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涟涟明月,悠悠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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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凝香来了这里这么久，头一回被人这么无视个彻底，她气得跺脚。
就好比在现代社会，无论自己演戏有多敬业，依旧得不到导演的一点青睐，只要那些顶流和红人出现，她就是无人问津的小透明演员……
【宿主请注意，刚才有危险意图侵略您识海，本系统时空一号已经为您护航。】
冰冷的机械声咔咔作响，听起来像金属在摩擦碰撞一样，刺耳难听。
方凝香一愣，不明所以：“系统，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么难听了？难道要坏了？”
说完就捂嘴笑了起来。
丝毫没有听出“系统”刚才说了什么。
【宿主请注意，不要任意取笑本系统，因被不明力量入侵干扰到本系统内部运行，现在本系统要暂时进入自动维修状态，任务不可中断，请宿主好自为之。】
机械声在方凝香脑海里消失。
方凝香在原地喊了几声都没反应，忽然想到北冥修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透射、恐怖，令人胆寒。
难道……
联想到刚才系统说的什么护航，还有因为被不明力量入侵造成运行损坏的之类话，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她怎么忘记了，这里是修真界，不是武侠世界。
一切神乎其神的力量都是真实不可挡的。
而且北冥修作为这个世界的异类，鲜少和人接触，肯定会有比常人还多数倍的谨慎与多疑。
他刚刚莫不是……方凝香咽下一把口水，若是刚才系统没有及时帮自己，那她整个人岂不是被北冥修查了个底！
好险！
方凝香忘记使用了刚学会不久的飞行术，脚步凌乱地跑到玄铁吊笼了，一把拉下控制开关。
她要回去先修炼一段时间才行。
不然下次，保不准被那个好奇的修士用什么法术窥探自己，那自己可就糟了。
北冥修一回到云鹤峰就一头扎进屋里，顺便拉上了门栓。
拿出公孙琦交给自己的书，拆开捆绑的细麻绳，封面已经被虫蚁啃食得不成样。
定睛仔细瞧半天才看得出上面写了北冥修熟悉的几个字。
他迫不及待，喊出魇老：“无极峰那老头扔给我的书，魇老您辛苦一下，帮看看这个是不是真的幻音术心法。”
魇老烟墨一样的身影凭空出现，只有上半身像个人其余的都是不断扭曲抽浮的黑烟。
浓烟里的手运作，北冥修手里的书飞向他，临近面前一寸距离停下，一股无形的力量自动翻阅起纸张。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魇老把书交还给北冥修，回答他：“的确是这本没错，魇君可以放心修炼。”
北冥修点点头，看着手里的书，翻开第一页记住里面的内容后，立刻上床盘腿而坐，开始进入初步研练状态。
魇老则闭言在屋内晃荡了几周后，消散。
无尽的识海中，北冥修坐在地上睁开眼，放入眼中的是一片银装素裹，而他却没感觉到多少寒冷。
伸手接了一点飞雪，一点都无感。
北冥修默念书上的几句口诀，沁人心扉的寒意侵袭向自己，冷得他立马收力回到现实。
他看着自己的手，懊悔。
刚刚竟然被反噬了……难道是修炼方式不对？
北冥修回想起魇老的话，幻音术，以音制敌。
音……难道是需要什么声音一起修炼吗。
他刚刚好像只边念口诀边催动法力控制幻境，忘记这门心法的修炼核心，怪不得会失败呢！
北冥修拿起书，却是苦恼了，这个音该怎么融合呢。
刚想询问魇老意见，又忍住了。
魇老不肯能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万事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北冥修开始尝试换另一种修炼方式。
嘴里默念: 境心如尘，空既无止，择物而定……
念到这部分，他幽黑的瞳眸骤然，内心好像明白了什么。
北冥修跳下床，赤脚踩在地上跑到木柜前打开木门，一顿翻找后，终于找出一只鱼形穿有六孔的硬物。
握着手里的东西，北冥修坐回床上，想起母亲曾经教过他练过的曲子。
指腹摁压在漏孔，腹部聚缩，脑海里是刚才心法上刚参悟出来的口诀……
空灵如幽谷婉转的乐曲声自北冥修随着指尖熟练地摁放，尽数从六个孔之中穿出。
而北冥修脑海里的口诀淡化之后，又出现另外的内容……
白昼更替，黑夜降临，剑宗上空朗朗明月玉洁清冷，孤寂而悬，周边只唯余几点晶亮碎星相伴。
皎洁柔和的月色洒在安谧的院落中，睡莲染了水汽盛开于水池，波光粼粼的水中倒映了明净玉盘，一只常宿在此的青蛙“噗嗤”入池，试图抓住这明晃晃之物。
剑臣心站在水池边正好看见这一物。
“师傅，您在这做什么呢？”轻柔又小心恭谨的声音拉回了剑臣心的目光。
他转身看向来人，背着去白纱般清冷明净的月光。
剑臣心刚沐浴完毕，满头墨发未干，全部任由其披散，白色绸布锦衫裹身，外穿了一件黑底金线竹纹直裾长袍，整个人置于月色中，刚毅俊郎的面庞都柔和了些，也多了几分淡雅的出尘。
似乎对梦瑶知出现在这里有些不解，英挺的脸冷了下来：“宗门规定，入夜戌时，任何弟子不得随意走动，你怎么连这点规矩都忘记了？”
