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刻意隐藏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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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聊聊又何妨，师傅又不会吃了你。”俊雅温润的男子直接将萧寒烟拉过来，摁在身旁的石椅上坐着。
绣了繁复幽兰花纹的烟青色裙摆垂卷在雪白的下摆衣袍边，浓郁的檀香气息袭来，萧寒烟不自然地往石凳的另一侧挪了挪。
“师傅说笑了。”她细腰挺得笔直，又往一旁坐了一些，纤巧的睫毛上下扑棱了几下，内心努力平复那种怪异感。
池黎似乎是没看见她的动作一般，远方的逶迤山峦映入他有点深沉的润眸中。
忽然问到：“这几百年来，碧云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萧寒烟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随后回应到：“师傅多虑了，师妹她这几百年进步许多了。”
说起落碧云，她也就比自己自晚入门那么几年时间，天赋却是不错的。
也难怪师傅当初会收她为徒。
池黎转头：“你不用为她说好话了。”
“碧云的性子，为师又不是不知道，做事情很多拎不清，一冲动就不计后果。”
既然师傅都这么说了，萧寒烟也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她微微侧过身，目光刚好跌入池黎那双溢着缱绻温润的朗眸。
萧寒烟心有无名的轻微悸动，然后面不改色地转移视线：“师妹确实有很多做的不行，弟子也说过她很多次，却不见什么效果，现在师傅回来了，您有空就多管管她也好。”
“弟子的话，她师妹听得多了，也烦得紧。”
池黎扫了一下萧寒烟线条绝美的侧脸，嗓音和煦：“烟儿现在管着气宗，碧云若是不听话，你尽管说她便是。”
“她以前在家族之中，性子跋扈惯了，以前刚收她为徒时，为师也是没少训她。”
说起来，池黎一生光风霁月，在修真界的资历也很深厚，总共也就收了萧寒烟和落碧云两个徒弟。
萧寒烟淡声：“师妹如今当了无极峰的长老，这些年来倒是将峰上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先不提她了。”池黎打断她。
接而侧着身子正视萧寒烟：“烟儿可介意为师问你一个问题？”
莹澈昳丽的雪眸染着疏冷的雾色，其中透着几分不解之意。
“师傅想问什么？”
池黎睨着萧寒烟有点茫然的样子，笑着调侃到：“说来烟儿也老大不小了，可有心上人？”
徐徐清风散了额前的几缕调皮的碎发，萧寒烟一双美丽的眼睛闪了几下，半会儿才消化完师傅这句话。
她站起身走至凉亭风口处，绞纱裙摆轻扬起，口中道：“师傅为何要问弟子这种问题？”
“难不成师傅还要给弟子牵红线不成？”想到这里，萧寒烟有点忍不住笑了。
萧寒烟背对着池黎，也没发现她身后的俊雅男子此时正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没听见师傅回答自己，萧寒烟转回身去看，却见对方已经站起身。
负着手，慢条斯理地朝自己走来：“修炼之人，鲜少有成家立室的，绝大数都是想结成道侣，一同双修进步。”
池黎盯着萧寒烟的眉眼，绯色的唇勾起笑意：“烟儿也修炼了几百年，难道就没想过要找个道侣吗？”
这话问得好像有点敏感了些，萧寒烟性子孤僻冷清，儿女事情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的东西。
现在师傅问她这个问题，她无从开口，只能用摇头来回答他。
池黎却笑意不减，“是没有遇到喜欢的，还是不想找？”
负在身后的一双手早已紧握。
萧寒烟想了想，还是摇着头不语。
“你一直摇着头作甚。”池黎见她不说话，也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萧寒烟无何奈何，“师傅莫要再问了，弟子现在只想着一心修炼，其他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
“师傅怎么变得如此啰嗦了，弟子先回去了。”生怕池黎再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自己又回答不上来尴尬，萧寒烟扭头就走。
徒留下凉亭中的男子笑地有些落寞。
面对冷若冰霜又不懂情事的萧寒烟，池黎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失望。
