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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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萧寒烟今年十五岁，来气宗已经一年了。
秋分时节，早晨的阳光照在雕花窗栏上，一只纤长莹润的玉手打开虚掩的窗扇，再用根木条支撑柱往下盖住的窗门。
窗户一打开，屋内的空气变得清新了起来，视线往下，窗前种了一大丛金色的菊花，夜里的露水覆在重叠繁紧的花盘上，柔和的暖意笼罩全身，秋意带来的清凉感一并消失。
“烟儿，过来帮来为师研磨。”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立在窗边的少女背影姿秀，听到叫喊急忙回过神转身，身后披散的长发在空中划出弧度，淡金色的光晕撒了她一身。
一张艳若桃李的小脸出现在封翊眼中。
少女眉眼娇俏，满头青丝梳了简单的发髻，别了几朵水红色绢花，琼鼻粉颊，雪肤细嫩，眸光很有神儿地闪了几下。
柔和的晨光暖黄暖黄的将她整个背面都笼罩住了，朦胧的感觉让她整个人在窗边似幻似无。
看着亭亭玉立的少女，池黎感叹，当初刚来气宗的小姑娘还是干干瘦瘦的，一年下来，竟然被自己养得标致了不少。
池黎有早上作画的习惯。
此刻身上只穿着一件中衣外披一件墨绿色开衫长袍就站在书案前，握着笔在宣纸上作画。
萧寒烟拿旁边的几本走过去，视线停在男子的脖颈处。
察觉到她的视线投过来，池黎抬头见对方盯着自己看，他不禁疑惑：“看着为师做什么？”
池黎突然被她这么看得着有点不自在，伸手将少女的澈澈雪眸遮住，也盖住了其中的好奇。
柔软的小手好似不惧怕，将眼睛上的大手拿下，男子感觉自己的手被棉花抱住，那么软，那么暖。
只是一会儿，这种感觉就消失了，池黎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萧寒烟放下书在桌子上，再一本一本地放置在书架，嘴里嘀咕到：“师父的寝殿是有虫子咬吗？
轻柔清啭的少女嗓音似莺鸣柳般的清脆好听。
比起对待其他的人，萧寒烟面对自己的师父池黎，好像没么疏冷，平时相处的时候，总会说话多一点。
池黎像听到了笑话般，他素来爱干净，每日屋内都要人打扫几遍，怎么还会有虫子或跳蚤，所以对她的话很无耐：“烟儿看走眼了吧，师父爱干净，这殿内怎么会有虫子？
“那师父脖子怎么那么多红点，和弟子身上的虽然不一样，但看着却比自己严重……”
池黎听了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他不自然的拉起衣领。
“那不是被虫子咬出来的伤口。”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已经开始躲闪，只因为不想看见那双溢着亮光的眼眸，仿佛会说话一般，太过纯粹，让人不忍欺骗。
她大胆的往前凑，视线太过认真，池黎觉得这画是画不下去了，挂回毛笔。
随意拢了拢衣衫，才对上她发亮的美丽眼眸。
池黎眼光微动，忽然抬手揉揉小徒儿的脑袋，语气意味深长：“等你长大了，师父再告诉你不迟。”
随而面色变得有些不悦起来。
昨夜和几个师兄弟不慎喝多了，那几个泼皮在自己脖子上作乱留下的痕迹竟然忘记除掉了……
萧寒烟挠挠脖子：“弟子已经十五岁了，已经长大了，为何不告诉弟子？”
不就是因为屋内不干净，被虫子咬吗，有什么不好意思讲的？
不过昨晚她确实被跳蚤折磨得不行，身上不少处都是被咬出来的痕迹。
也不知道自己的屋子为何会有跳蚤出没，即使撒了药粉也不管用。
池黎侧目瞧正在挠脖子的少女，那细嫩的脖颈确实有比针眼大点的小红点，在白色肌肤的映衬下，确实刺眼。
视线忽地往下，鼓起的区域已经十分明显。
池黎瞥向少女绝艳美丽的脸，冷然而妩媚，那双不染任何杂质的大眼睛看着清澈，却不经意间会流露着一种引人的媚意。
这副模样，实在是勾人得很……
惹得峰上的男弟子一阵蠢蠢欲动，这让池黎着实烦了好一阵子。
生怕自己的徒儿被人花言巧语的骗了去。
好在丫头片子是个缺心眼，平日除了修炼，还有点爱财之外，其余的大多不爱关心。
峰上那些躁动，只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池黎想到这里，看着站在旁边不知在想什么的萧寒烟，语气严肃了些：“愣着干嘛，过来研磨。”
“是，师父。”
“啪！”后脑勺挨了一巴掌，萧寒烟才发现刚才自己走了神，手里的墨腚一直在研磨，没放水颜色都没化开。
瞧见池黎已经黑了一张俊脸，她连忙作揖认错：“师父恕罪，弟子方才走神了！”
池黎没有让她起来，“最近见你老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又和那个师兄对上眼了？”
“啊？师父什么叫对眼？”
