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广场上最亮的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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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一坐稳，良赭熟练启动车辆，朝刚才云升他们落下的地方驶去，孙休也紧随其后，一大一小两辆车围着昂云大厦转了大半圈，试图在人群中搜索熟悉的身影。
“咦？”俞延奇道，“不应该就在这附近么？难道是出了什么状况？”
八仪从他的胳膊下钻了出来，趴在车窗上，两只盈盈的眼珠四顾着，“他们不在这儿了。”
“你能感知到？”前排的孙井桐问。
八仪点点头，自打和俞延订了血契，她对使徒同类的感官格外敏感。“回禄抓住了云升，在这里落下了。”她指了指大厦面向街道的那一面，“然后往那边走了。”她又指了指灯火最盛的地方。
“能感知到具体的位置吗？”孙井桐又问。
这下八仪犯难了，她摇摇头，毕竟能近距离辨认大致方位就很不错了，现代环境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左街右巷，要她指出具体的位置，怕是一头秀发都要感应秃了。
“没事儿。”俞延把她脑袋往车窗里拍了拍，以免被过往车辆擦碰到。“打个电话问问不就得了？”
孙井桐一惊，真是脑子绷久了，差点忘了还有手机这东西，不过话音刚落，俞延那边就响起了铃声。
“说来就来。”俞延看了眼备注的“云升”两字，接通电话。“喂，你和回禄跑哪儿去了？我们来接你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兄弟！救我！救我！”云升那边哭嚎道。
此言一出，俞延猛地坐直了身：“你别慌，我们马上过来！你现在在哪儿？”
“我和回禄在主大道的护行广场那儿……”
一通电话打完，俞延陷入深深的疑惑，护行广场应该是他们整个市最大的广场了，大到能让不同流派的广场舞大妈们瓜分出七八片场区互不打扰，和谐得要命……他不知道敌人什么癖好为什么要抓云升去人流量如此大的地方。
心里想归想，他还是叫良赭一脚油门踩到底，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电话里提到的地点。车一停好，除了已经使徒化的良赭仍在车内待命，其他所有人都下了车，叶千重甚至还找孙休要了颗紧急止痛药吃，以预备接下来的恶斗。
事实证明……他们多虑了。
刚踏上广场的台阶，他们一眼就瞧见了云升。
不止他们，几乎广场上所有的人注意力都被云升吸引了去，风头甚至盖过了旁边几波热舞的大妈，俨然成了护行广场上最亮的仔。
“快点小兄弟！直播呢！”旁边几个拿着专业三角架和云台的平板摆在云升面前，好几个移动打光灯朝他聚过来。
“快点！就让咱们刚才说好的台词念。”
俞延下意识掏出手机点开软件，上面推送的附近直播间实时观看量第一位里，俨然是云升强颜欢笑的大头。
再看向那边，四周不少穿着cosplay服的年轻人还未散去，纷纷掏出手机对着一阵猛拍猛录。俞延甚至还看见了上午的几个眼熟身影，没想到动漫嘉年华居然是在这附近举行的，更没想到回禄会被他们当做优秀cosplay薅住搞现场直播……
而那边，云升已经拿起麦，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势。
“铁子们！我云某人在此！我们正在开团，对面的火力非常猛！不怕！我有回禄！装备齐整！铁子们！火箭游艇刷起来！只要刷一个，我回禄亲手一个大招阳炎炊炙扔过去……哦！火箭来了！是游艇！回禄扔一个！”
阳炎炊炙在之前雷怒之境里俞延是见过的，漫天的陨火流星能照亮半边天空，杀伤力大得可怕。回禄当然不会这么做，他化了个空心火球随手朝空中一抛，半空中又被气流吹散，细细纷纷如火红的蒲公英一般。
围观群众鼓掌叫好，只当是有什么特殊设备，纷纷为这完美的节目效果喝彩。
只有回禄……即使隔着厚厚的盔甲遮挡，俞延都能感受到他的生无可恋，借用刚才重哥的话说，“跟着这么个二货，我都想在回禄的大腿上刻一个‘惨’字。”
“谢谢老铁们的礼物！”云升一激动，愈发入戏了，“有你们的支持，对方水晶唾手可得！请大家点击下方链接认准《持天枢：使徒战争》官网地址，点一下玩一年，装备不用一分钱，男人想要的全都有，是兄弟就来砍我……哦不，是兄弟就来喊我……”
“串词了串词了！”有人急道，云升一看，是使徒文狸的Coser，拖着一条尾巴恨不得当扫把舞起来，“这是别家的广告词！你念串了！”
俞延一低头，弹幕区已经“哈哈哈”地笑成了一片，火箭刷得更起劲了。
“总之……总之……欢迎大家来玩！”
云升迅速说完了事，随着打光灯一关，他呼地擦了擦一脑门的汗，走向摆弄设备的人，“我朋友来接我了，我可以走了吧？”
