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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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正刻，两个身影准时出现在了坤宁宫门口。
柳芊芊立刻迎出了宫：“爹爹！大哥！”
柳昌辅走到柳芊芊面前，热泪盈眶：“娘娘！老臣，老臣拜见娘娘！”
说着柳昌辅作势就要跪下。
“爹爹！女儿承受不起！”
柳芊芊和竹韵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柳昌辅进了坤宁宫，一路上柳昌辅的眼神都在柳芊芊的身上，一刻都不曾挪开过。
进了内殿，竹韵便被柳芊芊打发出去沏茶，三个人坐在桌边，一时间没竟然没人说话。
“爹爹，你们这一路上可顺利吗？”柳芊芊率先开口问道。
柳昌辅点了点头：“托娘娘的洪福，老臣这一路上都很顺利，只是娘娘……听说在宫中受了苦了？”
柳芊芊笑了笑：“是女儿自己犯了错，被皇上禁足惩罚了，眼下女儿已经知错了，也改正了，皇上也就不计较那些过错了。”
寒暄过后，柳元正在一旁问起了柳元洲的情况。
“不知道元洲现在如何了？”
柳芊芊问道：“大哥，你们没回府去吗？”
柳元正摇了摇头：“这次我们是被皇上临时下诏叫回的，一回京便来宫中述职，就连婉蓉都不知道我们回来的事情。”
柳芊芊咬了咬嘴唇，思忖着要不要把柳元洲的情况告诉眼前二人。
“元洲他……情况不好，是吗？”
柳元正一下就看出了不对劲。
柳芊芊点了点头。
“太医看过了，说……说……”
犹豫再三，柳芊芊还是如实的和他们交代了柳元洲的情况。
一听说以后都不可能再上战场了，柳昌辅当场就捂住了心口。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眼前头发苍白的父亲，柳芊芊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
因为她还有更不好的消息和他们说。
“大哥，你还记得之前我让你帮我查的段华中的事情吗？”
柳元正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皇上前几天和我说，段华中在牢中供出了刺杀谋逆的幕后主使。”
“段华中说，是爹爹指使的。”
“他放屁！”柳元正猛地拍桌而起，吓了柳芊芊一跳。
“元正！”柳昌辅紧锁着眉头呵斥道：“这里是皇宫！在娘娘面前注意你的言行！”
柳元正面露愠色，带着几分尴尬坐回到了椅子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
柳元洲如今受伤无法上战场，段华中又污蔑柳昌辅谋反，现在顾长夜已经开始疑心柳家，要是再让顾长夜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就算柳家不想反，最后也会被逼的不得不反。
“爹爹，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段华中。”
柳昌辅想都不想就摇了摇头。
“且不说段华中是我从军中一手提拔起来的部将，就算是朝中的同僚，我也不曾得罪过谁。”
这点柳芊芊是信的。
原书中正是因为柳昌辅在朝中是个好人缘，所以顾长夜才会选择柳家来扶持他上位。
即便是得位不正，背后有贵为镇国公且好人缘的柳昌辅为他背书，朝中纵使有人不服气，也不并不会大张旗鼓的闹，顶多只是像现在这样悄声议论罢了。
柳芊芊思忖片刻开口道：“这种事情，我们自己知道不算数，要让皇上知道才算数。”
“那我们便去找皇上说这件事情！”柳元正皱着眉头说道：“我们柳家世代忠良，怎么可能做出弑君谋反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柳昌辅摆了摆手：“就算是我们去说了又能怎么样，皇上嘴上说着相信，心中也不一定会相信。”
看来柳昌辅看人也是看的通透，顾长夜是什么人，恐怕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已经被这位老将军从内到外的看透了。
柳昌辅转头看了一眼竹韵，低声吩咐道：“竹韵，把门关上，我有些事情想和娘娘说一说。”
竹韵心下明了，走出去关门的同时还支开了一旁等着侍候的宫女太监。
再三确保了周遭无人之后，柳昌辅转头看向柳芊芊，一双眼已经变得有些浑黄污浊，他拉着柳芊芊的手，许久才开口。
“芊芊，这是你嫁给皇上之后，我第一次叫你的名字，皇上是王爷的时候，我叫你王妃，皇上登基之后，我叫你皇后，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你嫁入皇室，我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变成这个样子。”
“当初你说心爱皇上，纵使我心中再不情愿，但是也是同意了的，现在我们家有了关口，我还是要像以前一样，为你打算一下。”
听到这里，柳芊芊的心中突然出现一种不好的感觉。
