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找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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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两纹银？”
那个老头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往后退了几步，随后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样射向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的掌柜。
“你这个没良心的，可真是会开价，三百两纹银？”
“三千两纹银，都不够吧？”
碰到一个识货的，掌柜便不敢造次，只能赔着笑，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他们这几个人在这有来有回，偏偏赵惊寒却沉默不语。
苏相如站在他的身后，伸出手来敲了敲他的肩膀，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音量，“你怎么敢卖的？”
然后那个老头就像是找到了知音，终于放过，用眼神折磨掌柜，转过头来，换了一个质问对象。
“对呀，你怎么敢卖的？这些东西可都是你父亲当年辛辛苦苦收集过来的，都是传家宝一样的宝贝，这是穷到什么地步了，要把它们给卖掉？”
赵惊寒摸着怀里的卷轴，心中也是不舍，可是偏生当着众人的面，也不能表达出什么。
有些苦，只能自己躲起来，一个人咽。
“顾老，家中遇到了些难题，实在是……周转不开。”
被称作顾老的人显然也是想到了他们家现在的境况，然后带着惋惜的视线看了看他的腿，但是理解只是理解，很快，怒其不争的情绪便涌了上来。
“就算是家中再难，也不能变卖家产。你的腿废了，可是你的手还没有废，做什么不行，非要把你们一家的根给断了？”
赵颐安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境况，
听着大人在旁边吵嚷，是有些被吓坏了，只能依偎在自己父亲的怀里。
但是听到有人说他父亲的腿废了的时候，就像是一头小狼，露出了还未成熟的爪牙。
“我爹的腿才没废！”
然后这境况就有些尴尬。
苏相如只能揽过他，将小人的头埋到自己怀里，生怕这小孩再说出些什么话来，成了无心之过。
这下就连顾老都沉默了。
赵惊寒的伤疤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么硬生生扯开，是血淋淋的，但是自我调控的能力也确实强，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脸色便已经恢复如常。
“晚辈确实是有些……太过于消沉了。顾老，您说的话都在理，晚辈受教了。”
顾老只是心直口快了些，再加上有些孩童性子，说出的话虽然直白，但确实是没带着恶意。
他叹了一口气。
赵惊寒是他在晚辈之中最为看好的人，明明有大好的前途，现在却只能被困在轮椅之上。
样的一番景象，怎么能不让人痛心？
“不如你把它们卖给我吧，五千两纹银？如果你觉得不够，还可以往上加。”
苏相如被这个数字砸的心头一动。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是比起银两来，还有一些东西更为重要。
她见赵惊寒一直不说话，便开口说道：“多谢您的好意，只是……我们不卖了。”
顾老刚刚一直痛心疾首，并未对苏相如太过关切，这下才第一次认真将视线投向她。
然后又露出了一个长辈看向晚辈的慈祥笑容，“你就是惊寒的娘子？”
苏相如其实很想摇头说不，但现在却迎着顾老的视线，微微点头。
这个赵惊寒,现在又欠了她一笔人情！
“先前我并不知晓这些字画竟有如此深远的意义，所以没有拦着我夫君，是我的失职。您放心好了，我们家还算过得去，说什么也不会再把念头打到这些字画的身上。”
顾老虽然对收集字画古玩颇具兴趣，但并不是真的想买下它们，只是想着借这个由头给予赵惊寒一些帮助。
待到以后，大不了再寻个理由归还赵惊寒。
只是赵惊寒一向聪明，未必就看不出他这个意思，又是个心思重的人，恐怕今后会时刻把这笔人情给记在心上。
本来心中还打着鼓，听见苏相如这样说，顿觉得这又是一种很好的处理方式。
之前也曾听闻过赵惊寒的娘子，当时知道是一个不讲情理的粗人。
现在看来，分明就是讲情理的很。
被这么一打搅，原本苏相如打算带着赵颐安好好出去游玩一番的计划是彻底被打乱，也不好就扔下赵惊寒母子俩回家去，便只能推着他缓步前行在熙攘的人群中。
顾老最后差点没把苏相如给唠叨烦，絮絮叨叨了好久，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定要照顾好赵惊寒的情绪，要让他早日从消沉中恢复过来。
赵颐安倒是颇为高兴，看不懂父母二人各自怀着心事，左瞧瞧右瞧瞧，生怕别人看不到他是在随着父母出游。
但是夫妻二人之间的气氛确实是有些奇怪。
苏相如小声问：“你最近是有什么地方要花钱吗？”
“没有。如娘你多虑了。”赵惊寒回答得干脆利索，是不给她一点查看的空间。
其实苏相如心里明白，赵惊寒之所以这么做，有一半的缘由应该还在自己的身上。
“其实我在外面行医，最主要的原因是想在医术上有所精进，不是因为银两，所以你不必觉得对我有所亏欠。钻研医术的时候，顺带着解决家里的开销，挺值的。”
赵惊寒却一言不发，想必还是封建社会下那些大男子主义思想在作祟，觉得让女人养家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理论叫做夫妻平等？我与你既然是夫妻，那么对于家庭就有一样的责任。之前都是你在养家，现在不妨歇歇，让我来？”
“可是如娘你为我生育了子嗣，又在为我料理家务，还整日在家看我娘的脸色……总之是我亏欠你诸多，又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担上这么重的担子？”
……
其实倒也不必如此，通情达理。
两人之间又沉默下来，显然是找不出什么共同话题来。
若是他们二人伉俪情深倒也好，可偏偏这感情也是尴尬得很，彼此之间心事不能互通，只能靠着揣度过日子。
忽然，苏相如就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眼睛瞧着一处店铺发呆。
赵惊寒觉得有些奇怪，转过头去看她，正好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苏相如伸出手，敲了敲他的肩膀。
“要不你试试……自己弄些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