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夜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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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娇莹面色通红,泪意盈然,眼看就要哭出声。
楚晚临连忙打圆场:“文小姐,璃儿年岁小,口无遮拦,你别放在心上。”
夏瑾禾也柔柔一笑:“文小姐可是淑妃娘娘看着长大的,最是宽容大度,不会和郡主计较的。”
文娇莹将眼中闪烁的泪光憋了回去,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顺着台阶往下走:“是娇莹的不对,不该为难掌柜姐姐,掌柜姐姐,请你别放在心上。”
孙绿梅虽然也是金枝玉叶,但到底面对的都是大齐顶级权贵,有些惶恐地道:“文小姐言重了。”
说着话,杨青思和许月如也结伴上楼来了。
瞧见被围在中间的楚娇,许月如眸色一闪,随即若无其事地说道:“这儿可真是热闹。”
随后才像是刚看见楚娇一样,惊喜地道:“三妹,你怎么也在这儿?”
楚娇微微一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许月如显然是没想到楚娇在外面丝毫不准备给她面子,连一点表面上的和气都不愿意维系。
杨青思冷哼一声:“一个乡野丫头,这些东西,你买得起吗?”
“青思!”许月如按住杨青思的手,随后抱歉地笑笑,“三妹,青思不是有意的,就是心直口快了些,你别介意。”
“不介意,杨小姐的确更需要这儿的东西!”楚娇微微一笑,轻轻一句话就揭了了杨青思的伤伤疤。
“你……”杨青思差点一口老血呕出来。
“三妹!”许月如佯装生气,“你平日这样对我也就罢了,怎么能对青思无礼呢?”
“平日这样对你?”杨青思丝毫没有察觉。
“她一个庶女,居然在府中这样欺负你这个嫡长姐?”杨青思不可置信地看着许月如。
许月如低头,脸色微红,看上去有些不自在。
杨青思冷笑一声:“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月如可是未来的太子侧妃,还是你的嫡长姐,你在乡下呆了几年,居然变得这么粗鲁。”
“太子侧妃,也不是我表兄自己求娶的,怎么当的太子侧妃许大小姐心里没点数吗?”江璃气呼呼地道。
“我也是嫡女,还是皇家姓,我母亲是平妻,杨青思,你毁了容连脑子都坏了吗?”楚娇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
江璃瞪着杨青思和许月如,娇娇明明就该是大齐最尊贵的公主,许月如真是不要脸到极致了。
杨青思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揭短,恼羞成怒:“你是嫡女又怎样,你没毁容又怎样,不过是个又穷又蠢的乡下丫头。”
“杨小姐慎言!”江璃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江瑜带着怒意的声音抢了先。
“楚姑娘于我南柏王府有恩,只要有南柏王府的人在,就不允许有人侮辱楚姑娘。”
“就是,你给娇娇道歉!”江璃也说道。
傅云归凉凉的眼神扫过杨青思。
一向温和的楚晚临此时面色也冷了下来:“杨小姐,三妹妹是皇祖父亲赐了姓名的国公府嫡出小姐,容不得旁人如此羞辱。”
楚娇正欲张口,就听得傅云归低沉微凉的嗓音:“宋掌柜,听闻楚姑娘是粉妆阁的贵客?”
原来是宋窈娘上楼来了。
杨青思在粉妆阁侮辱楚娇,她们几人自然是不愿意的。
“确实如此!”宋窈娘斜睨着杨青思。
顿了顿,对杨青思下了逐客令:“杨小姐,还请立刻离开粉妆阁。”
“你什么意思?”杨青思声音尖锐,指着宋窈娘怒道。
“杨小姐侮辱粉妆阁贵客,恕不招待!”宋窈娘声音中带上了冷意,“日后粉妆阁也绝不向杨小姐出售任何物品。”
“三妹,青思只是心直口快了些,还请三妹看在长姐的面子上不要再同她计较!”许月如拉着杨青思的手,状似诚恳地看着楚娇,她自然知道楚娇不会答应,答不答应与她无关,可是这个人情她得做。
杨青思看着一屋子人居然只有许月如帮她,愤愤地瞪了楚娇一眼,转头说道:“月如,你不必求她,整个京城又不是只有这一家脂粉店。”
楚娇唇角微勾,红唇轻启:“长姐,你应该知道,你为她求情,我更不会轻易放过她才是啊!”
许月如的脸色有片刻的僵硬,随后长眉一蹙,眼中便染上了泪意。
“许三小姐,大家都是日常来往的官家千金,得饶人处且饶人。”文娇莹放柔了声音,话是对着楚娇说,眼睛的余光却一直黏在傅云归身上。
“文小姐!”楚娇不以为然,“得饶人处且饶人,宫宴上文小姐可没有手软啊!”
