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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虽是夏夜,却如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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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祠,杀伐之地。魏貔弟弟魏貅露面,威逼伍烈从命。

魏貅言语森森,虽是温热的六月夏天,可大殿内却寒气入髓、杀气腾腾。

“刘演带着人到了魏家报复,我大哥独木难支,勉力应承,只等着幽谷响这支人马回家防御,届时前后夹击,便可擒杀刘演。刘演呢,夜闯民宅,纵火行凶,魏家自卫杀死刘演,刘演死有余辜,这是合乎汉律的,亦是大汉推刃之道。”

“魏镬呢,本来奉我大哥的命令,是要夜袭伍家、曹家,制造刘演报复伍家、曹家、魏家三家的迹象,混淆视听的。魏镬重任在肩,杀了大哥的传令人,潜伏回魏家。”

伍烈心惊,心道,“你不杀了你大哥才怪,唬谁呢?你大哥对你仁至义尽,不下狠手,你对你大哥却是敢动刀的。”

魏貅眼神闪烁,“魏镬藏在暗处,等刘演毙命,再带人出现在我大哥身边,囚禁我大哥,我就可以回到魏家,勒令大哥让贤,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魏家了。”

伍烈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伍烈身后的玄色衣人,冷笑着,前后滑动下刀锋,伍烈手掌吃痛,松开了耳朵。

魏貅冷笑,“给你涨涨智慧,这杀伐的大事不能只靠力量的。”

魏貅叹息一声,“计划是完美的,可我没想到,伍家竟然到魏家后宅放火,刘演竟然帮着灭火。我都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了。”

“幽谷响这一环,坏了大事,所以我对他施以血火鹰的惩罚,你看他四肢都有血窟窿,这是以利刃刺穿造成的,钉在地上,在利刃上堆上柴火,点着了,热力和痛感一点点传到骨髓里。”

“在前心处,再以利刃开两道一尺的口子,再一个个斩断肋骨,将肋骨外翻,那皮肉便一点点撕开,纵横开来,配上上举的两扇肋骨,好似翕动的双翼。惨叫连连好似鹰啼。”

“伍烈,你想尝试一下吗?”

伍烈吓得尿了裤子,趴在地上不住磕头,“大哥,我错了,这些年也没去并州看望您,您是我大哥啊,我是您弟弟,亲弟弟啊。这里边都是伍横、曹德的阴谋啊,他们就是图谋魏家财富,伍横贪恋魏夫人的美貌,还想着拿刘钦的命去给大司马表忠心啊。”

“哦,曹德,真不是个东西,你说说他干嘛了?”魏貅目光闪烁着。

“大哥,曹德收买了我,是我干爹,那一夜,曹德在后花园.......”

魏貅听得心中惊怒,暗道,“必取曹德、伍横性命。”脸色平静,“哦,这些我都知道。你的家人,我已经保护好了,万无一失,你放心,不会有人伤害他们。我呢,想从伍家拿个东西,你能帮忙吗?”

伍烈直起来身子,“拿什么?任凭差遣。”

“一颗脑袋而已。”魏貅冷笑起来,大手一挥,“送他们上路。”

蒙面武士长刀直刺,伍烈手下惨叫毙命。

伍烈吓得哦哦乱叫,立时拉了裤子,伍烈手脚哆嗦,嚎哭着,“吓死我了,大哥还是爱我的。”

“瞧你这点出息。”

魏貅只觉得房梁上好似有个东西,揉揉眼睛再看,什么都没有,“难道是野猫?”

刘驵走在路上,看看三更天了,敲起了梆子,风声起,树上跳下一只猫来,吓得刘驵后退一步,猫咪怪叫一声,摆着尾巴跑了。

刘驵喝骂着,给自己壮胆,正走着,身后一阵风声,刘驵回头,眼前亮了一线白光。

天光大亮,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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璋起身去店铺打点,这夜睡得不好,往日里熟悉的打更声没有听到,着实不习惯。而且夜里,后宅不宁,大狗乱叫,樊氏安排来的宾客和朱家的护院一夜未睡,持刀警戒,直到天亮。

朱璋仆人刚刚开门,门口趴着一具尸体,地上一片血水,仆人惊声尖叫,朱璋得知消息后吓得浑身冒汗,朱璋定定神,得知死尸是打更人刘驵,被人割了喉咙。

朱璋叹气,“树欲静而风不止,要不是有宾客护院,被割喉咙的就是我喽。果真是心狠手辣、无恶不作,搞得别人家家破人亡啊。我还真怕你了不成吗?邪不胜正。”

朱璋正正衣冠,抬眼看天,心中默念“姐夫啊,我错了,愧对刘家恩德,您在天之灵保佑刘家朱家平安渡险。”说罢双手合十,默默祷告,“我这就找三姐认错。”

夏季的夜里,暖风吹拂,可心内凄寒,屈通屈县令仰面躺在地上,宿醉未醒。突觉阳光耀眼,屈通缓缓坐了起来,又是白天来临,本以为一睡不醒,再无亲人离世的悲苦。

可还是醒了,现实还在那里,不走开,不离去。

屈通哭泣,想不到一日之间,痛失娇妻爱女,心中大痛。

恍惚中,一个人影站在了屈通身前,“屈县令,久违了?”

屈通揉揉眼睛,“你是?”

