领都选择向刘秀投降。
刘縯得知刘秀率一千大军就攻下了宛城，还收降了数万绿林军，数十名绿林军将领，不由瞠目结舌。
亲信刘稷对刘縯说道，
“伯升，你是聪明人，应该也看出来了，你二弟如今大势已成。再加上通天博士的推崇之语，恐怕这天下，不会是你的了。
当然了，刘秀向来敬重你，他此刻野心未显。你如果能当机立断，那就趁这个时间段杀了他。要是不忍下手，那你就没有定鼎天下的机会了。”
刘縯听了刘稷的话，默然无语。他明白刘稷的用意，但他实在无法下手。
虽然史书上刘縯被推崇有高祖刘邦之风，纵观他平生行事，其实更像西楚霸王，锋芒毕露，慷慨大度，容易轻信人，不知收敛。
他盯着光影投幕上通天博士最后的总结文字，默然良久，忽然苦笑道，
“天命如此，人事岂能违乎？‘刘秀发兵捕不道’，老贼王莽数年前就满天下捕杀叫刘秀的人，就是因为这句谶言。
我本以为这句谶言是术士们装神弄鬼，如今看来，却是应在了我家二弟身上啊。
既然如此，我又岂能与天命作对呢？”
刘稷盯着刘縯的眼睛问道，“你甘心吗？”
刘縯再次默然良久，最后还是缓缓地吐出了四个字。
“不甘。”
刘稷是刘縯的铁杆迷弟，看到刘縯想放弃又不愿放弃的眼神，也是心中暗叹，最后指着天空的光影投幕说，
“既如此，伯升可请教一下通天博士，让他为您指点迷津啊。”
刘縯心中一动，感觉刘稷出的这个主意很好。
与此同时，攻下宛城的刘秀则被以邓晨马武王常为首的大将们拥立为首领。
刘秀却没有应承。
他生气地说，“我大哥不疑我，给我一千精骑，令我为先锋。我又岂能负我大哥呢？”
邓晨是刘秀的姐夫。
他直言不讳地说，
“文叔，你应该知道你是天命之子。谶言上已经说出了你的名字，‘刘秀发兵捕不道。’
通天博士作为神人，也照样十分推崇你。
既然如此，你就应该顺天应命，登基称帝啊。伯升虽然也有人主之姿，但天命不在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刘秀低头思忖了好久，最终摇头笑道，
“还是不妥。诸君太过急切了。你们仔细想一下，有了昆阳之败的惨痛教训，老贼王莽还会倾全国之力攻打我们吗？如果他稳扎稳打，这天下还有得打！”
最终刘秀还是拒绝自立，派人去迎接刘縯的大军。
使者派出城了，刘秀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毕竟皇位的诱惑太大了。就算刘秀再光明磊落，依然无法控制对皇位的幻想。
悍将马武看出了刘秀内心的矛盾，当即劝道，
“刘将军难以决断，何不向通天博士咨询一下该当何为呢？”
刘秀眼睛一亮，当即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