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菜就是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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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升已经换上了宽松T恤大裤衩,趿拉着一双人字拖在浴室前的镜子面前捯饬形象。
从期中考试那会儿到现在,他已经很久没理发了,以前清爽的发型现在长得能盖住耳朵,他接了点水润湿手,以指为梳将整个头发一股脑地朝后抹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大哥,我这头型咋样?够不够支棱?”他很满意地在镜子前左看右看。
回禄闻言哼了声,头都没转一下,他面前的电视里正在放《西游记》,刚播到唐僧出长安的情节,他转着手里的念珠,盯着屏幕若有所思。
云升也就随口一问,本来也没指望他给什么正反馈,正想着要不要去找俞延看看,这时门铃声忽地响起,一阵一阵,非常有规律。
回禄动了动,想着要不要起身开门,云升突然探出身喊道“我来我来!”,就冲了上去。
“好兄弟咱们果然有默契啊!正想着去找你呢你就……”滔滔不绝的话语,在看见来者的一瞬间打住了。
“草,怎么是你?”
“这整个山庄都是三家的产业,怎么?我不能来?”景殊行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你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土狗造型?”
“找揍呢是吧?”云升抱臂在前,干脆靠在门框边上,“咋的,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景殊行说着扒了扒他的肩膀,“让一让,我进去坐会儿。”
他这表情不对劲,饶是云升这种粗神经也察觉到异样,脑子转了两下后,一个猜想浮了出来。“在孙同学那里吃瘪了?”
“滚蛋!”景殊行一甩手,“和井桐有什么关系,是我姐的问题。”
“你姐?我觉得你姐挺好的啊,肯定是你的问题。”想起短发美人那股明艳飒爽的劲儿,云升对景姝的第一印象可以说是非常好。
再加上她能治得住景殊行,简直是好上加好。
“我问题?我有什么问题?”
“你是专程来跟我抬杠的是吧?”
“抬什么杠?之前在火车上说的话你都忘了是吧?”景殊行瞥了他一眼,“约个时间,咱俩比试一下,这可是你说的。”
云升拍了拍额头,睡一觉起来差点忘了。当时三家后援刚到的时候,他和景殊行发生了一点小冲突,为了不耽误救援,两人约定好以后打一架,他不用使徒,景殊行也不准用秘术和法器,纯肉搏。
“现在打?”他问。
“时间地点任选,这可是你说的。”景殊行说着,挑衅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怕了?”
“虽然很想答应,可是……真不好意思呢~”
云升眯着眼睛,忽然贱贱地笑了两声。
“别忘了我有约在身,等下孙同学还要来找我和俞延出去玩呢,我们三个人,带着自家使徒出去联谊,加深友情……”
“猜猜谁没有被邀请?是你~是你~还是你~”他两根食指指着景殊行,学着沙雕校园剧的反派那样耀武扬威地扭来扭去。
此时此刻,景殊行只想对着他这贱兮兮的样子一顿狂揍海扁,真是硬了,拳头硬了。
云升懒得细品他的精彩表情,回过头朝房里喊了声,“大哥,电视关了,咱们出去咯。”
回禄仍靠着沙发一动不动,“后面。”他说。
“什么?”
“后面。”回禄又重复了一遍。
云升还在想自家使徒是啥意思,不过下一秒他就懂了,因为景殊行的拳头已经从后面结结实实地招呼到了他的脸上。
……
等俞延赶到时,现场一度十分混乱,两人从客房门口一路打到前台。来往路过的三家成员都熟视无睹,没一个有要劝架的意思,泰然自若地从两人身前走过,其吸引力显然不如茶水间里切片的西瓜。
毕竟是凡人打架,还是俩青春期毛小子,能有什么杀伤力?
目前的状况是云升略微处于上风,他一边挥拳蹬腿,口中还念念有词,“你个小垃圾,你玩不起,你搞偷袭,你没有实力啊你……”伴随着动作,居然很有节奏感。
俞延环顾四周,想找找有没有个能帮忙拉架的人,看到景姝的瞬间他还高兴了一下,满以为能帮上忙。谁知那边景姝居然翘着腿坐在候客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看戏,笑得非常欢乐。
亲姐,的确是亲姐。
“主公,需要八仪帮忙吗?”少女穿着提花吊带,见状撸了撸并不存在的袖子,跃跃欲试。
俞延忙拦住她,眼光忽地瞥到一个走进来的身影,他就知道了结局。“不用。”他说。
是真的不用了。
景殊行仍躺在地上,他脆弱的鼻粘膜又开始流血,即便如此他还是手掌死死抠着云升的脸往上推,两人都抓着对方互不相让,一时间竟分不出什么高下。
轻轻一声响,玻璃旋转门打开又复原,一个人影走到他脑袋边停住,那人的身体挡住了部分光线,拉长的影子盖住他的脸。
“殊行,在做什么呢?”男人声音温和,再熟悉不过。
正打架的两人浑身一抖,同时往上看去,表情变化之快,仿佛目睹远古魔神在苏醒。
后面的事情就很好解决了。
“我大致统计了一下你损毁的物品,桦木茶几一件、黄铜钟表摆件三样、装饰画一副……其中大理石桌桌角略有开裂,可以找师傅修补,其余的一律全额赔偿。”
叶峡坐在会客沙发上,是和景姝面对面的位置,他的手指在计算器上来回点了几下,最终统计出一个数字。
“大约在3500左右,这些钱我会从你往年的压岁钱存款里扣除。”说完,他抬起头,表情堪称和煦,“有没有什么异议?”