“去吧去吧！”摄影说完忽地想起什么，又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塞进他手里，“今天晚上的直播效果很好，多亏了你和你后面这个coser，以后合作记得找我哈！记得把你这个coser朋友也叫过来！”
云升陪笑着一手接钱一手接名片，心想不会有下一次了。
再看向等候在一旁的伙伴们，他瞬间哭丧个脸，扑向俞延。
“兄弟……我没脸见人了！”
“爬爬爬……”俞延拉着八仪嫌弃地躲开，“我不认识你。”
“兄弟……你对我好残忍……”他捂着胸口做着浮夸的表情，一副苦情剧里被抛弃的怨妇脸，“我不过是被迫直播了一次，你竟这样……”
“打住打住！”叶千重忙插进来，“小家伙你就算戏瘾上来了也给我回去再发，我们在这等你等得人都麻了，现在，上车！”
他话一出，云升就跟被掐住后颈的小鸡仔一样蔫吧了，嘤嘤嘤了几声便跟着大部队走向停车位。
那边回禄已经在他之前钻进了车里重重躺倒，占据了一整个后排的位置，面朝车顶，无语望苍天。
良赭一直在驾驶位待命，刚才的热闹和此刻回禄的动静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同为使徒，他觉得出于礼节或许该安慰下回禄，但觉得事态过于搞笑又不知该如何下口，神情介乎于“有点想笑”和“默哀一秒”之间。
俞延打开车门，见回禄躺在这，一副使徒生涯已生无可恋的样子，便想着带八仪去重哥那辆车去，谁知云升识破他的意图，迅速拉住他，不让他走。
止住了好友，云升又钻进车里拍了拍回禄的脑门，回禄巨大的身型瞬间化成一片火红的粒子，在车内短暂地凝成朱雀纹，随即收回他脉搏处的印纹，发着微微红光。
“位置给你们腾出来了，进来吧兄弟。”他拍拍身边的空位。
俞延坐了进去，八仪靠着他右手边，软绵绵地趴在他胳膊上，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瞬间对自己作为主公的靠谱度有了信心。
“回禄以前对你还是太善良了。”他对云升道，“我要是他就不止拆家那么简单了，包准重拳出击揍你丫的。”
“可别！回禄那一拳能直接送我归西。”即使现在尬得无地自容，云升嘴上仍不忘吐槽。
“别扯有的没的，你是怎么突然被拉去搞直播了，还带上了回禄，怎么？想和他一起出道当网红？”
“啊……师父别念了别念了！”云升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这哪能怪我啊！回禄救我一落地，好死不死正好挡在这队cosplay工作室回来的路上，他们觉得回禄的cos太逼真，硬要拉着我去广场搞直播，还说会给钱……”
“所以你就答应了？”俞延默默扶额，“回禄表示很淦，我救你命，你却送我搞直播。”
“我不答应能怎么办嘛……”云升表情颇为委屈，“当时你们又没过来，我和回禄又乍一下从高处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除了说是cosplay兼跑酷爱好者，我也找不到别的理由了，我总不能说‘没错！他就是真正的使徒’吧？为了维持这个设定，我也只能答应去直播了。”
“哎，算了，好在围观群众也没有当真。”俞延说完望向前排孙井桐，“这不会给你们三家带来什么麻烦吧。”
孙井桐本在给良赭导航，闻言转过头。“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不知道的也不会因为一场直播改变什么，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好。”俞延呼出一口气，和云升不约而同仰躺在后排。
“我有事问你，”孙井桐说，“那个使徒只袭击了你，你是唯一与他密接的人，有没有什么特征让你印象深刻？”
如果能了解使徒大概的样子，或许能探查出这神秘使徒的身份，甚至能顺藤摸瓜……挖出他的主人。
“有！”一说这个云升又来了劲儿，“他的手……不，还是爪子更准确，特别大！感觉很像人的手掌，有五根手指，结果跟鸡爪似的，又尖又黑，吓死我了！”
“使徒的脸你看清了吗？”她又问，“人脸还是鸟脸？”
“应该是人脸吧，”云升回忆道，“鸟不是有很长的嘴吗？我看他脸上缠着带子是平的，没见到鸟嘴，应该不是鸟脸。”
“不过他的眼睛可真吓人啊……”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的眼睛除了中间的瞳孔，其他全是血红血红的，跟鬼似的，太吓人了！”
孙井桐点点头，重新靠回椅背。如果只是眼睛和手掌有鸟类特征，她暂时还分辨不出是哪种使徒。
“说起这个，我或许能帮点忙。”俞延从外套内袋里拿出一个东西，“刚才八仪带你和孙休姐下去时，我从地上捡的。”
孙井桐接过的一瞬，微微睁大了眼。
一根沾满锈迹的黑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