文娇莹闻言脸色瞬间变白,楚娇的话中之意太过明显,可是她怎么会知道的。
若是这事情传到淑妃娘娘的耳朵里,那她一定会被淑妃娘娘责罚的。
从她见到楚娇那一瞬间就打定了主意,她不愿意嫁给太子,她有心仪的人。
而楚娇顶着那样一张脸,把她押进去,胜算无疑是最大的,淑妃再打什么样的主意,也拗不过皇上和太子。
淑妃一辈子居于皇后之下,她不甘心,才想利用侄女来达到目的。
“杨小姐,请吧!”宋窈娘再次冷声说道。
杨青思气得双眼泛红,甩开许月如的手就走了。
文娇莹被楚娇一句话噎得无话可说,又担心被别人瞧出端倪,也甩袖离开了。
夏瑾禾见状对楚娇柔声道:“娇娇,你别放在心上,为这种人坏了心情。”
夏瑾禾和罗思静江璃也算熟悉,不过以前只是说过几句话,不算熟络,她性子恬淡,不争不抢,但京城众官家千金哪个是省油的灯,一来二去便也极少与别人往来。
她看得出楚娇性子淡漠,可偏偏就是有这么多麻烦事喜欢找上门。
楚娇笑着摇头:“无妨!”
“对不住各位小姐,扰了各位小姐雅兴。”宋窈娘鞠躬歉意地说。
“宋掌柜不必自责,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江璃甜笑,随后转头对着罗思静和夏瑾禾道,“思静,夏小姐,我们继续。”
……
这一天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聚银街,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人都来凑热闹,宋窈娘笑得合不拢嘴,粉妆阁内的东西不够,还有许多付了定金等货的。
赵岁烟母子三人午后就离开了,夏府离国公府不远,楚娇便和夏瑾禾一道散步回府。
楚娇回房后就将司琴等赶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知道,傅云归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傅云归没有让她等太久,入夜不久,国公府刚刚陷入寂静,楚娇就感觉到了房外有人在靠近。
她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书,心思却不在书本上,屏息凝神仔细倾听。
良久,暗夜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是窗户被悄悄合上的声音。
随后,一阵冷淡的清莲香钻进了楚娇的鼻子。
楚娇重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有些局促,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索性闭口不言。
傅云归就站在帐帘外,二人一帘之隔,屋子里燃着灯,傅云归看得到楚娇模糊的身影。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看着帐内熟悉的身影,看了那么多年,仍然看不腻,反而因为如今触手可及,而觉得有些不真切。
“你在等我?”傅云归酝酿许久才说出这句话,声音低沉温润,仿若三月春风。
“嗯!”楚娇轻应了一声。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
“你回来,多久了?”良久,楚娇轻声问道。
傅云归出宫没多久就死了,后来北渊王府凋零没落,他离开的那么早,又是什么时候重生的。
傅云归似乎轻叹了一声:“就在我受伤逃入你房中那个夜晚。”
楚娇蹙眉:“是你?”
“我是在被救回京城的路上醒的,错过了与你相见的机会。”
一双桃花眼紧锁着帐内的身影。
“怎么会过了这么多年?”楚娇又问。
“或许是执念吧。”傅云归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楚娇闭口不言,傅云归没有听到她问话,便就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死后化作游魂,就在距离你不远的地方看着你,看着阿羡长大。”
“我看着你批改奏折,看着你在朝堂上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看着你深夜的怅惘疲惫,只恨自己是一抹游魂,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消散。”
“那枚雕荷羊脂玉,是你的?”楚娇问他,却是肯定的语气。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傅云归低笑出声。
他一直都知道当初的人是楚娇,知道楚羡是他的儿子,也知道她心底的秘密,当他看到楚娇日复一日地摸索那枚雕荷羊脂玉的时候,心中是欣喜的。
她是万人之上的女帝,经年的征战和勾心斗角抹去了她少女时期的稚嫩的良善,她和所有帝王一样,冷眼谋划布局,方寸之间取人性命,却又心怀悲悯,时时念着的都是大齐子民。
“对不起!”傅云归忽然出声,“后来我派人调查,才知道你那晚受了罚。”
“所以翠儿才会病死?”楚娇轻笑一声。
“我知道你不屑对付这些小喽啰,就出手了。”傅云归淡然地说。
“那么,我该唤你娇娇,还是陛下?”傅云归忽然站起身,走到床前。
楚娇的脸一下子便飞上来了两朵红云。
半晌,帐内探进来一只白皙的,直接分明的手,下一刻,楚娇便对上了傅云归那双星夜般的眸子。
楚娇一时间有些恼怒。
傅云归看清了楚娇泛红的脸色,一怔,随后轻笑出声。
那一个月,楚娇为了尽快怀孕,每夜都会召幸傅云归。
只有元帝和赵岁烟,还有老太君会喊她娇娇,可是那个时候他们都死了。
后来是傅云归,动情时,他会在她耳边呢喃,轻声唤她“娇娇”,带着能溺死人的柔情,每每都会触及她内心最柔软脆弱的部分。
所以她才会摩挲那枚羊脂玉。
唯有在他低声喊她的名字时,她才会觉得自己有血有肉,是个不过二十多岁的姑娘,才会觉得心稍稍安定一些。
可是她从不敢回应他,那时候,无论做什么事情,楚娇先考虑的永远都是天下和皇权。
这两座大山压在她的肩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作为帝王的责任和使命。
“是我唐突了。”傅云归低笑一声,语气中却全然没有一丝愧疚,手还牢牢地停在半空,抓着帐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