梦瑶知被剑臣心训斥的语气吓住，她抬头望向正一脸严肃的师傅，立即弯腰扶手作礼：“师傅教训得是，弟子知错。”
“罢了，你也不像是个会坏规矩的人，这么晚来为师这，是有何事情？”剑臣心撩起衣服下摆坐在由石头打磨砌好的弧形池边，布料垂散在地他也不管。
梦瑶知这时才拿出一个小食盒，垂着头上前。
在自己师傅面前打开盖子，一股浓郁香甜的气味自食盒中蔓延出。
“弟子今日发现师傅忙着典礼的事情，都没怎么进过食，怕师傅饿着，就自己动手做了一些点心送过来，还请师傅不要嫌弃。”梦瑶知说完，抬头悄悄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就被剑臣心的视线定住。
她发现剑臣心不知何时已经走了神。
目光的方向，好像是自己身后。
梦瑶知疑惑。
好奇地转身，视线触及到的只有对面院落敞开的竹排门，然并无其他。
正欲开言问他在看什么，剑臣心已经整理衣物起身走了。
空气中飘来他低醇沉敛的声音。
“为师不饿，你也早点回去休息，以后这种事不用再做，与其有这个心，不如全部拿去放在修炼上。”
清爽的桂花香胰子气味略过身旁，梦瑶知呆呆的立在原地，拿着提柄的手紧了些。
师傅不喜欢自己这么做，那她以后不做就是了。
盖好盖子，梦瑶知转身看见对面院子的门已经关上。
她漂亮的双眼微张，又很快收敛了起来。
压下心中不知何起的悸动，拎着食盒悄悄离开。
走至半路，梦瑶知心不在焉地提着食盒停在路边。
“梦师妹？”一略微惊讶又欣喜的声音传进梦瑶知耳朵里。
她停脚眼睛看过去，不远处亭子内，有个穿蓝紫色长劲装的少年坐着。
在看见梦瑶知时朝他看过来时，眼睛很快亮起。
梦瑶知走过去，有礼道：“见过常贺师兄。”
这人是大长老常钬的大弟子，是宗里法术最高的弟子之一，论入宗年龄，他也算是最久的弟子。
整个宗门的弟子，见了他本人，自然要喊一声师兄才是。
常贺站起身朝她走来。
看见她手里的食盒，又看了看她走过来的方向，打趣：“梦师妹有所不知，宗主现在是辟谷时期，是不会进食的，你呀，怎么就忘记这个了呢。”
常贺的眼睛紧紧盯着梦瑶知，轻笑：“不过师兄我还没恭喜梦师妹当了宗主的嫡传弟子呢。”
梦瑶知听到常贺的笑声，也没说什么，闷声说了一句谢谢就没话了。
“师妹怎么这么闷闷不乐的？有什么伤心事，可以讲与我听听。”
梦瑶知内心是有点不舒服，可也不知从何说起，怕丢人，就只能摇摇头。
继而躬身算是告退的样子，转身离去。
有点落荒而逃的样子。
留下常贺一人在亭内，欣赏黑幕中的皎月。
“吾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唉！”
说完，常贺也离开了原地。
入夜渐微凉，竹园厢房内室里，熏香缭绕，阵阵袭香，沁人心扉。
铃兰珠玉摆灯直立在床头，照亮了这一方角落。
暖黄的光晕打在脸颊透粉的女子身上，那张绝艳脱俗的脸朦朦胧胧地不似真实。
长翘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展开，莹润的雪眸恍惚间，睁得更大了些。
“嘶！”头痛欲裂的感觉冲击着萧寒烟还未理好的神经，她拉开被子。
撑起身子坐在床边，头微微捶着，秀气的眉头紧蹙，一手还捏着头上的穴位，乌檀般的柔顺青丝太长，大部分都散在床沿边过下面。
看了一眼四周，很陌生。
萧寒烟发现自己的发冠不知去哪里了，头上空荡荡的，不是很习惯这样的感觉。
摸了摸松散的长发，发现发冠正放在最靠近床头的矮几上，她好笑摇摇头。
果真是没有醒完酒，眼睛居然看歪了。
屋内的陈设偏简单了点，细看却什么也不缺，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熏香，闻着让人舒心极了。
萧寒烟扶着额头穿好鞋站起身。
拖地的菡萏缠织纹裙摆擦过地面上轻薄的地毯，身子晃晃悠悠地朝外走去。
匍一打开门，正好撞上刚欲开门的人。
她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状态，额头不可避免地装上了对方健硕的胸膛，人也踉跄后退了一步。
这一撞，倒是让她混沌的脑子弄清醒了不少。
萧寒烟摸着撞疼的额头，抬起雪眸看向门头的人，视线聚焦，眼中清明起来：“剑臣心？你怎么在这？”
好像关注点问错了，她又转言：“这是哪？”
剑臣心黝黑的双眼盯了她半刻，绕过她走了进去。
“此处是剑宗的别院，你今日饮醉了酒，不方便回去，就先让你今晚在这休息一下。”
萧寒烟听了剑臣心的话，想了想，好像自己确实是喝醉了……
自己许久没有喝到称心意的酒，难免多喝了几杯。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因为喝醉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萧寒烟理了理思绪走回屋。
看剑臣心已经坐在茶榻上开始冲茶，那开水，应该是他自己用法力现场烧的吧。
“过来坐吧，正好尝尝我这的茶水，上一次你来借东西，都没时间准备给你喝。”
萧寒烟没有拒绝，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面对面坐在茶榻上，右边就是一个大窗户，敞开的窗门让外出的夜色尽收眼底。
剑臣心将倒好的一杯热茶递给萧寒烟。
冒着屡屡白烟的茶水呈清黄色，浓郁怡人的茶香充斥过来，萧寒烟微笑接过。
葱白细嫩的手捏起茶杯，端在鼻翼处闻了闻，赞赏到：“好香的茶，竟然比我在气宗里喝的还要好上不止。”