“爹爹，您说这些做什么？这算是什么关口？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皇上定然是会还给我们公正的！”
柳昌辅轻轻摇了摇头：“谋逆是大罪，要是找不到关键证据，是难以翻身的。”
“如果真的到了治罪的那一天，你一定要尽力和我们撇清关系，你是女儿，在家中待的时间不长，到了出阁的日子就离开家到了王府，到时候不管皇上说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必要的时候，踩上一脚也是可以的。”
“爹爹，我——”
柳昌辅打断了柳芊芊的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如果真的有了那么一天，你一定要这样做！不然我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
“家中男子从军，谋逆之事都脱不了干系，但是你是柳家女儿，又是当朝皇后，就算是为了稳固江山，皇上也是不会杀你的！”
“你要活下去，你能活下去的。”
或许是见惯了战场上的生离死别，也或许是年纪日渐大了，柳昌辅的想法十分的悲观，几乎就是认定了这件事情上不能翻身。
但是柳芊芊不这么想，柳元正自然也是。
两兄妹对视了一眼，心里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爹爹，您和大哥一路奔波想来也是累了，今日皇上开恩，准许你们来坤宁宫，我早早就叫人收拾好了厢房，爹爹去休息一下吧。”
柳元正也在一旁帮腔：“是啊父亲，您年纪大了，这几日都没睡过一个好觉，歇息好了，我们才好回府去见元洲和婉蓉。”
柳昌辅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
战事不顺，本想回京修整，没想到却接连听到了两个坏消息，任凭人是铁打的也承受不住。
安置好了柳昌辅，柳元洲和柳芊芊回到了内室。
“娘娘，看您刚才的样子，似乎是有事想和微臣说？”
柳芊芊伸手给柳元洲倒了一杯茶：“大哥，现在内室就我们两个人，你就别说这些虚的了。”
“刚才看爹爹的模样，好像有些被二哥的事情打击到了，所以有个事情我没敢和你们说。”
“前几天，我被丽妃和珍贵人联手陷害了，其中丽妃就是诬陷我和段华中勾结意图谋反！”
柳元正随即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个事情很有可能是丽妃陷害你不成，他们又想了别的方法，来陷害我们？”
柳芊芊点了点头。
“我托人查问了一下，掌管内狱的，是一个姓董的人，这个人是丽妃的母家推举上去的，而段华中就被关押在内狱！丽妃想要什么样的口供要不到？”
柳元正皱起了眉头：“可是丽妃家是文官，和我们这些武将又有什么不对付的地方呢？”
柳芊芊紧急在脑中回想了一下原书的剧情：“大哥你不记得了？之前丽妃父亲陈大人上表请奏要在临近北岢边境的地方开胡市，说两国有贸易往来，北岢或许就不会进攻边疆，当初是爹爹在朝中驳回了这一想法，从那之后陈大人就总是明里暗里的挤兑爹爹。”
“是有这么一回事。”柳元洲喃喃道：“可这就只是驳回了一条请奏而已，陈大人不至于因为这么一点事情，要了我们全家的命吧？”
柳芊芊猜测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当初陈大人申请开边疆胡市的时候我就奇怪，他一个京官，为什么对边疆的事情这么上心？开胡市的话，北岢那边有很多珍稀的物品传到大周来，这些东西，最后又会落到谁的手中？”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陈家二房是经商的，做的就是和北岢胡人的生意！”
说到这里，柳芊芊也不免怔了一下。
她突然就想明白了为什么丽妃会和珍贵人勾结在一起。
不仅仅是因为她们两个想一起对付柳芊芊，更是因为两个家族凑在了一起，为了家族的利益，她们也是要在这后宫联手的。
陈家二房做着胡人的生意，珍贵人的母家高家也和胡人有往来，而且这两家结识的都是北岢人……
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经过柳芊芊这么一说，柳元正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复杂了起来。
“看来当初父亲朝堂上无心说的一句话，竟然涉及了这么多的事情。”
柳芊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道：“柳家帮助皇上登基，一点小罪皇上定然是不会怪罪的，只有谋逆！只有谋逆大罪，才能让皇上对柳家起杀心！”
说完这话的瞬间，柳芊芊只感觉一阵凉气顺着脊背窜了上来。
没想到这些平常看起来文绉绉的官员，心思竟然这么狠毒！
只是因为一点钱财，竟然就要陷害整整一个家族的人去死！
虽然眼下的这些都只是柳芊芊的猜测，但是和真相恐怕也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