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秋闱梦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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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杨家。
杨老太惦记着儿子秋闱，不过三更天就睡不着了，索性起来转转。
想着再检查一遍杨老三的考篮，上天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差池才好。
哪曾想，她刚出堂屋的大门就瞧见三房门柱子上绑着个人，不是她满心惦记着的三儿是谁？
“老三啊！娘的三儿！”
大半夜的，杨家传来一声老太太尖利的哭啼声。
杨老头和大房一家被惊起来，短暂的惊骇后冷静下来。听着像自家老太太的声音，赶紧披衣出来瞧瞧。
安氏穿衣服的时候就感觉不好，老太太的声音分明像前些日子她瞧见老三夫妻在树上的样子。
果不其然，老太太哭的一脸鼻涕。见到杨老大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一样，紧紧拽着杨老大的衣袖：“老大啊，快把你三弟弄下来啊！”
杨老大赶紧应是，轻车熟路的把人解下来。
这回时间短，杨老三保持着清醒。
裹着厚被子，喝着热水的杨老三和一家人坐在一起，脸色铁青。
安氏突然叫道：“三弟妹呢？这么大的事怎么还没醒？”
杨老太想起这茬，都是那个不省心的媳妇。连自家男人都照顾不好，要她有什么用？她抄起墙角的扫把就往三房走去，心里盘算着，等三儿成了秀才就把马氏给休了。
紧接着杨家又听到杨老太的一声叫唤，杨老头和杨老大是男人不好进屋。进了屋的安氏和杨老三赫然见到被打晕的马氏和杨如宝。
“是叶玫玫！上一回也是她。”杨老三说的斩钉截铁，咬牙切齿。
其他人早有怀疑，略想一想也认定了是她。
可纵然再恨她，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已经快要四更天了，今天可是秋闱！
等一家子陪着杨老三稍微收拾了一下，略微用了点早饭，穿戴整齐，门外就听见叫人的声音。
开了门，元良等三人站在门外等候。
“安庆师弟，时间不早了。我们见你没有按时到约定的地点等候，怕你有什么事绊住了，来瞧瞧你。”
杨老三拎了需要的东西，感激的朝元良拱手行礼。
“多谢大师兄，师弟我险些就睡过头了，多谢诸位。”
元良见他已经收拾好了，客气的与杨家众人见了礼，一起往县里去了。
路上，夏庄见杨老三头上光秃秃的。从考篮里拿出一片崭新的方巾。
“安庆师兄，快带上。要扎的紧紧的，不会落地。”
杨安庆赶紧道谢接过方巾，牢牢的绑在头上。这是好意头，意味着不会落榜。心里更加记恨叶玫玫，都怪她，他匆忙之间连这个都忘记了！
牛车到了县里，在离贡院还有两个街口的地方停了下来。不是车夫不想往前走，是前面已经被堵塞的水泄不通了，再想往前走一步都不能了。
今岁有四千多名考生，家境各不相同。家里贫寒些的就如同杨老三他们这样，几人一起合力雇一辆牛车过来。那些家境好一些的，送考的车轿仆从、家人亲族众多，一个人能带着几十人的队伍。
如此，那拥挤不堪的场面可想而知。
已经有了一次赶考经验的元良好脾气的谢了车夫，带着几位师弟步行过去贡院。
胡吉甚至有心情笑着跟两位没来过的师弟解释：“咱们还算好的，住的地方就在县城附近。有那些个住得远的学子，提前好几天就得往这边赶。万一遇到下雨，那真是狼狈不堪。”
几人一边往前挤一边说着话，突然听道前方贡院一声炮响。
夏庄没来过，吓了一大跳。生怕迟到了，当即拽着胡吉：“师兄，师兄，咱们赶紧过去吧。前面好多人啊，用力挤一挤。”
“不急，这三声炮是贡院开栅门，还要放三炮开大门，再放三炮开龙门。”元良却不慌不忙的笑道：“放完了炮，还要在至公堂设香案，再请守军进来巡场。有的等呢，师弟放心，咱们迟不了的。”
果然，接着又是几声炮响。
“还是师兄您厉害，不像我慌慌张张的。”夏庄赶紧吹捧一下师兄，紧紧跟着他们往前走。
等他们千辛万苦的到了贡院门外，果然见龙门还没打开，离着入场还早。但已经有官差扯着嗓子吆喝考生集合了。
众考生在官差的管理下排好队，这会不分地位高低，都得老老实实的接受盘查。
按照考场规矩，所有人不得夹带任何东西，所有的饼子都被戳的稀巴烂。考生依次走进单独辟出的屋子里，挨个脱光检查。
虽然是八月，但早上的气温还是挺凉的。正值壮年的考生还好，有那些年纪大了还来考试的，这对他们就是一场考验，每年都有考生因病被抬出去。
杨老三忍者羞意穿好衣服，拎起已经被检查过的考篮，感觉鼻子有点痒。
他们分在不同的号房，几人见礼说了祝福的话后就各自往号房里去了。
等了一个时辰，所有考生入场。这时候想起铜锣声，主考官开始放题。
今日是第一场，考察经义默写。四书五经都是杨老三熟读了多年的，没什么难度，很快就写完休息了。
他昨晚没有休息好，困倦的很。但考棚里条件简陋，只有一块木板，杨老三合衣躺在硬邦邦的板子上，蜷缩起身子。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鼻子更塞了，头有些晕。但秋闱要连考三场，考完之前谁都出不去。
写第二场经义题的时候，杨老三晕眩了一下。摸了摸额头，温度高的有些不同寻常。杨老三的心往下沉了沉，但只能烧些热水喝了。
到了第三场时，杨老三已经晕的不大能握得住笔了。
“报——有考生晕倒！”
“在哪，在哪。”
一群差役熟门熟路，有秩序的来到号棚。连个担架都不用，两人一组抬起充当床的木板就将人抬走了。
余下众人看得心有戚戚，这人好倒霉。在这个节骨眼上昏倒就代表着这次的秋闱与他无缘了，几年的寒窗苦读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