少女的样子直愣愣的，也不通风情。
池黎摇摇头。
来几年的光景，除了学会修炼外，性子倒是比较安定，个子也比同龄女子高一点。
封翊余光打量了一下低头的萧寒烟，纤细的身段玲珑有致，熟桃般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他这些年带的女弟子不少，可若是拿姿色和这丫头一比，总觉得还是逊色了些。
早年就已经发觉这丫头姿色不简单，没曾想养着养着就越发标志了。
池黎收回视线，手里的狼毫毛笔顿住的时间过长，导致那笔下的纸张晕聚了一团墨，已经不能摊开再写字了。
他忽然没了兴致。
看也不看还在作揖的萧寒烟一眼，甩着宽大的衣袖离开。
留下萧寒烟满脸奇怪。
自顾自站直身子，萧寒烟整理好了师父的书案。
池黎不知道为何会突然走开。
在无极峰山腰的观景台周围走动散心，等到心中的纷杂消散完毕后才回去。
刚欲要转身，正见一个身穿绀色长袍的男弟子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袋东西递到脸色平静的少女面前。
脸色有点腼腆，目光不敢看他面前的姑娘，耳廓却红了起来。
那男弟子长得比较黑，但模样还算过得去，池黎的脚步停了下来，靠在涂了朱漆的廊柱，温润的眼神却没有一点感情。
之见那男弟子一股脑地将手上的东西塞进少女的手里就慌忙地跑开了。
池黎朝那少女看过去，脸色瞬间变了。
男弟子走后，萧寒烟好奇地打开袋子，见里面是热乎的炒糖栗子，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像弯月，俏颜悦目，居然还朝走掉的男弟子说了一声谢谢。
还边走边吃了起来。
他竟然看见自己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徒弟竟然会露出这么好看的笑容。
而且还是为了一袋栗子笑的。
萧寒烟拿出一颗已经去过皮的栗子肉放进嘴里嚼起来。
刚抄熟的板栗甜糯极了，口齿生香，她满足地眯起眼，踩着轻快的小碎步离开。
刚过一个拐角，迎面撞上一个人，来不及抓住手里的袋子，就往后退了几步。
萧寒烟一脸可惜地看着散落在地的零嘴。
“小烟儿喜欢吃栗子？”池黎师父温润却淡漠的声音响起，萧寒烟抬眼看他。
昳丽的雪眸之中染着淡淡的疑惑，萧寒烟不答反问：“师父怎么在这里？”
说完，少女就蹲下身子将散落一地的炒糖栗子一颗颗捡起来，并用自己的衣服兜着。
池黎见她的心思竟然都在这一袋小小的零嘴上，全完无视了自己这个师父的存在，温雅俊美的脸上有些不悦。
等萧寒烟捡完地上的东西时，发现师父竟然还在，而且对方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以为是有哪个弟子又惹到了他。
萧寒烟不会说一些比较能让人悦心的话，看了一眼被自己的衣角兜住的栗子，嫩白纤细的手拿出几颗塞进师父的手里：“宗内不让弟子外出，所以这栗子难得，师父尝过之后就消消气。”
手里的几颗栗子还是热热的，再听见萧寒烟的话，池黎哭笑不得。
别的弟子都是满嘴巧话的安慰自己师父，他的小烟儿倒好，直接用这种小孩子爱吃的玩意来“哄”他。
池黎清润的眼眸染淡淡的笑意：“你怎么知道师在生气？”
“您的脸色不好，但凡师父会出现这种表情的原因，也就是有个别弟子又惹您生气了。”少女吐字清晰，声声简单干脆。
池黎忽然伸手摸摸萧寒烟圆嘟嘟的后脑勺，有些无奈道：“既然知道为师在生气，那烟儿怎么不说几句好话让师父听听消气呢？”
这是师父经常对自己做的动作，一开始萧寒烟还觉得不适应，但时间久了也就由着他了。
舒缓清幽的松香气息萦绕而来，萧寒烟秀气的琼鼻吸了吸，发现自己与师父的距离站的很近，不自然地往后退了几步。
手上的动做一松，衣角包兜住的栗子掉出不少。
萧寒烟只得半蹲身子去捡。
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倏然伸来握住了自己手腕，萧寒烟怔愣着昳丽生动的美丽眼眸，抬起头看向池黎师父。
“师父？
池黎感受着掌心皓腕的细腻温软，将半蹲的徒弟拉起身站直。
盯着她衣服包住的栗子，觉得有些扎眼：“想吃什么就跟师父讲，以后就不要随意接受别人的东西。”
说着，就把萧寒烟的栗子全部丢在栏杆外的草丛里。
萧寒烟是真的喜欢吃栗子的，现在师父扔掉了自己的东西，她有些不开心。
见徒儿眼巴巴地目光还往草丛那边望去，池黎暗自叹了口气。
大手突兀地去牵起萧寒烟垂在身侧的小手，温声道：“别一副可惜的样子，不就是栗子吗，师父带小烟儿下山吃个够。”
师父的眼睛里流露着是寒烟能够感受到的温柔。
滢澈的眸光闪了闪，她觉得师父有些不对劲。
但是要说那里不对劲的话，自己也说不上来……
池黎牵着徒儿的手走过了漫漫山道，带着她在最近最繁华的小城里尝遍了所有的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