“在下并州奋威将军,奉太守命令,捉拿悍匪幽谷响。”将军印在屈通脸前晃了晃。

屈通慢慢悠悠站起来,“你是魏貅?”

“然也。”

“先不说你为何跨境缉拿人犯,你来我这做什么?”

“当然是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屈县令一日之间痛失妻子女儿,却苦于报仇无门,我可助阁下一臂之力。”

“哼,我堂堂舂陵县令,手下郡兵五百,用得着你帮忙吗?”

“你的大仇人淳于长在伍家府上做客,你说你能拿得下淳于长吗?你能制止住伍横吗?郡兵中不知有多少是伍家的亲眷,曹家的亲朋啊?更何况伍家宾客护院数百,又有曹家相助。”

“看来你都打探清楚了啊?”

“魏家被人利用,成了火烧刘家的主谋。皇帝刚认命的舂陵亭候刘钦被害,这打得是皇帝的脸啊!我魏家绝不做这样的事,火烧刘家的一定是伍家。”

屈通听得瞪大了眼睛,魏貅看着天,“起风了,风声呼啸,伍家覆灭。”

屈通腹诽,“魏家哥俩一个德行,只吃不拉脸皮厚,睁眼说瞎话。”

魏貅笑吟吟地,“而魏家又是王家的姻亲,纵使王家对魏家不满,可魏家老少二百口,近半亡于大火,我大哥尸骨无存,大嫂惨死,难道王家不为了脸面和名声为魏家出气吗?”

屈通闭目不语,“你有什么理由?”

“伍烈指证伍横火烧刘家、魏家,图谋他人财产。幽谷响,悍匪而已,杀人越货,听命于伍横。”

“你的计划呢?”

“你我联手破了案子,你得功劳我报仇,你升官发财死老婆,全被你一人占齐了,这不是美事一桩吗?我呢,再趁乱杀了淳于长,除去你心头之恨,你看如何?”

“好,歃血为盟。”

“击掌为誓。”

魏貅突然扭头,一个矮小的身影在花丛中消失不见,魏貅感觉有些熟悉,一如昨夜在蚩尤祠看到的黑影。

魏貅鸟鸣数声,树上落下一个玄色衣人来,在百花丛中缓步而行,一只花猫受惊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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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哦呜一声跑走了,跳在远处,扭头望了一眼。

玄色衣人对着魏貅摇了摇头。

“又是一只猫!奇怪!”

无病逃离了县衙,无病心中愤恨,“人心太复杂了,人人戴着面具,人心隔肚皮,人心险恶。让你们狗咬狗,哼。”

“哎,时至今日,我才明白义父讲得人生境界,原来这些年,我一直停留在第一重境界。”

无病双眼望穿湛蓝的天空和红彤彤的朝阳,义父关再兴的身影出现在耀眼的日光中。

“无病,你要知道人生有三重境界,第一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重,‘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重,‘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你还年少,未经人生大事磨炼。涉世之初,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只觉得万事万物都是新鲜的,你在用童真无邪的眼光看待这世间的一切,觉得都是美好的,看到的万事万物就是他们本来的样子。山就是山,水就是水。

可表象之下,藏着多少内涵,你并不知道的。

这第二重界,就是要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要去质疑它、探究它,人人都在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人人都在想方设法通过捷径实现心中的欲望,这其中的道路必定是崎岖且黑暗的。

你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人人装在套子里,戴着虚伪的面具,那里有太多的潜规则。你不知道,光鲜的背后可能是黑暗,你不知道,美丽的背后可能是丑陋。

这世间的恩怨情仇好似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似真还假,似真似幻,山不是山,水不是水。

当你明白到人与人的相处之道,当你习惯以平常心面对尔虞我诈,以利益为导向的社会,你就会用心地去体会这个世界的道理,存在即是道理,不再愤慨它的不公。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人生第三重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这是洞察世事后的反璞归真,这是世间的大道所在。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虽是夏夜,可这舂陵吹起的却是一场寒风啊。”

“义父,爹,我不怕,有你陪着我,我要看穿那层峦叠嶂的高山,我要趟过激流飞溅的河水,即使历经万千艰难险阻,我也要护好新爹这一家人。”

“爹,你说得对,恶人必须恶人磨,他断我我一指,我便砍他一条臂膀,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有些人,他们不是人,对待他们,道理是讲不通的,畏威而不怀德,哼,我用刀剑教他们做人。”

“人人心中要有善念爱心,可手中依然要握有钢刀利剑。待人和善是涵养,可面对挑衅,必须还击。不,我还是肤浅狭隘了,根本不应该给对方挑衅的机会,哪怕他想寻衅,都要让他灭了这念头。”

“小事不计较,大事讲原则。嗯,恩报恩,仇报仇,推刃之道,行事之道。没有以德报怨,只有以暴制暴,只有以战止战。”

刘钦宅院,一半废墟,一半旧貌。

小小青山伴舂陵,丛丛翠竹守刘家。

野景无多,怡然纵目。明觉刘钦,向独脱无依处。闲坐解疏慵,为静胜所缚。

拄杖子,一夏同辙不同途。

见山不是山,居竹不见竹。

丛识忙忙卒未休,忙中解唱阳春曲,欸乃一声山水绿。

无病归来,无病护家。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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