北冥修收回体内周转的灵力，睁开深黑的眼眸，手覆上肩胛处那道已经结疤的伤口。
当初若是没这伤，他人早就不能留在气宗了。
“乓啷！”摆案上的青釉冰裂纹插花执瓶的落地碎裂声传来。
北冥修俊眉一皱，显然是被吵到了。
面上不悦：“魇老，你若是闲得慌就去屋外晒晒太阳，别再屋内乱动东西。”
一位呈虚无状的长袍老人出现在在北冥修面前。
此时的魇老不再是如以前般整个身影都蜷在如团烟地黑雾中，他手持一根粗藤制成的蛇头拐杖，为弓着腰，桑老的脸上虽还是遍布根根皱纹，神色谦恭。
腰身下弯了些，魇老对着床上盘腿的俊美少年颔首：“魇君恕罪。”
北冥修邃亮的双眼看向态度恭敬的魇老，眼中的不满散了些。
语气淡漠：“出去候着。”
魇老两世奉他为主，自然是不敢说什么。
呈着半透明的身影拄着拐杖往门口走去，三年的时间，受北冥修的影响，他这个魅经过几番修炼，不但重新炼出了两魂精魄，还能明目张胆的站在太阳底下，彻底摆脱了漫无目的的黑暗生活。
魇老也没走远，半透明的身子立在微敞开的窗台前，刺眼的阳光让他有点整不来眼。
粗藤蛇头拐杖上的藤身似长了一粒芽点，魇老伸手摸了摸，继续晒着太阳：“魇君真要去四海秘境？”
屋内闭眼打坐的俊美少年未理会他的问题。
魇老迎着炙热的辉光也不见难受，片刻后他转过身，将微敞开的扇窗木门打开了一边。
日光照射在翘首桐木床头，屋内的热度上升，魇老感觉到北冥修的气息发生了变化，又将窗户合上了一些。
犹豫几下，魇老还是说道：“四海秘境，老夫依稀记得自己像是去过……”
北冥修撑开眼帘。
魇老见有反应，又补充了一句：“要是魇君同意，老夫也想一同前去。”
北冥修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我费尽心力才掩盖住自己身上的魔气不被人发现，魇老你先现在非魇非魔，除了这间我设置了结界的院子你可以走动之外，你哪里都不能去。”
精魅源出于魔物异类，是为邪祟，前去四海秘境的队伍都不是泛泛之辈，魇老要是被人发现，自己很难保得住他。
魇老听罢，化作一股浓雾从窗户飞进去，落地又形成一个人影。
他拄着拐杖靠近北冥修，面色有些恳求：“老夫知道这件事会让魇君烦恼，但若不去，老夫实在是心有不甘。”
“此话何意？难道秘境里有你的东西？”北冥修来了兴致。
魇老也没打算瞒他：“四海秘境是仙界遗留之地，老夫曾经在境中见过一种名唤朱鸾的灵果，色为赤彤，由两头凶猛的独角异兽守护，当时谁也没有办法打得过这两头独角兽，而且典籍中就记载了这种灵果，千年开花，千年结成果实，有洗精伐髓，重塑血肉之功效。”
“弥足珍贵，世人求而不得。”魇老说道这里时，拿着蛇头拐杖的手用力了些。
北冥修听了大概，“四海秘境我未曾去过，也不知道境中是不是真有这么稀罕的东西。”
“但这话是从魇老你嘴里说出来的，那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一下这个朱鸾果。”
他忽然响起一个问题：“魇老，你去过几次四海秘境？”
魇老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北冥修的这个问题。
“要是老夫没记错，有不下十次了吧……”
北冥修倒是不惊讶，毕竟魇老没成精魅之前，也是一个修炼了上千年之久的修士，四海秘境是自玄灵大陆形成之后就一直存在的地方，他去过这么多次也正常。
“那魇老就没摘过一次朱鸾果？”
魇老摇头说道：“老夫当年并不喜，所以才错过当时唯一的一个成熟朱鸾果。”
“现在千百年已经过去，新的灵果应该已经长成，老夫就算拖着这副残缺的魂魄也要去试一试。”
北冥修下床穿好鞋，对着镜子整理衣着，边开口：“你这副样子如何打得过那两头独角异兽？”
而后又转身，对着低头思量的长袍老者说到：“朱鸾果的事情，我替你想办法，你且在这屋内好好带着莫要乱走就是。”
魇老一听，一双饱含沧桑的眼睛瞬间激动不已。
“魇君，这如何使得？”他自行觉醒认北冥修为主以来，一直都在靠着他的元气滋养修炼，这才有了今日的这幅样子。
决定去四海秘境，已经是犯险，若这次无法拿到朱鸾果，自己也准备原地泯灭无存于世间，却从未想过让北冥修替自己去拿灵果。
北冥修忽而笑道：“如何使不得。”
“前世师傅被我杀死之后，我就成了过街老鼠，各宗各派都纷纷要置我于死地，最后被他们抽了灵骨又散了修为，是魇老将我带了魇族重修炼，又助我以血肉为魂引，开阵重生，您老的恩德，我北冥修一直都记在心里。”
魇老垂头不语，但是内心却复杂极了。
当时他是靠附北冥修生存的魅，对方若死了自己也就跟着消失，救北冥修也就是在救自己。
简单来说，他为北冥修做的一切，都是存了一些私心的。
开启魔阵之际，魇老就给自己下了一个注，若是失败，一人一魂皆消散于天地间，好在他赢了。
他跟着北冥修一起重生了，也就意味着，自己重塑身躯的时间又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