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不信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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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点点头：“说是吃了小厨房送去的甜羹，不大一会儿就腹痛难忍，紧接着便口吐鲜血殁了。”
林茹烟扶着椅背，久久没回过神来。
这是典型的中毒而亡，且这毒药极其霸道，才能叫人短时间内惨死。
兰翠的心可真狠啊，也不知道以往到底有多少姑娘是死在她手上的。
说不得外界传言柳烬折磨死的女子里头，有一小半是被兰翠磋磨而死的呢。
念头一起，林茹烟又自嘲地笑了笑。
她这是怎么了，竟然会为柳烬这个冷面阎王辩解。
自嘲之后，林茹烟又开始自责了。
她是医者之后，本该本着医者仁心的原则，现如今为了扳倒兰翠，竟然也使出了这样的手段。
魏湘云虽然是兰翠下毒害死的，但里头也多多少少有她见死不救的缘故。
林茹烟叹了一口气，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在地上倒了一圈，算是慰藉魏湘云了。
“石榴，你是有机会换掉甜羹的，是不是？”
石榴一愣：“婢子……”
林茹烟摆了摆手，不让石榴继续说下去了。
她吩咐过石榴，叫石榴偷偷地跟着英子，等英子走后提醒那几位姑娘。
现在其他三位姑娘都没事，只有魏湘云出事了，里头的缘故不言而喻。
这位魏湘云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柳烬，怕是柳烬不想让她活着吧。
“姑娘，”石榴有些担忧，“大人叫姑娘过去一趟呢。”
总算来了。
林茹烟整了整衣衫，从容不迫地去书房。
一路上，石榴不断地打量着林茹烟。
打量的次数多了，不妨林茹烟忽然回头冲她眨了眨眼睛，把石榴吓了一跳。
“姑娘……”
“好了，别总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是大人派给我的，你这个人做的不够好，竟然被我看出来了。”
林茹烟轻笑出声，石榴却瞬间脸色惨白。
“你表情自然一些，”林茹烟掏出帕子，擦了擦石榴鼻间冒出来的细汗，“别紧张，不然大人会看出来的，放心，你不说，我不说，大人也不会知道的。”
石榴不知要如何感谢林茹烟，身为细作，却被一个闺阁女儿家这么轻易地就看穿了，大人会要了她的命的。
她想说些什么，偷眼看了看，林茹烟脸上依旧一派云淡风轻，好像从来没说过方才的话一样。
石榴便松了一口气，把想要说的话给压了下去，一如往常，服侍着林茹烟进了书房。
往日清净的书房里头，此时竟然躺了一具女尸，不用问，这边是死去的魏湘云了。
女尸身边跪着几个人，一个是服侍魏湘云的小红，一个是送甜羹的英子，一个是做甜羹的厨娘刘嫂子，另外几个也是小厨房的厨娘。
而兰翠则趾高气扬地立在一旁，看见林茹烟进门，便狠狠地瞪了林茹烟一眼。
柳烬坐在书案后，敲了敲桌子，面带讥讽地笑了笑：“你倒是来得不紧不慢的。”
“何止啊，”兰翠尖利的声音回响在屋子里，叫人十分不舒服，“大人，您看看她，府中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林茹烟明眸转了转：“兰翠姐姐说什么我不懂，大人端坐在案后，府中还能出什么大事？”
兰翠暗骂一声马屁精，哼道：“你眼睛看不见吗？府中死了人了！”
“哦？”林茹烟茫然反问，“这也算大事吗？”
一句话倒叫兰翠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了。
府中隔三差五就有人死，一个刚进府的美人死了，这对于别家来说可能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但是对于柳府来说，这不是家常便饭么？
转念一想，兰翠又觉出不对味儿了。
这次死的美人不是常人啊！
“你懂什么！你可知这魏湘云是什么身份？她兄长是太仆的家马尉，她是云贵妃身边的女官，是伺候过皇上的！”
林茹烟“哦”了一声：“原来兰翠姐姐对这些美人们的身世来历这么了解呀，恐怕连大人知道的都没有兰翠姐姐清楚呢。”
兰翠心里“咯噔”一跳，这小贱人竟然在给她使绊子！
她赶紧对着沉下脸色的柳烬解释：“大人，兰翠是想摸清楚这些姑娘的脾性，好尽心尽力地服侍她们……”
“你摸得够清楚的，”柳烬似笑非笑，身子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兰翠，你跟着我好几年了，你可摸清楚我的脾性了？”
“你应当知道，我不喜欢有人在府中瞎打听。”
兰翠两股战战，忽然跪了下去：“大人……兰翠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兰翠只是一心想要为大人分忧，是林茹烟！林茹烟亲自去厨房做了甜羹，她才是居心叵测的那一个！”
柳烬一双凤眼盯住了林茹烟，眼底的笑意叫林茹烟不寒而栗。
“林茹烟，你说呢？”
林茹烟咬咬唇，努力挺直了脊背：“大人，茹烟不明白兰翠姐姐在说什么，茹烟根本没有做甜羹……”
“是你！”
兰翠忽然尖声叫道：“英子都招了！她亲眼见到你往甜羹里放了药粉！魏湘云就是吃了甜羹，才忽然暴毙而亡的！”
兰翠瞪了一眼英子，英子赶忙道：“是是是，婢子看见了，是林姑娘放的！”
“是么？”
很奇怪的是，被柳烬看了一眼之后，林茹烟反倒渐渐地鼓起了勇气。
她蹲下身，直视着英子：“你当真看见了？你敢赌咒发誓吗？”
英子有些害怕，转头去看兰翠。
兰翠顿时骂道：“你看什么看！”
英子只好战战兢兢地道：“婢子、婢子对天发誓……如果婢子所言有半句假话，就叫婢子下辈子投胎给人做牛做马……”
“你这个誓言可不够真诚啊。”
林茹烟摇头轻轻笑了笑，眼中却冷冷的：“难道你现在不是在给人做牛做马吗？英子，我不信来世，我只信今生，你要这样发誓。”
她忽然一手附上了英子的胸腔：“你发誓，如果你撒谎了，你会被大人处以极刑，断骨，剥皮，抽筋……”
话还没说完，英子忽然“哇”的一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