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及笄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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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氏浑身发软,眼神呆滞,缓缓跌坐在地,身子不断地颤抖。
楚娇唇角的笑意冷冽,从袖中掏出一只药丸。
这药丸是当初丹娘给司棋治疗的时候放出来的血,血中带着剧毒,这一枚丹娘加了药中和了毒性,中毒之人将会从此失声。
江葵捏着邓氏和刘姑姑的嗓子分别给她们喂了下去。
二人挣扎无果,毒药入喉,邓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随后昏迷过去。
主仆二人被江葵和司棋带回了正乐堂。
那边老夫人晕过去之后就被带回了延寿院,将府医也叫去了正乐堂。
萍儿站在房外不知所措,里面的许月如还在发呆,一众迎春院的下人站在外面沉默着。
许月如呆呆地望着房梁,随后眼中浮现出疯狂的恨意和杀意。
自从楚娇回来后,卫国公府的一切都变了。
母亲给她建造的暖芳阁莫名其妙易主,父亲在官场上三番两次被责骂,祖母也是一二再再而三地被气晕过去。
卫国公府从前一直饱受称赞,家风清正,家中的女儿都是知书达理,除了一个许子业纨绔混子意外,许家几乎没有什么能让人诟病的地方。
可是自从楚娇回来,卫国公府就日渐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她用最不光彩的方式攀上了皇家的婚姻,父亲因为家门之事被皇上杖责,如今更是众目睽睽之下,被撞破与男子私会。
众多宾客看见,二皇子和太子殿下都知道了,她的婚事泡汤了,名声尽毁,今生再也无望。
都是楚娇,都怪楚娇。
许月如咬牙切齿,手心被掐出血痕,半晌后扶着墙壁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扶着墙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萍儿看见面前徐徐走出来的身影,错愕之余,更加害怕。
往日大小姐只是严厉,在人后多责骂挨打,但总不至于今日这样。
现在的大小姐,身上散发着一种恐怖扭曲的气息,萍儿不敢抬头,都能感受到大小姐眼中黑黢黢的光芒和寒意。
发现了这样的事情,大小姐居然还能这样正大光明地走出来,且不说旁人下人的眼光,单是消化这件事,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这哪里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能拥有的承受力。
萍儿的身子开始轻轻颤栗。
“祖母呢?”许月如的嗓子哑地厉害。
“回大小姐,老夫人晕过去了,现在在延寿院。”
许月如看着面前婢女懦弱不敢抬头的模样,心中恨意翻涌,现在竟然连一个下贱的婢女都敢不拿正眼看她。
“你为何不抬头?”许月如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萍儿颤抖地越发厉害了,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还没等看清楚许月如的脸色,就有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
“啪!”脸上霎时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萍儿捂着脸又低下了头,不敢吱声。
“就凭你一个贱奴,也敢看清本小姐?都弄清楚了,本小姐永远都是国公府大小姐,永远都是你们的主子。”
“萍儿不敢,大小姐永远是主子!”萍儿带着哭腔跪了下去。
身后的一众下人也哗啦啦跪了一地。
许月如冷冷地扫视一圈:“去延寿院看看祖母。”
延寿院……
许老夫人一直到傍晚才悠悠转醒。
一醒来就看见守在一旁的大孙女。
顿时眼睛一酸,老泪纵横:“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
许月如心如刀割,娇柔美丽的脸此时布满了阴云,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念及平日祖母对母亲的不喜,许月如一时间也说不出口,她大概已经明白了,产婆失踪绝对和楚娇有关。
楚娇一定已经知道了易子之事,她早就知道了她的计划,并且因此做出了计划。
如此一看,母亲这几日的反常一定与楚娇有关。
许老夫人与邓氏相处多年,最是了解邓氏的脾性,说好听点是单纯,说难听点就是蠢,容易轻信别人,这次一定是着了谁的道了。
最近邓氏对许月如的态度一直都很反常,但是邓氏向来疼爱许月如,这种事总不可能是邓氏做的。
忽然想到什么,许老夫人激动起来:“是不是楚娇?”
许月如沉默着,算是默认了。
许老夫人猛地咳嗽起来,捶床大怒:“那个孽障呢,孽障呢?”
许月如连忙起身为老夫人顺气:“祖母莫气。”
许老夫人老泪纵横,握着许月如的手哭出了声:“好孩子,你就是太善良了啊,那个孽障如此害你,害你丢了亲事,丢了名声,这件事一定会闹到皇上那里去,到时候许家和邓家该如何收场啊?”
邓由市老夫人的亲侄子,邓由向来能说会道,对老夫人很是孝敬,老夫人也是打从心底里疼爱邓由,当作自己儿子看待。
说到这里,老夫人突然想起来那日邓家的人来报,邓由北关押了,当时她虽然生气,但是到底没有拒绝,两天过去了,邓由有是个什么情况。
许月如一看许老夫人的神色便知她在担心什么,轻声道:“打听清楚了,钱庄地底下有一个暗室,邓府强行控制了很多奴工,以此牟取暴利,被董家和施大人发现了,这次恐怕要用许多钱打点一二。”
老夫人瞬间老态毕险,叹息道:“真是祸不单行啊!”