“没有!没有!”
景殊行一听只是要赔钱没有体罚,哪还敢讨价还价,当即恨不得跪谢天恩。云升见他这怂样也顾不上嘴角的疼痛,直接笑出了声,又在叶峡向他投以友好的凝视后闭上了嘴。
倒是一直在看戏的景姝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管教他的啊,不错嘛,还算赏罚分明。”
叶峡无奈叹气,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虽然殊行是我看着长大的,但我毕竟不是他法律上的监护人,你得空的时候也多多和他相处,言传身教才好。”
“我跟这小子不一样,自由惯了,不爱管人也没人管我。”她说着,忽地倾身向前,对他抬了抬眉,“或许,你也可以管管我?”
叶峡笑了笑,假装没听出来里面挑逗的意思,“我对殊行管教比较严厉,你不介意就好。”
“那个……”一直在旁没出声的俞延忍不住问,“叶峡哥这次过来是为了密骨的事吗?”
从看见叶峡进门起,俞延说不惊讶是假的。以前孙井桐说叶峡脱离了家族,可他这三番两次过来,明显不是脱离的样子。如真是责任感使然,那只能表示佩服。
家族的好处全不要,家族的麻烦全处理,这是什么三家活劳模?
“也不全是。”叶峡顿了顿,终究是没把此行目的说出来,“等井桐到了我再跟你们细说吧。”
他说着站起身,“这段时间我会暂住在这里,如有事可以直接来找我。”他提起行李箱,对几人微微点头,“先失陪了。”
几人目送他上了电梯,俞延也回过神,拉起脸上挂彩的云升对姐弟俩招呼。“那景姝姐,我们也先走了。”
“去吧去吧~”景姝对他们摆摆手,笑容灿烂。
等人都走完了,景殊行忙跑到景姝身边,“怎么样?姐?”他指了指电梯,那是刚才叶峡离开的方向,“感觉怎样?”
“还行吧。”景姝支着下巴,若有所思,“看他这样子,以后应该能给孩子省下一大笔补习费。”
“不是吧姐?”景殊行惊得合不拢嘴,“这才聊了两句,你居然都考虑到这一步了?”
“放屁!”景姝抬腿就是一脚,“我说他的孩子,有说是我跟他的孩子吗?什么逻辑……还有你!”见景殊行还想躲,她又掐着他的后脖子把他提溜到面前来。
“你怎么回事?从小跟着三家的师傅学武术都学到哪儿去了?怎么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子都能把你揍成这德性?”
她说着,用沾湿了的纸巾狠狠擦了下他鼻子下面的血迹,“就刚才你那两下,真是丢人,我上我都行!”
“没有,云升应该也是练过的,他骨密度高,打起来力气比一般同龄人大很多。”
景殊行接过纸巾也按着鼻子,解释道,“而且他喜欢用头槌,我被砸过两次了,正经习武的谁用头槌啊……”
“行了行了!场下格斗没套路,乱拳打死老师傅。菜就是原罪,别给自己找借口。”
此话一出,景殊行瞬间板起脸,他从小一不高兴就这幅表情。姝看见他这晦气样就不舒服,随便挥挥手,跟赶苍蝇似的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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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峡刚进客房不久,正在整理行李箱里的物品,门外传来轻微的叩门声。
“门没锁,请进。”
咔嚓一声,门被缓缓推开,来人进来后关上了门。叶峡转过身,怔了怔,随即笑道,“别站在那里,进来坐吧。”
俞延依言坐在了一旁的茶几边,直到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叶峡才坐过来。
“你一个人过来,应该是有重要的事需要帮助吧。”叶峡抿了一口茶水,“说吧,只要不违背道义,力所能及范围,我能帮则帮。”
俞延默了默,良久,他像是下定了一个决心,缓缓抬起头。
“我听孙同学说,叶峡哥是研究古文字的。”
他说着,递过去一张纸。
“我想让叶峡哥帮忙查查,这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