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朝堂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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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殿下!”郑越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楚墨临一声黑色战甲,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郑公子,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京兆尹府大牢吗?”
郑越不知如何回答,身下已经湿透了,他,吓得失禁了。
楚墨临眼中满是冷意,看了看已经露出微白的天空:“看来这桩案子不简单啊,证道司做不了主,马上就要上朝了,郑公子,请吧!”
郑越脸色一下子白到了底,二殿下,二殿下要去皇宫,要去宫里,让皇上着手。
随即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楚墨临发出一声冷哼:“带走!”
……
郑大人一夜未睡,顶着两个黑眼圈,只觉得心中一阵一阵的惊慌,眼皮直跳。
忍不住有一次和夫人确认:“夫人,你确定越儿已经走了,你看着他走的?”
郑夫人叹了口气,为他穿好衣服道:“我确定,老爷放心,他知道轻重的,留在京城可是杀头之罪,我给他派了一个护卫,等到了京郊,有五个护卫接应,足够他安安全全到秦州老家了。”
郑大人放下心:“那就好,我今日心中总是有些慌张,眼皮也一直跳,就怕他出什么事。”
郑夫人又是一声叹气:“只要越儿不惹祸,咱们家就是安全的,趁着这段日子他不在,赶紧把灵儿嫁出去,万一日后再有个什么事,也不至于连累了女儿嫁不到好人家。”
郑大人冷哼一声:“你净出这些心思,到了秦州,我就找人去好好管教管教他,他若是还惹事,所幸打断他的腿。”
“是是是,老爷说得对。”郑夫人无奈地道,不愿再争论。
到了皇宫,走在御道上,郑大人仍然心绪不宁。
齐泰殿里已经有许多大臣了,三三两两站在一处说着话。
郑达安一进殿门就注意到了最前面的楚墨临,与楚晚临站在一起,楚晚临身着黄色锦衣,头戴金冠,此时眉头紧拧,转过头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郑达安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二殿下身着黑色盔甲,看上去英武不凡,往日他总想着若是能把女儿嫁给二殿下也是极好的,现在却没了这个心情。
众人皆知,二殿下是证道司主司,只有在需要办案的时候才会穿上黑色盔甲,而今日一上朝就是这身打扮,一定是办案去了。
证道司主理官员及家眷之事,二殿下出马的一般都是朝廷重臣,会不会是儿子被抓了。
郑大人正想找同僚说说话,却发现平日交好的吏部尚书杨大人不在。
“郑大人,杨大人呢?”有官员问道。
郑达安心不在焉地摇摇头:“不知道!”
今日到底是除了什么事,莫非与杨大人有关?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殿上便出现了一道明黄色身影,元帝头戴冕旒,龙袍上的金龙张牙舞爪。
元帝走到龙椅前,此时的齐泰殿已经是静悄悄的了,郑大人仿佛能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拜。
“众卿平身!”元帝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徐徐荡开。
不怒自威,帝王之气,郑大人险些站不住了。
元帝坐到龙椅上,一眼就瞧见了身穿黑色盔甲的楚墨临,群臣都是肉眼可见的提心吊胆。
于是问道:“墨临,你这是?”
楚墨临是鲜少穿着黑甲上朝的。
楚墨临走到大殿中央,躬身一拜,恭恭敬敬地说道:“回皇祖父,孙儿今早去办案,由于时间紧张,未能更衣面圣,请皇祖父降罪。”
元帝摆摆手:“无妨,证道司主司有这种情况可以配甲上殿。”
“谢皇祖父!”
“你今日去办的什么案子?”元帝问道。
群臣也都默默支起了耳朵,大气都不敢喘。
“回皇祖父,是谋杀朝廷命官,吏部尚书杨构之案!”
此话一出,元帝的神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谋杀朝廷命官?好大的胆子!”
郑达安听到这里松了口气,谋杀朝廷命官,那就和自家儿子没有关系了,群臣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把目光都聚集在楚墨临身上。
“可有查到凶手?”元帝问道。
“回皇祖父,凶手行凶时,被孙儿撞个正着。”楚墨临恭恭敬敬地说道。
元帝敛眸,随后又看向楚墨临:“是谁?”
“刑部尚书之子,郑越!”楚墨临铿锵有力地说出这句话。
郑达安一下子便瞪大了眼睛,手颤抖者,跌坐在地上,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一时间殿中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郑达安身上。
元帝看了看郑达安道:“墨临,郑大人是刑部尚书,朝廷命官,可不能随意定案,你可有证据?”
“有,人证物证都带回了宫。”楚墨临道。
“呈上来。”
“是!”
楚墨临走到宫门口,挥了挥手,就有几个侍卫带着五个人和一根柱子进了大殿。
郑达安一眼就看到其中的郑越,趴在地上颤抖着。
“回皇祖父,郑越私自潜逃,路遇杨大人,争执间将杨大人推到了柱子上,一探杨大人当时已经没了气息,便想灭口杨大人的车夫和侍从。”
楚墨临走到柱子旁边:“皇祖父,这个就是那根柱子,上面还有杨大人额头血迹的残留。”
“杨大人如何了?”元帝问道。
“皇祖父请放心,杨大人只是一世情急,急火攻心,再加上撞到柱子,有一瞬间没能呼吸过来,经太医疗伤,已经无碍了。”
“朕记得,因为郑越纵火,伤及百姓,无人死亡,证道司和京兆尹府一起查案,定了郑越死罪。”
“回皇祖父,正是如此。”楚墨临回答。
“回皇上,正是如此。”阮大人也开口说道。
元帝点点头:“那么,郑越此时应该在京兆尹府大牢,为何会出现在外面,又为何恰巧被墨临撞见了呢?”
