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死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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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的少年被浸入骨髓的滚沸热水给活活烫醒了。
然后他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的泡在那口巨大的黑色木缸里，方圆两丈的大缸看起来如同一口露天浴池，水气蒸腾，烟雾缭绕，滚烫的水面浮着几颗夜明珠照明，而自己此时四肢酥麻无力，浑身骨血筋肉都在疼痛，但体内气血流转，就连经脉里稀薄萎靡的法力都像是充满了活力，快速进行着周天运行，生生不息。
“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凌辰舒服的低吟一声，借着昏暗的光亮依稀辨认出缸里的水居然泛着青红色，而且还不断有气泡向上翻腾。
什么意思？涮火锅吗？
凌辰满头黑线挣扎着想起来，奈何缸里水温滚烫，蒸汽灼热，加上他本就体力透支，被这热气一蒸更加浑身无力，索性便呆在水里，怒目横眉的瞪着正站在缸前的大叔。
还不等凌辰开口，剑尘先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泡的舒服吗？水温如何？”
凌辰下意识说道：“舒服，要是能搓个澡就更好了，不过水温有点高，热……”
“你现在又不是凡人，水温高点也没什么，况且高温才有效果。”剑尘开解道。。
凌辰给滚水烫的动弹不得，脸上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什么意思？这个水怎么是红色的？你放的火锅底料是红汤麻辣味的？”
“呦！你一个偏僻之地弹丸小城里的小乞丐还知道火锅呢？”剑尘显出意外的神色，调侃一句说道：“不过我可没有吃涮人肉的爱好。这水里是加了药液，可以为你舒筋活血，炼体化气的！”说着哈哈笑起来：“你白天干的不错，我没想到你第一天训练就能有如此表现。被金环碧瞳兽追了半天居然没缺胳膊少腿的。”
凌辰对剑尘明里称赞暗里嘲笑的幸灾乐祸愤慨不已，却还是下意识四周看了看，只见远处笼子里的金环碧瞳兽正在打盹，凶悍威势丝毫不减。
“你这老王八蛋就是在折磨我！”凌辰畏缩的收回眼神，再也忍不了了，咬牙切齿的大声骂道。
剑尘状作认真的说道：“我觉得你对我起码应该保持最基本的尊敬吧，而且你要正视现实，虽然我比你大了那么几千岁，可看起来依然是一个风华正茂、英朗挺拔的帅哥，一点都不老。再说了，我可是为你花了很多心思的，是在对你的肉身、法力和法术进行全面的改造加强训练。”
凌辰听不进去，依然横眉怒目，作势要呸他。
剑尘无奈，赶紧接着解释道：“让你一直带着那些铁块，就是让你习惯负重，当你已经习惯了全身背着重物时，再脱下这些负重去战斗，就能发挥出十二分的战力。”
“至于让你用水盆运水去装水缸，那也是为你好！一来你运的水最后还是用在你身上，你要是不把缸里装满水，现在又怎么能泡这药浴呢？二来我就是要你来回奔跑，奔跑是一项能够调动全身肌肉骨骼的运动，其目的就是为了锻炼你的肉身，消耗掉你的体力。”
“而我带你做的静气瑜伽，是对身体各部位机能进行针对性训练，只要坚持不懈，慢慢会体现出效果的。”
“这两项训练做完，就是最严酷，最危险，也是变数最多的一项生存训练了。在体力几乎已经消耗殆尽的情况下应付一只你根本无法抵挡的金环碧瞳兽，就是让你不得不用法力和法术，而且以你现在的能力，就算熬到了太阳落山，你的法力也会跟体力一样透支，等到晚上修炼时，效果会更好。”
“而且这种生死危机是最锻炼人的综合能力的，能迫使你提高对法术的运用和战斗时机的把握。”