“祖母,我没事,你忘了,太子还有个最大的把柄在许家手中,当务之急是藏住楚娇的真实身份,等到日后皇上驾崩,太子继位,许家就又能恢复盛况了。”许月如眼神阴沉,阴森森地道。
许老夫人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落:“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又该怎么办,如今皇家铁定是嫁不过去了,邓韧又配不上你……”
“祖母!”许月如打断老夫人的话,“我要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我想好了,就以身体有疾为理由出家为尼,等日后皇上驾崩,用柳氏要挟楚晚临迎我回宫。”
许月如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老夫人看得一愣,随即将许月如抱在怀中:“许家真的是没有白培养你,真是祖母最懂事聪明的孙女。”
许月如埋在老夫人的怀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眼,眼中已经毫无波澜却暗流涌动。
许月如一直陪伴着老夫人,这件事二殿下一插手,证道司查看,皇上必定会知晓,但是总会看在许家世代袭爵的份儿上,还有楚晚临的面子,留下一分颜面。
许月如决定趁夜进宫,自请出家为尼。
她一直陪伴着老夫人到了深夜。
老夫人昏昏欲睡之际,听到徐姑姑在耳边低声道:“老夫人,大夫人求见!”
许月如闻言身子僵了一下。
老夫人没有发现身边许月如的异样,疲惫地道:“罢了,让她进来吧。”
邓氏脸色惨白,一进来就直勾勾地看着许月如。
许月如偏过头,此时此刻她不想看见她。
邓氏脸色苍白,满面泪哼,一进门,“扑通”一声便面朝着许月如跪下了,随后泪如雨下。
老夫人惊了一下,怒道:“你干什么?”
邓氏想说话,却说不出口,方才她在正乐堂醒来的时候,想说话说不出,想起楚娇喂给她的药丸,便也明白了,她这是被楚娇毒哑了。
江葵还明明白白告诉了邓氏,若是她敢将这些事情告诉旁人,那许子承和许子业都会没命。
邓氏心中苦涩,宛如被一只大手紧紧地裹挟住心脏,让她呼吸都困难。
她说不出话,只能比划着,咿咿呀呀,满面泪哼。
许月如一惊,上前问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邓氏身后的小丫鬟走上前道:“小姐,大夫人在白日之事后受了刺激,在花园口吐鲜血,醒来后便已经说不出话了。”
许月如双眸泛红。
后面的许老夫人一下子也明白了邓氏此举的用意,哪有母亲给女儿下跪的道理。
邓氏平日虽然蠢,但也没蠢到这个地步。
原来真的是那样,颤抖着手拿起一旁的拐杖向邓氏身上抽去:“你个毒妇,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害。邓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混账。”
老夫人卯足了劲儿往邓氏身上抽打,邓氏也不多时,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许月如冷眼看着这幅场景,也不阻止。
老夫人体力不支,没几下就打累了,拐杖扔到邓氏身上,邓氏摇摇欲坠,很快又稳住了身子。
她说不出话,也不能说出任何真相,只能用充满愧疚和歉意的眼神看着许月如。
许月如冷漠疏离的眼神刺痛了她的心,让她的心伤上加伤,犹如刀割。
老夫人气得胸口起伏。
许月如安抚着老夫人,为老夫人整理好床铺。
老夫人疲累地摆摆手:“国公今日出去应酬了,明日他回来,你自己跟他说。邓家和许家这次都败在了你的手上,一纸休书给你,你走吧!”
邓氏闻言眼中眼泪便大颗滑落,朝着老夫人猛地磕起头,没几下额角就渗出了殷红的血。
老夫人看得心生厌烦,不愿再多看一眼,摆摆手:“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徐姑姑,把夫人拖出去。”
邓氏无力挣扎,眼睁睁看着许月如在视线里渐渐消失。
夜色正浓,邓氏颓然地坐在延寿院门外,神情呆滞。
过了片刻,才爬了起来,失魂落魄地往正乐堂走去。
许月如为老夫人整理好床铺,温声劝慰她睡下,便换上衣裳,整理好妆容,出门上了马车,向皇宫的方向缓缓驶去。
楚娇听着司书的汇报,唇角浮现出一丝满足的笑意:“大理寺那边可有传来消息?”
江葵上前一步:“小姐,方才王府传来消息,皇上下旨,邓由草菅人命,株连九族,念及许家世代袭爵,祖上功业,特赦许家,夺去爵位。”
楚娇点点头:“差不多,走吧,带上丹娘,咱们去会会这位老夫人,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老夫人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觉得房中亮起了灯,心下烦躁,睁眼一看,只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
稍稍定神,才看清面前的人是楚娇。
此刻老夫人已经没了力气,只能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孽障,畜生”之类的词。
楚娇笑意吟吟,不为所动,缓缓走到老夫人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