阮观上前一步道:“回皇上,前些日子京兆尹府出现了两个生面孔,正是郑越被定罪后不久,臣觉得蹊跷,便一边暗中观察,一边禀报了二殿下,二殿下与臣商议,不要轻举妄动,是不是郑公子一案有漏洞也未可知。”
楚墨临接着答道:“这几日孙儿每日都会让人去牢中查看情况,为了查清情况,又不打草惊蛇,于是派人趁夜查看,今晚查看之时,发现牢中之人已经不是郑越,而是与郑越身形相似,前日至今未归家的杨家公子,经查得知是郑越派人前往杨家送信要与杨公子见面,孙儿赶去杨府之时得知杨大人已经出门了,孙儿猜想郑越一定会连夜出逃,便赶往城门阻拦,恰巧遇见二人。”
楚墨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重重砸在郑达安心上,此时他已经抖如筛糠,连滚带爬爬到大殿中央,拼命磕头:“皇上明鉴,皇上明鉴,不是臣,臣想救儿子没错,可是没想用杨公子来替代啊,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事已至此,否认是不可能了,这殿中还有端王爷的人,若是想保全端王,便必须得帮他。
他本是只想用一个死囚或者乞丐代替,可是怎么会变成杨少禹,怎么会偏偏被杨大人知道?
元帝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么说,郑卿本来就想用别人替换郑越了?”元帝语调微微上扬,众臣知道皇上这是要发怒了。
郑达安颤抖着,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回皇上,臣只想用一个死囚捞出他,没想用无辜之人的性命啊,臣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杨家公子啊。”
就在这时,殿中又有一人上前,秦丞相。
郑达安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知道,秦丞相一定是端王的人。
秦丞相跪下道:“皇上,不如请来杨家公子和杨大人上殿,郑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不可轻易下决断呐。”
郑越听到这里反而更绝望了,请上杨家父子,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啊。
元帝点头:“丞相说的有理,宣吏部尚书杨构,吏部尚书之子杨少禹。”
秦丞相起身退到一旁,注意到郑达安眼中的一片绝望,秦丞相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安心。
郑达安只得规规矩矩跪在地上,此时已是满身冷汗。
很快,杨大人和杨少禹就来了,父子没什么大碍,进来便跪拜在地,看都没看郑家父子一眼。
元帝问道:“杨少禹,可是郑越写信邀你相见?”
“回皇上,正是!”
“信件可有保留?”
“回皇上,信件在家中,臣可以肯定,绝对是郑越的笔迹。”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给你写过信?”
“皇祖父,信孙儿已从杨家带来,经过查验,的确是郑越的笔迹。”
“不不不,皇上,臣从未给杨少禹写过信,一定是有人冤枉我。”郑越哭喊道。
楚墨临看到元帝眉头皱起,便将一团布塞进了郑越嘴中,郑越只能“呜呜”地挣扎。
“请皇上为老臣做主,老臣老来得子,却险些被郑氏欺骗,没了这儿子,老臣前去寻找,却差点被郑越害死在外面啊,皇上,求皇上为老臣做主啊……”杨大人一个重重的头磕在地上,声泪俱下。
这一声沉闷的响声停在郑达安耳中,就像是郑家完结的终身。
他绝望地看向秦丞相。
秦丞相上前一步道:“不知郑公子是想去哪儿?”
“秦州老家。”见郑家父子半晌不说话,楚墨临回答道。
秦丞相点点头,对着元帝说道:“皇上,郑越纵火烧毁民房,致五人死亡,多人受伤,而郑大人包庇其子,欲铤而走险,以身形相似的杨家公子为其顶罪,郑越又意图杀害朝廷命官及两个奴婢,这一桩桩,一件件已经决定他们罪无可恕。”
元帝点点头。
秦丞相接着道:“据臣所知,郑大人秦州老家是郑大人的弟弟和老父老母,郑大人乡下出身,一朝高中状元,多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事全因郑大人夫妇溺爱其子而起,老臣恳请皇上看在郑大人多年劳苦的份儿上,饶了郑大人的老父老母和弟弟一家。”
事已至此,多桩罪责叠加,已经是满门抄斩之罪了,是以秦丞相说出这番话也没人觉得奇怪。
可是郑达安却彻底绝望了,失神地望着齐泰殿里的金柱,从一开始,秦丞相就没想着救他。
把杨家父子叫进来,只是要定死了他的罪,让他秦丞相有机会开口“求情”,只有他知道,他是寒门子弟,老父老母只会种庄稼,拼了全部供他来京城求官。
后来他殿试,一举成为新科状元,到如今官至刑部尚书,弟弟一家也从未要求凭着他的关系走仕途。
他时常补贴老家,老父老母年纪大了,弟弟代他守在身旁尽孝,他可以鱼死网破,但是不能不管老家的父母和弟弟一家,郑氏几十口子人,如今秦丞相这是明晃晃地拿着他的软肋,以老家一家老小的性命逼迫他啊。
若是他供出端王,端王也不可能会是死罪,到时候只怕他郑家满门都要毁在他手里了。
想到这里,他颓然地坐在地上,秦丞相看这样子,便知道事情成了,于是不再多言。
元帝思忖着处理办法,郑越还在拼命挣扎,郑达安静静地看着元帝的嘴巴,等待着命运的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