剑尘忽然对凌辰眨眨眼：“我知道你聪明，所以才特意设置了这些训练的环节。有金环碧瞳兽在最后押阵，你明知道光靠体力本来就跑不赢它，所以肯定会在之前的训练中使用体力，保留法力。而之前的体能运动，也能恰到好处的消耗掉你的体力，让你不得不在面对金环碧瞳兽的时候依赖法力并更谨慎的使用法力。三项训练下来，刚好一个白天，也刚好能让你的体力法力全部使用的点滴不剩，这时候再带你来泡个药浴，让你的肉身和法力在消耗到临界点的极限程度上最大化的进行恢复和蜕变。”
“你说，我是否用心良苦？”剑尘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然后一脸真诚的看凌辰，眼神相当无辜。
凌辰小朋友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满肚子骂人的话讲不出口，只好猛地一沉，整个人潜进水里面再冒出头，埋怨道：“你这个药浴都是往水里加了什么？泡的我又麻又痒还很疼。”
剑尘一脸嫌弃的看着凌辰：“你没见识就别嫌这嫌那的，我这个药浴的材料都是很珍贵的！”
“这里面有锻炼筋骨肌肉的烈性赤华液；药性润和用以温养治疗肉身暗伤、固本培元的云光俶水；还有那个有益于经脉开拓、修炼法力的清净丹泽。这可都是难得一见有价无市的珍惜药液，我当年好不容易才每样换了几斤的。”
凌辰闻言鄙夷道：“就算我没见过市面也知道，但凡什么东西是论斤的，那肯定不值钱。”
“我呸！”剑尘再也忍不了了，破口骂道：“你小子毛都没长齐，懂个屁！论斤不是这些东西不值钱，而是说明你大叔我厉害！你可知道，清净丹泽和云光俶水我只每样加了两滴，赤华液更是只加了一滴，这么一大缸水就能变化成这样！这些药液的药效之强是你无法想象的，缸里要是多加一滴赤华液就能把你现在的身子骨给灼烧成一堆焦骨烂肉！”
“吹牛逼呢吧……”凌辰心里发虚嘴上却够硬，依然嘀嘀咕咕的。
剑尘气的脸都在抖，懒得再多说，挥了挥衣袖没好气道：“再泡半个时辰就回屋里修炼法力去，明天训练依旧！”说罢转身回屋。
凌辰看他气哼哼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泡着这露天药浴，有些出神。
剑尘的药液的确不凡，泡完药浴之后的凌辰只觉得浑身舒爽，精力充沛，白天极限训练的疲累都已经烟消云散，似乎筋骨血肉都结实坚韧了几分，经脉也拓宽了，法力流转更加凝练顺畅。
而第二天的修炼，依然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因为初步摸到了分立道的一点精髓，凌辰的运水效率提升极多，装满水缸的时间提早不少，但之后的什么静气瑜伽运动却强度更大，等凌辰到了该被金环碧瞳兽追的满地逃窜的时候，还是处于体力耗尽的状态。
至于和金环碧瞳兽的对抗，注定会是一场漫长而危险的争斗。每次面对这头蛮兽的时候，都如刀尖行走，即使算尽机关，却依然免不了受伤。这也使凌辰下定决心好好修炼。
面对蛮兽只能望风而逃，就是因为本身实力太低，若是到了剑尘大叔那样高深莫测的层次，这种蛮兽便如掌中玩物，哪还会如此狼狈惊险，甚至一不小心丢掉性命？
就这样，凌辰每天都过着“充实”的生活。在剑尘的精心安排下，即便实力水涨船高，日渐精进，却仍然丝毫不得懈怠，时刻都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中。
时间就在这样的忙碌和紧张下如白驹过隙，荏苒流逝。
不知不觉，便是三年过去。
已经十六岁的凌辰，在这三年修行生活中完全变了个模样。
……
每当天色昏暗之后，隐梦山脉的深山密林会显得愈加阴森恐怖，也更危险。
此时的凌辰正在这密林之中轻车熟路的快速攀越穿行，目光不停扫视，最终选择爬上了一棵阴邃树上的枝丫，赶走上面的那只还不到分立道境界的斑岩雀，鸠占鹊巢躺进铺满绒羽的鸟窝。
阴邃树的树干纹路奇特，看着容易让人眼睛发晕，很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蛮兽不爱靠近这种树，倒是不少飞禽喜欢在上面筑巢。只是如何分辨哪棵树上筑有巢穴，又是何种猛禽的巢穴，这样的经验，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凌辰感受着身下松软的羽毛床，惬意的长舒了一口气，枕着胳膊透过枝叶去看逐渐浓烈危险的夜色，把身上的包裹卸下扔到一边不管。
