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李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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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回到地府没多久的八爷，站在肉身库外仰着脑袋看向天空。
等崔判官的声音渐渐消失，八爷才皱眉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直接冲击功德当铺？”
肉身库负责看管肉身的总管走了出来，向他行了一礼，笑道：“恐怕不是大胆，是疯了。”
八爷点点头。
那总管道：“听说上界的百姓都把钱存在‘银行’里，还有人指望抢银行发财？冲击功德当铺，大概和上界的‘抢银行’也没什么分别。”
八爷摇头道：“这可比抢银行严重多了……”
……
很快，特别事务处接到了另一个世界发来消息，要求他们调查功德当铺遭受袭击一事。
卓长空作为一级调查员，同时也是临水三支“灵异事件处置小队”的队长之一，立刻接到命令，前往建设路246号，调查详细原因。
卓长空从办公室中走出来，手里拿着命令文件，却深深蹙眉，露出了思索之色。
他实在难以明白，谁会无缘无故去攻击功德当铺？
他这两日为了追查黄老三被杀一事忙得焦头烂额，昨天深夜才刚刚从铁山回来。
不过黄二保口中，有才矿产公司里那座假山石已经不见了，矿场也处于关闭状态。
因为前几天矿场内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刚刚前来应聘的职工，半夜起床撒尿时被人扭断了脖子。
卓长空从昨晚到现在，一共只睡了3个小时，没想到正准备下班回家休息，就遇上了这种事。
他问了一下手下队员的状况，六个人有五人都被派出去追查那个阴影杀手了。
只有容蓉暂时没有分配任务。
这是卓长空故意为之，上次容蓉的表现让他有点担忧，所以暂时没有分配任务，准备找个时间再开导对方一次。
此时拿起电话给容蓉拨了过去。
可是电话里却回应不在服务区。
卓长空眉头微皱，立刻拿出平板仪器，调出容蓉的定位和状态。
谁知他刚刚打开对方的状态，便看到了一连串的工作日志。
卓长空这才知道他的手下最近两天都干了什么！
他看到容蓉最后的那个备忘录。
“再次发现疑似危险性实验，编号0132决定前往调查！”
卓长空只觉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
茫茫的戈壁滩上，一道矫健迅捷的人影，正追逐着一头流淌着绿色血液的巨型蜥蜴。
一人一蜥在戈壁上倾力狂奔，扬起一道漫漫沙尘。
突然，那个人影停下脚步，目送着已经几乎力竭的巨蜥仓惶逃远。
他覆盖一层沙土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可惜之色，而是紧皱眉头，突然一伸手，从虚空中扯出一个虚幻的人影来。
那人影脖子上挂了一块槐木牌子，居然是个阴差。
“喂，老裴，反正你管的这片戈壁滩也没啥活干，我给你找个事怎么样？”
这人语气蛮横，一头卷曲的长发随风飘舞，更显得此人气势张扬。
那姓裴的阴差领口被他捏在手里，却没有半点愠怒之色，反倒讨好地道：“李大爷，有话好说，什么吩咐尽管讲。”
李某人道：“你给我查查，是当铺出事了，还是我徒弟出事了，查完了速速来报！”
老裴道：“是是是，立刻去查。”
李某人这才一松手，将老裴丢了出去。
那阴差立刻飘回戈壁滩上一座乱石堆成的土地庙，下界询问去了。
过不多时，李某人又是一探手，再次将老辈从虚空中扯了出来。
老裴不等他问，立刻道：“李大爷，是当铺出了点小事，有人攻击临水的铺子，现在当铺已经完全封闭了。高朝奉没听说出什么事，不过现在当铺在封锁当中，高朝奉也没消息。”
“攻击当铺？”李某人不爽地道，“这年头还有这种脑残？算了，只要不是直接攻击小欢应该就没啥事，《功德簿》还是挺抗揍的……”
他重新将老裴丢出去，说道：“有啥新消息及时通知我，奶奶的，让那头蜥蜴跑了。”
……
高欢此时就像置身于一道滚滚洪流当中，不断地被抛起，又不断地跌落。
耳边持续着轰隆的声响，他已分不清那是什么声音，也感知不到自己是什么处境。
高欢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艰难地集中精神，去对抗那或许并不存在的攻击。
当他再一次被狂浪抛起以后，高欢只觉浑身一轻，用尽全身力气睁开双眼。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那只眼睛高高悬挂在天空之中，像是有人用一只眼睛透过狭小的瓶口，向一只漆黑的瓶子当中窥视。
而自己，就是身处在那不断晃动的瓶子当中的一只小虫。
高欢此时已经知道，自己正处在某个人残破的本能意志世界中，要么全力挣脱，要么便永远地在此迷失。
他强行闭上双眼，不再理会那只眼睛，甚至忘掉了周围的狂风巨浪，忘掉了自己正被不断抛起和跌落的境况。
他不断地收束精神，只觉时间线在这个过程中无限延伸出去，任何事情的变化都变得无比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十几分钟，或许是几个小时，也可能是好几天。
高欢再度睁开双眼，他用这段时间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精神力，内视自身。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具残破飘摇的精神体。
那是他自己的精神体。
已经被那股本能意志摧残得千疮百孔。
高欢试着凝聚灵气，修复这些损伤，同时努力将不断侵入自己思维的狂风声、波涛声排挤出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高欢耳中的声响终于逐渐减弱，他被抛起的高度也越来越低。
又一个漫长的时间以后，那只“瓶子”最终停止了晃动，瓶中的水也趋于静止。
只是他的灵气有限，修复精神体变成了一个漫长而艰难的工作。
即便外界的风暴已经停息，他的精神体依然是那副千疮百孔的样子，大量的灵气输入，也不过是恢复了极少的一点。
当一切噪音归于寂静以后，高欢听到了呼吸声。
那是一种伴随着奇特节奏的呼吸声。
高欢的胸肺开始不受控制地随之鼓动。
一道细小的旋涡，开始在平静的水面上形成。
接着，那旋涡越来越大，与高欢的身体合二为一，瓶中水涌入旋涡之中，涌入了高欢的身体。
六分三十六秒后——这次高欢清晰地把握到了时间的流逝，并计算出了具体的长短——瓶中水全部涌入了旋涡。
砰。
瓶子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