这个包裹里是他这次猎杀蛮兽得到的战利品，其中有玄萤云虎的牙齿、凰虫的赤金磷片、撕风猴的白色尾梢、纱髻花的花蕊、苍台鹰脖颈处的逆羽……都是各类蛮兽身上标志性的物件。
这是剑尘大叔的要求。
在隐梦山脉所杀的每一头蛮兽，必须留下凭证。
雀巢虽然绒羽柔软，但满是一股蛮兽粪便的骚臭味，不过凌辰并不在意，只是闭上眼睛状作休憩，实则却是在冥想修炼，并小心翼翼的注意周围的动静。
在十六个月前，凌辰正式晋入分立道时，剑尘持续了将近两年的“运水-瑜伽-逃命”训练计划就已经搁置了。
往返运水于凌辰而言已经没有挑战性，针对性训练的瑜伽运动也收效渐微，至于那头结下死仇的金环碧瞳兽，最终被凌辰用逆冲流活活震碎了颅骨，暴毙而亡，当晚就成了烧烤晚餐的主菜。
凌辰下意识舔舔干裂的嘴唇，有些怀念起那晚的篝火烤肉。
晋阶分立道之后，不等凌辰高兴，剑尘就一脚把他踹出了木屋方圆三里的安全范围，让凌辰向隐梦山脉深处行进。
空空一人，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兵器，就这样独自进入隐梦山脉历练求生。
在此之前，凌辰最远也只到过木屋五里外的水潭取水，最多只遇到过不足分立道的弱小蛮兽，顺手也就收拾了，从未出过意外。因为这里只是隐梦山脉的边缘区域，于行道人而言并没有什么危险。
但隐梦山脉其实是一座越往深处越恐怖可怕的魔窟，甚至让修为高深的行道人高手都谈之色变。而剑尘却毫不留情地把凌辰丢进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凶恶之地独自生存。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机缘。
第一次历练，凌辰只在隐梦山脉待了三天，前进数百里，竭尽全力杀了两头蛮兽，侥幸未死，受伤逃窜而回。
而后凌辰就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小觑了隐梦山脉的可怕，也低估了剑尘大叔的狠心。
荒蛮之地的生死搏杀历练和弥罗城求生的日子完全不同。
在弥罗城还可以苟延残喘的活着，可在隐梦山脉却可能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
养好伤之后，凌辰再次向隐梦山脉进发，再次重伤而回……
不断动身前进，不断深入山脉，不断与蛮兽搏杀，不断地受伤逃回，直到现在，凌辰的身体已是伤痕累累，单单要害处的致命伤便有七处。
时至今日，凌辰已经不知第几次进入隐梦山脉了。他亲眼见识过了无数千奇百怪、手段难测的蛮兽，身上多了大大小小难以计数的伤痕，但换来的却是价值无量的战斗经验和生存能力。如今的凌辰再进隐梦山脉，已无当初的忐忑不安，反而有种回娘家的熟悉感觉。
而凌辰的这一次历练，已历时两月有余，深入隐梦山脉三千余里，猎杀大小蛮兽二十七头，突破了他以往历练的行进记录和猎杀记录。
但是凌辰现在打算返回了，因为今天白天他遇到了一只鬼脸刺藤。
蛮兽因为进化种类的不同，可笼统分为动物类蛮兽和植物类蛮兽。植物类蛮兽相对于动物类，具有截然不同且难以防备的特点。而鬼脸藤蔓就是一种典型的极难预料防备的植物类蛮兽。
这种蛮兽能寄生于其他植物生长，强行汲取各种生灵的精血，还能自主行动，纹理如鬼脸一样，浑身更是长满了尖细的硬刺，是一种相当邪恶难缠的蛮兽。在连阳光都很难穿透的阴森密林中，鬼脸刺藤这种形同鬼魅的蛮兽更加如鱼得水，难以防备。
而凌辰所遇到的那株鬼脸刺藤更是非同一般，最初试探交手便知其修为高深远超分立道。当时凌辰被其偷袭，苦斗一番后，硬拼受了六根暗器一样的尖刺攻击，借助掠影才艰难逃脱，如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凌辰咂吧咂吧嘴，心有无奈。
这只鬼脸刺藤一出现，自己便身受重伤，必须要回去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